98:玄刀現世

親眼目睹了這幕驚人戰況,在場幾乎所有觀衆,眉宇間都同時顯露出一派歎爲觀止的神色。林三少周公子他們這些外行也還罷了,頂多就是看個熱鬧而已。但擔任此戰公證人的六大前輩名家,身爲內行,卻看得出其中門道。對於這一戰的兇險,他們的體會無比深刻。故此,六大高手的眼眸內不但存了驚歎,更有幾分震驚。

馬總忍不住嘆息道:“草莽當中,果然臥虎藏龍。蘇師傅身爲鐵砂掌嫡系傳人,有這樣的功夫,也還情有可原。但那位齊小兄弟,年紀輕輕,修爲居然已經如此深厚,當真可敬可畏。”

十形虎洪天南面上雖然仍保持笑容,目光卻已經變得陰沉。他緩緩道:“齊小兄弟的功夫剛猛霸道,罕見罕聞。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拳法?能教出這樣的徒弟,想必他師父更是位了不起的人物了。”

一個真心讚歎,一個暗有所指。聽者各自若有所思。但擂臺之上的兩人,卻從頭到尾,就對身外事物徹底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只因爲這一刻,他們眼裡除去正在交手的敵人以外,已經再容不下其他任何東西。

手斧掌刀,縱橫開闔,狠斬狠劈;倏進倏退,神出鬼沒。雙方全無絲毫花巧,純粹就是力量與速度的對決。幾乎沒人能看見他們出手的動作,他們彷彿變成了兩顆流星,在擂臺上到處橫飛亂射,相互瘋狂對撞。所過之處,無堅不摧,無物不毀。

擂臺邊緣處,矗立着一根根堅固的角樁,用以栓固圍繩。可是隻要他們手掌輕輕一劃,角柱就會活像豆腐般被當場斬斷,絕無例外。地板更加不用多說,他們走到那裡,那裡的地板立刻就要被踩得粉碎!剎那,整座擂臺也劇烈晃動不休,彷彿隨時可能不堪重負,當場坍塌。

不,已經不是“彷彿”了。十秒,僅僅十秒!迅速到達可承受極限的擂臺,突然爆發出“嘩啦~”一聲巨響,徹底分崩離析,轟然塌下。

“嘶~”

觀衆席上,幾乎所有人也同時倒抽口涼氣,下意識挺身站起,緊張萬分地緊握拳頭,雙眼睜大到最極限,一眨不眨地注視着場館中央處,那一大團因爲擂臺坍塌而揚起的滾滾煙塵。

“啾~”

鷹唳長嘯,廣傳八方。一道身影隨之沖天飛躍,正是蘇如海。他振臂飛躍,似雄鷹翱翔。陡然一個空心筋斗,頭下腳上猛然俯衝紮下,一雙鷹爪如鉤似鋼,直取齊東陽頭蓋的天靈要害!

鷹爪功——飛鷹撲兔!

擂臺破碎坍塌,對於齊東陽來說,並不構成什麼重大阻礙。他沉腰坐馬,第一時間重新站穩身形。雙掌高舉當胸急拍,登時擊出“呯~”的沉聲悶響。

凌厲掌力應聲向四面八方炸開。身週五尺範圍內,無論煙塵、碎木、抑或鋼釘,一切雜物,全被這股力量掃蕩得乾乾淨淨,難越雷池半步。就連蘇如海一雙鷹爪,也不能例外。

白駒過隙之際,蘇如海猛地一驚。感覺自己這對連鐵板也可以撕開的鷹爪,彷彿抓上了一大塊塗滿了油的牛皮,又滑又韌,根本無從發力。雙爪不由自主,就向旁邊一滑。身形頓失,空門大開。

良機顯現,豈容錯失?齊東陽右手五指收攏。緊握成拳。登時電光閃爍,在指縫間不斷噼啪跳躍。他吐氣揚聲,厲聲斷喝,不由分說,揮拳朝天怒轟。

拳風撲面,刮肉生痛。由此可見,這一拳的真正力量,簡直可以媲美炮彈一擊。別說被直接打中,哪怕僅僅擦上點邊,後果也絕對會十分嚴重。

蘇如海整顆心臟陡然緊縮,不假思索,立刻把腰一扭,身若蒼鷹滑翔,連消帶打。不但即使避過了那霸道絕倫的雷霆一擊,同時也快捷絕倫地繞到齊東陽身體後方。不由分說,馬上便雙爪齊出,不偏不倚,恰好抓住了齊東陽的脊椎骨。

一招得手,蘇如海大喜過望。他斷聲厲喝,雙爪加勁狠抓,誓要抓穿齊東陽皮膚肌肉,然後直接把整條脊椎骨抽出來,一舉奠定此戰勝負。

“想要抽抓我的脊椎骨?好,有本事的,你儘管抓個夠吧!”

