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兵首領是京城裡面的黃帶子,叫載祥,今次花重金買通了李公公,謀了個四等侍衛領禁軍騎兵營千總銜的實缺,前日收到密報,說反賊頭子梁啓超在山東濟南府露面,意圖繞道煙臺逃亡泥轟國,聖上發話了,五路禁軍出洞,誰拿到樑賊的六陽魁首,誰就領禁軍守備的缺。
就衝着這正五品的實缺,載祥率三百騎直下山東,其他四路的千總收了載祥的好處,自然也不着實用力,沿途走走停停,幹着些欺男霸女的勾當去了。
康梁二人的腦袋是公認的晉升階梯,不但老佛爺不待見他們,聖上也是恨之入骨,而且梁啓超是最好抓的,他的老師康有爲自六君子被殺之日起,短短不到十天,便立於隔海相望的泥轟國開始朝老佛爺吐口水,當真是要命不要臉。
而梁啓超,磨磨蹭蹭地磨了兩個月,才從直隸磨到濟南,還一步三回首地巴望着老佛爺赦免、聖上回心轉意,這人就是一個要命又要臉的傢伙,如果不是朝中幾位老中堂都護着此人,此時他樑某人的腦袋早成了某官的頭上的頂戴花翎了。《少年中國說》是梁啓超的標誌,他整個人從生到死,無論維新、保皇、立憲、反袁,雖然不斷被舊黨、新黨的刷子抹黑,但總是透露着一個精神---愛國。
那個傻笑的公子哥從茶鋪裡走了出來,站在綠頭兵面前,挺直了胸膛,好像沒有什麼力量可以使他彎腰一般。那載祥一見梁啓超便大笑道:
“哈哈哈哈哈,梁啓超,半年前我看你倒是挺威風的,仗着上面有人,裁了爺們的兵,讓爺們吃了三個月的老米,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啊?”
“你們這些旗人,不事生產,只知道遛狗逗鳥逛衚衕,不裁撤你們,難道裁撤那些衛國戍邊的將士?”
“少他媽裝大尾巴狼了,菜市口上的譚嗣同那才叫真的爺們兒,你和你那師傅都是一幫沒卵子的貨,說就天下無敵,做就有心無力,你們這些酸儒也好不到哪裡去!”
一句話說到了梁啓超的痛處,康有爲纔是真的嘴上無敵,維新的日子裡,把聖上的馬屁拍的震天價響,做起事來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一個小小的章京上行走竟然拿着聖上的雞毛(哦,是聖旨,聖旨)當令箭,跑到剛毅、榮祿的面前吆五喝六,這不是作死麼?
一想起譚嗣同那句“不有行者,無以圖將來,不有死者,無以召後起”,梁啓超更是黯然道:
“罷了!我逃過了西邊那位、逃過了聖上、逃過了菜市口,難道真要逃到泥轟國去嗎?我梁啓超今日就不逃了,大好頭顱在此,等汝來取!”
說完,辮子一甩、腦袋一昂,露出一段脖子,大有英勇就義之勢。
正五品的實缺啊!載祥抽出了鯊魚皮殼刀,端詳着怎麼一刀下去才能將梁啓超的腦袋完整地砍下來,又不使得噴濺的血液不沾到自己身上。
“無量天尊,這位善人,你莫不是要做那什麼馬匪勾當不成?”
載祥臉上的肌肉抽搐着轉過頭,再次看着這位半路殺出來的陳咬金,惡狠狠地說:
“哪裡冒出來的牛鼻子,今天爺爺有大富貴要辦,算你小子走運,還不滾!”
“呵呵,你下來吧!”
張虎恩呵呵一笑,伸手一指,載祥就從馬上摔了下來,周圍的手下看着眼前詭異的一幕,大喊:
“妖道休要猖狂!”
這幫爺們在京城橫行霸道慣了,爲了千總的這場大富貴,一路上只顧着趕路了,什麼小富貴都沒有撈着,這幫丘八憋了一肚子氣,正好冒出個不知趣的妖道,看他的手段和天橋上裝神弄鬼的也差不多,不如拿他祭刀先。
兩騎兵抽刀策馬向張虎恩衝來,張虎恩看了看附近,也沒有什麼趁手的傢伙,恰好面前是一座刻着“和忠慈孝”的石牌坊,張虎恩朝着石牌坊的內柱拍出去一掌,那石牌坊明顯地震動了一下,上面的積灰和年久的碎石下雹子一般落了下來,剛好砸在兩個悶頭衝來的騎兵身上,打得銅釘棉甲上刺啦地響,不過這兩人也絲毫不在意,以爲又是妖道的障眼法,再厲害的拳匪不也栽在騎兵馬刀手裡了嗎?
