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生命中最難熬的一段時光,三個月裡,瑪爾莎一直不離不棄陪在我的身邊。雖然我對她冷眼相待,也不理會她說的話。但是到晚上,夜的靜謐總會讓我想起很多事,我無法擺脫這樣的折磨,只有在瑪爾莎的懷裡才能稍微睡上一會兒。
我想,如果不是瑪爾莎一直那般溫柔的用愛來溫暖我,我一定不可能振作起來。三個月來,九十多天的時間裡,瑪爾莎每晚都會抱着我讓我入睡。要知道,一個沒有結婚的姑娘做出這樣的事,是不能夠被原諒的。
三個月的時間過得很快,鎮長來鐵鋪找瑪爾莎談過很多次,說要是她堅持像這樣毫無廉恥的呆在鐵鋪,就會被處以火刑。可瑪爾莎每次都微笑着送走了鎮長,然後就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繼續陪在我的身邊。
你一定會爲瑪爾莎感到不平吧,就像你討厭這個把女人都束縛在籠子裡的時代一樣。我又何嘗不是呢。那時的我只想着你,除了你,我根本就不理會任何事,等到回過神的時候,管理這一帶的鄉紳已經派人來抓走了瑪爾莎。
鎮上的人都很喜歡她,但是地方上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所以誰都無法違抗。他們把瑪爾莎綁在架子上,在周圍放滿了乾草。幾乎每個人都哭了,只有瑪爾莎是笑着的,說她從不後悔爲我做的一切。
瑪爾莎的父母跑來鐵鋪,跪
在我的面前哭着祈求,求我救救他們的女兒。那是我第一次爲了你之外的人揮劍,雖然這讓我有背叛的感覺,但我卻不得不這樣做,我不能眼睜睜看着瑪爾莎爲我而死。
我想,你一定會原諒我的。在我的心裡,你永遠都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
後來,我帶着瑪爾莎逃進了離鎮子不遠的山裡,這座山並不算大,但鎮子上出來搜尋的人一直在暗中幫助我們,所以才總是沒有被地方上派來的人找到。
和瑪爾莎在山中東躲西藏了一個月,這樣的日子又讓我回憶起了帶着你逃離叛軍追殺的時候。你知道嗎,那個時候,每每看向瑪爾莎,我都希望落在視線中的人會是你。
我甚至有些後悔,如果當初能夠帶你逃得更遠,去到更偏僻的地方隱居。或許那些人日後就不會找到你,你也不會在那一天選擇將我捨棄,獨自踏上再也無法回頭的絕望之路。
躲在山洞裡的時候瑪爾莎問過我,她問我爲什麼會有騎士的佩劍。於是我對她編造了一個故事,說那是在我帶着你從戰火瀰漫的家鄉逃出來的時候撿到的。她又問我的劍術是從哪裡學來的,我告訴她,那根本就不是劍術,只是學着別人的樣子亂揮而已。
瑪爾莎還問了我很多很多的問題,而我每一次的回答都參雜着謊言。我已經失去了你,所以絕對不能再失
去對你的忠誠,因爲這是我僅剩的最後一點榮耀。
我和瑪爾莎一直提心吊膽的躲在山上,但她仍然像在鐵鋪時一樣,每天都有說不完的話題,用笑容溫暖着我。直到多年後的今天,看着這樣的一個女人,我還是總會忍不住在心中懊惱嘆息--
若是你在逃亡的路上也能像瑪爾莎這樣,我們之間的結局是否就會發生改變?
也不知道是爲什麼,躲在山上的一個月裡,我的內心平靜了很多。那種你離去時留下的痛楚像是淡去了,心臟的地方只是涼颼颼的,彷彿不經意之中已經碎成了什麼都不是的齏粉。
後來鎮長偷偷跑來告訴我們,說地方上的人已經走了,我們能夠回去了。在下山之前,瑪爾莎和我說了一句話。
她說她知道,留在我心中的人永遠都不可能是她,但她依然堅決的想要陪在我的身邊。她說她要代替那個人來照顧我,她說她害怕我一個人的時候會睡不着覺,她說她就算揹負着不要廉恥的罪名也要一直陪着我,哪怕是我根本不會娶她,她的決心也不會動搖。
在聽到這些時候我有些驚訝,原來瑪爾莎也會有這樣倔強的語氣。那時候的晨光照射在瑪爾莎的臉上,讓我有些看不清她的表情。你知道嗎,那一刻的我是有多麼的可笑,居然會在一瞬間,產生了你就站在我面前的錯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