冷笑聲猶在耳,齊東陽弓背前傾,猛然一鼓勁。說時遲那時快,蘇如海面色劇變,感覺自己抓住的根本不是什麼脊椎骨,而是一根高壓電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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澎湃電力如山洪暴發,透過那條脊椎骨洶涌倒灌,瘋狂侵入蘇如海身體之內,大肆蹂躪破壞。蘇如海渾身肌肉如遭千刀萬剮,慘受撕裂極刑,痛不欲生。他竭力想要撒手脫身,可是齊東陽背上的肌肉,卻猶如鐵鉗鋼鎖一樣,繃緊了死死鎖住蘇如海的手指,讓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擺脫。

外表乍看之下,齊東陽似乎和正常人沒有區別。但實際上,他身懷雷霆金剛道體,再加上又修練雷霆真法,所以體內蘊藏有極強烈的雷電能量。蘇如海主動自投羅網,終於自作自受,這卻怪不得別人了。

雷罡電殛霸道無匹,即使蘇如海有橫練十三太保的硬功護身,卻也只能護得住自己的皮肉筋骨,根本擋不住雷電入侵五臟六腑。時間只要再稍長几秒,他心肝脾肺腎都非得被這股雷電給烤熟了不可。

生死一線之間,再不能有任何保留了。蘇如海緊咬牙關,陡然催動寄宿於體內三陰經脈之間的星煞罡氣,使之轉化爲無形玄刀。再透過右手指爪,猛地往外一送!

“!?”

電光石火之際,齊東陽同樣感應到一股極大危機涌現。他不假思索,馬上放鬆肌肉,卸脫蘇如海雙手。身體隨即滴溜溜原地一扭。隨即就聽到一下近乎微不可聞的細碎輕聲響起。百忙中匆匆一瞥,依稀看見有道淡淡青光從身邊劃過,筆直飛向遠處。

“喀嚓~隆~”

三丈之外,一塊電子滾動廣告牌,陡然無聲無息斷成兩截,然後轟鳴倒下。平滑無比的斷口處火花閃爍,顯示出剛纔那一道淡淡青光確有其事,並非齊東陽眼花看錯。

“嘶~外相境界,無形刀氣?”

貴賓席上,六位受邀前來擔當公證人的前輩名家,赫然同感震驚。他們各自倒抽一口涼氣,紛紛拍案而起,失聲驚叫。不過,馬總緊接着便又皺起眉頭,疑惑道:“奇怪,好像有哪裡不對啊。外相境界的高手,我也不是沒見過。但蘇如海他身上,嗯……似乎……”

“不,絕對不是真正的外相境界。”

十形虎洪天南斬釘截鐵道:“真正的外相高手,渾身氣血之強盛,簡直活像火山熔岩一樣。即使站得遠遠地,也能立刻感受得到。但蘇如海身上,卻並沒有這種感覺。嗯……沒有真正外相境界的修爲,卻同樣能夠外放無形刀氣?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三陰戮妖刀,是三陰戮妖刀啊!”

鷹王和蘇家兄弟的父親,是過命的交情。蘇如海的鷹爪功,正是出自鷹王傳授。所以對於蘇家的武功,鷹王就沒有什麼是不知道的。他完全瞭解三陰戮妖刀的威力,可是同樣也明白修練這門神通,所必須付出的代價。

假如事先知道的話,大概鷹王會努力勸阻蘇如海,讓他不要自毀前途吧?但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經成爲定局,再也不可改變。他也只能暗地裡默默祈禱,希望蘇如海能夠取下這一戰的勝利,千萬不要辜負了他所付出的代價。

場館中央,已經不再存在擂臺的戰場之上,齊東陽和蘇如海相互距離約莫十步左右,各自屹立,遙遙對峙。兩人都同時大口大口地劇烈喘息,並且不斷運勁抖動雙臂。因爲剛纔那場宛若暴風驟雨一樣的火拼硬撼,導致雙方手臂肌肉也麻木不堪,同時更有血脈淤塞現象出現。假如不盡快舒解的話,將對接下來的戰鬥,造成極爲致命的嚴重影響。

“三陰戮妖刀。厲害!想不到,你竟然練成了這門神通。”

上輩子的時候,齊東陽曾經在長生宗藏經閣內,閱讀過浩如煙海的各種典籍。三陰戮妖刀這門赫赫有名的神通,當然也存在相關記載。所以齊東陽凝神稍思片刻,立刻就知道了自己所面對的,究竟是什麼。

齊東陽眉宇間帶了幾分惋惜,搖頭道:“不過,你本身修爲還沒到外相境界。強練三陰戮妖刀,將會導致你這輩子的修爲,再也無法有所寸進。而且星煞刀罡儲存在體內,對身體破壞極大。天長日久,必然折壽。甚至連四十歲也活不過。”

“這一切,我全部清清楚楚,用不着你再來說道。”

蘇如海面上青氣大盛。他緩緩提起手掌,狂笑道:“縱然活不過四十歲,但憑着玄刀鋒芒之利,至少我能夠在有生之年,一嘗天下無敵的滋味,那已經足夠了。齊東陽,你就獻出人頭,充當三陰戮妖刀現世的第一個祭品吧。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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