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靜省玉橋市張楚影視傳媒大學的宿舍內,306室,一個身材嬌小的小美女正撲在一個豐盈的女孩懷裡哭的死去活來,門外圍了一羣人,都湊在門口聽熱鬧,她們的八卦烈火隨着《我不知道你是鬼》被置頂置頂再置頂後熊熊燃燒,尤其是那段畸形戀情的女主角就在裡面尋死覓活,更讓她們興奮地守在外面搜刮談資。
這時,一個雙手各提一隻暖壺的馬尾少女急衝衝地從過道那頭跑過來,嘴裡喊着:
“閃開閃開,開水瓶破了!開水灑出來了!”
“呀,文玉你幹嘛?”
“何文玉你好討厭哦。”
圍在門口的衆女連忙閃開一條道,讓馬尾辮殺將進來,馬尾辮一腳把306的房門踹開,舉着暖壺威武霸氣地站在門口擋住衆人的視線,示威一般講暖壺晃來晃去,灑出來的開水又讓衆女一陣尖叫着躲開兩米,馬尾辮嘴角一扯,喝道:
“瞅什麼瞅,大半夜地不睡覺出來站街拉客啊?信不信我拔了你們的睡衣拍**放網上去!”
“你唬誰。。。。。。唔。。。。。。”
正準備和馬尾辮捋起袖子大幹一場的女孩子被室友綁走了,她們可不敢惹何文玉這個新生女霸王,人家跑五千米能夠甩最強的男生一個身位,收拾班霸跟收拾自家兒子一般,手段潑辣至極,言辭無比犀利,連教導員都拿她沒招,咱們上去不是送菜給人虐嗎?
“文玉,我們走了啊,不送!”
何文玉昂着下巴盯着這羣八婆消失在走廊過道里,進門後又是一腳把被她踹壞的木門重新踢回原位,可憐的寢室門鎖啪啦一聲掉在地上,躲在過道口的樓管阿姨將頭探出來,偷偷地在小本子上給她又記了一筆。
她將暖壺朝窗臺上一放,蹲在哭泣的少女身旁,問:
“夢夢,我聽說那個張虎恩是個32歲的老男人了,32歲哎,你才17歲,還未成年,你們怎麼可能在一起嘛?”
眼睛哭地跟兔子一般的範夢琪擡起頭來看了何文玉一眼,接着趴在豐盈女孩的懷裡嚎。
“討厭,討厭,討厭!”
“文玉,你到底想幹嘛,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豐盈女孩的直髮長達腰間,俗語叫黑長直,她是寢室的老大石秋蘭,是個集合知性、文靜、美麗於一身的古典美人。
“秋蘭姐,你這麼說就不對了,年齡不是問題,只要還能**。”
“噗!”
正坐在上鋪一邊看戲一邊喝水的一個女孩兒直接一口水噴到了何文玉頭上,何文玉擡起頭來,哈哈道:
“魏小青你再噴我,我就給你改名叫噴壺了。”
“呵呵。。。。。。你們繼續。。。。。。”
魏小青就是這樣一個人,默默地生存在這個寢室中,默默地當着自己的觀衆,默默地成爲他人作秀的背景板。
何文玉給她做過很多工作,既然都學影視演藝專業了,大家的先天資源都不錯,爲什麼不去理論聯繫實踐,賺點外快呢?
“真的嗎?”
看着眼睛腫的跟個桃子一般的範夢琪如同鬼上身一般瞬間止住哭聲,一本正經地坐起來盯着自己,何文玉就覺得自己這張破嘴果然欠抽。
“文玉你瞎說什麼,小夢不要聽她的。”
“阿拉阿拉,我剛纔說啥了,拜託,夢夢,你不就和他演了一部業餘電影嗎,至於玩什麼一見鍾情嗎?你已經不小了,再過半年都可以領結婚證了。。。。。。”
“又在胡說。。。。。。文玉你就不能有一分鐘的正經嗎?”
“我就是喜歡他,我能看出來,他對我是真心的,他可以爲了我而死。。。。。。”
“shit,那是楊馳可以爲了馮南娣死,跟你範夢琪沒有半分錢的關係。”
何文玉就像趕蚊子一樣把範夢琪的豪言壯語給堵住了,可誰知上鋪傳來一個冷不丁的聲音:
“不對啊,劇本上楊馳可是兩腳就把馮南娣給踹了,巴巴地跪到蘭伊麪前當狗去了。”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何文玉扔了一個枕頭上去,打得魏小青沒聲了,範夢琪剛纔有些失神的眼睛又恢復了焦距,嘴裡還在喃喃自語:
“是的,他一定是愛我的,否則他不可能拼了命保護我,否則他也不會喊出‘南娣,等我’這樣讓人心痛的話來。”
“噌!”
範夢琪突然從牀上站了起來,右手握拳衝着天花板道:
“我決定了!”
寢室裡的三個少女全都用神奇的目光盯着這個只穿睡衣的女孩兒又要發什麼神經。
“我要去找他,我要嫁給他!”