張虎恩笑嘻嘻地看着這兩個衝上來的騎兵,一指點在內柱上,只見那石牌坊的內柱轟的一聲兩端齊根斷裂,直挺挺地朝張虎恩砸下來,右手一伸托住石柱子,石柱子就這樣停頓在了半空之中,那兩個騎兵已經嚇傻了,不過張虎恩可不管他們如何,只要還是紅名就行,五米長的石柱子朝兩個剛纔衝過頭正在迴轉馬頭的騎兵掃去。
那一掃,如同欺實馬一樣恐怖,兩個騎兵被掃飛20來米遠去,趴在地上,如同兩張破布頭。而坐下的兩頭傻馬,見主人不翼而飛,便撒歡地朝城門口跑去。
張虎恩滿意地將石柱定在半空中,轉身朝着已經看呆了騎兵笑道:
“如何?”
伴隨着他的問話,少了一根柱子的牌坊在發出吱嘎的聲音後朝街面上傾倒而下,砸地震耳欲聾,灰塵四起,碎石亂飛。
“放箭,放箭!”
滿清的齊射還是很牛b的,至少這些嚇呆了的騎兵還知道反擊,短短的距離根本不夠他們放第二輪,張虎恩拂塵一掃就將他們射過來的弓箭定在身前,見這個妖道又施展了妖法,情況失控的載祥帶着人就跑了起來,兩條腿的的確跑不過四條腿的,被嚇呆了的騎兵們又變成了白名,張虎恩才懶得追他們呢,浮沉一掃,石柱子轟地插在地上。
一旁驚呆了的梁啓超好不容易纔反應過來,王五他見過,是個刀法如神的老客;譚嗣同的劍術也堪稱絢麗,稱其爲劍舞也不過分;袁世凱的大槍也可謂殺陣上威力非凡的存在;這些都還屬於武術的範疇,行走江湖自保尚可,但放到千軍萬馬、槍來炮往的戰場上,還真不夠看。
哪像面前這位仁兄,原本子不語怪力亂神的梁啓超也覺得背脊發涼,這尼瑪完全是顛覆性的戰鬥啊,這位老兄要是在人前漏幾手神蹟,還不被捧上神壇啊。
張虎恩看着梁啓超,這傢伙的白名正在逐漸變成藍名,關鍵是他身上還有一個支線劇情任務,不知道到底怎麼樣才能弄到手。
“原來是任公,適才多有無禮之處,還望任公見諒?”
“哦,仙長何須如此,樑某隻不過是個落魄的孤魂野鬼罷了。”
看着梁啓超一下子黯淡下去的神情,張虎恩覺得支線劇情很可能有門,連忙問道:
“任公以後有何打算?”
“還能有什麼打算,混一日是一日唄!朝綱不振,牝雞司晨,外有列強,內有亂黨,這老大帝國看來還真是窮途末路了。”
“呵呵,若是要清君側,本座到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一旁斟茶的廖老闆嚇得差點把茶壺翻了,這時候,茶鋪裡的食客基本上已經溜光了,一個反賊一個妖道,今天的事兒已經夠刺激了,這點談資估計可以談到明年了,再待下去可就是自尋死路,陪着他們下黃泉得了。
李經義沒有走,不過只是遠遠地掉在牆角,老爺子有吩咐,梁啓超是大清的希望,過不了十年就是一個樑中堂,太后不喜歡康有爲,那是因爲此人只會空談,而梁啓超不同,這人做事實在,如果不是跟了一個壞師傅,現在恐怕已經是三品頂戴,佇立朝堂了。太后眼裡還是有他的,要不怎麼會三令五申壓着一羣老朝臣,不讓他們動姓樑的。
所以他不能走,現在最大的希望就是趕緊把這尊佛送到煙臺,那裡有山崎總司的西京丸,只要把他交給泥轟人,自己的責任也就沒有了。
不過坐在梁啓超對面的那位仁兄顯然不是自己得罪地起的,人家動動手指頭就把康熙爺的牌坊給平了,自己過去討個沒趣,估計人家打個噴嚏,咱就得免費周遊一趟泥轟。
一方面渴望梁啓超跟自己走,一方面又怕張虎恩暴起殺人,李經義懷着這種複雜的情緒,如同一個吊靴鬼一般哀怨地注視着梁啓超的後腦勺。
兩人把茶言歡,說的興起,耳中竟是一些大逆不道的言語,什麼老妖婆,煞筆皇帝(他不懂傻*),窩囊榮祿,二五仔袁世凱,等等等等,李經義不斷地在心中默唸:老佛爺聖德如天,萬民敬仰,友邦敬服。。。。。。等等諸如此類,以堅定自己內心的信仰。
念着念着,突然發現張粱二人吵了起來,就聽見張虎恩在那裡喊:
“好一個君聖臣庸,你梁啓超要是有卵子,就陪本座去京城看看你那個聖君有什麼好說的!”
“好,樑某就陪仙長走一趟。”
“叮,支線任務:改朝換代觸發,滿清已經腐朽到了骨子裡,若能誅殺兩宮,整肅天下,或許可以讓這個老大帝國恢復一點生機,任務成功獎勵宮分1000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