“咔咔咔!”
何文玉連忙打起了手勢,一把抓住範夢琪的肩膀使勁搖晃道:
“妹子,醒醒吧,他32歲了,他肯定已經結婚了,他的小孩兒都會打醬油了,你要千里迢迢跑到江平去給人家當小三嗎!你想當小三嗎?就算你想當小三,對面就是蛟龍大學,裡面有錢的凱子多得是,憑你夢神的蘿莉氣質御姐身材,好吧身材和我比起來還是有很大差距的,以及響徹張楚的知名度,爲毛要去掉價**一個一窮二白的已婚之夫?”
一席長篇大論將範夢琪給侃懵了,看着她失魂落魄地坐在牀邊,何文玉又大咧咧地說:
“不就是演了一場戲嗎,當不得真,誰知道他下一場又是什麼表現,按我說啊,男人嘛,能當提款機和安慰棒就行了,心情好當狗養着,心情不好一腳踹開,這纔是美女該有的特權。”
(下一場戲,對,我一定要在下一場戲裡測出他的真心。)
根本沒將何文玉的話聽進心裡的範夢琪露出了篤定的眼神,見她默不作聲地回到自己的鋪位,何文玉還想上去叨叨兩句,卻被石秋蘭的一個眼色個制止了,在寢室裡,何文玉最跳,範夢琪最鬧,魏小青最沒存在感,而年紀最大的石秋蘭就是整個寢室最穩重最成熟最理智的老大。
“小妮子春心不死呢。”
“少說兩句吧,小夢不是笨蛋,分得清是非黑白。”
“阿拉阿拉,對了,老大,還沒給你說我在開水房遇見誰了呢。。。。。。”
“老師。”
一個年輕充滿活力的青年恭敬地遞上熱乎乎的毛巾,一隻充滿力量感覺的大手接了過去,慢條斯理地在臉上擦拭起來,貝興定掃了掃周圍顯得有些老舊的地板,光着腳走出了電影接入設備。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功夫服,走到一張發黑的桌子旁,取下掛在筆架上的一根狼毫開始潤筆,青年走過來磨墨,身子打的筆直,手臂上的青筋泛了起來,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張虎恩三個飄逸的大字隨着貝興定的一筆一劃出現在宣紙上,貝興定神色凝重地盯着三字,呼出一口氣,衝青年道:
“李全,你跟在我身邊多久了?”
“五年了,老師。”
“五年了啊,真是時光荏苒、光陰似箭,給廖主任打個電話吧,我要改檔期。”
“老師,人的潛意識如江河涌動,不可因一時之見而妄加武斷。。。。。。”
“李全,爲師不是傻子。”
“請老師責罰。”
“罷了,爲師自己打給廖主任吧,你下去吧。”
“是。”
看着李全臉有不甘地退了下去,貝興定長出了一個積壓在心中的悶氣,看了看燈火昏黃的武館,心中不禁悽然。
葛洛貝家,人丁凋弊,李全這個孤兒是自己的祖產寄託,可這幾年武館的生意每況愈下,從去年開始,已經是月月入不敷出了,貝興定只能另闢蹊徑,開始投身於真實電影賺取維持武館運營的費用。
原本以爲憑着自己的伸手可以打下大大的一片境地,可一年多來,貝興定在真實電影中沒有混得風生水起,只能說差強人意,比之一般的龍套、背景要好些。
而年近七旬的老貝,不可能讓紅綠燈工作室爲了他投入鉅額的資金鋪路,畢竟一個厲害的老頭,在電影裡也只能充當新手指引人、神奇老爺爺、幕後反派BOSS、德高望重聚寶盆之類的角色,像《赤焰戰場》《飛躍老人院》《鶴山》這種以老年人爲主角叫好又叫座的電影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所以老年人演電影,不可能像年輕人那樣張狂,帶着一點兒文藝氣息的電影往往沒什麼票房,註定不可能成爲最佳主角的代言人。
但是今天他看到了另一條路,舊世界的許多特型演員出場時間也不是很多,但是他們靠着某個明日之星,爲他們配戲,一樣能夠混得風生水起,譬如那些出現在喜劇片中的常客配角,往往能夠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其賺的也不少。
不過配角必須跟對人,好比舊世界的那些出名配角,離開了主角就像蔓藤離開了大樹,根本無法生存。
通過《我不知道你是鬼》的拍攝,給貝興定的觸動很大,他就像在黑夜中找到了指路明燈,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稻草,像張虎恩這樣潛意識強大到可以自我毀滅的演員,老貝沒有遇到過,可說整個大夏帝國內恐怕都沒有這樣的演員,於是老貝認死理了,他下了決心要跟在張虎恩的身後,做他的綠葉,期望能從日益競爭激烈的大夏影視圈兒裡殺出一條血路。
“廖主任,我想改一下檔期,嗯,王國霸業,對,您放心,沒問題,是的,是是是,我知道,您費心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貝興定看了看頭上的“貝氏五行拳”匾額,內心涌起了一種陌生的念頭: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