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想】二幕

這是個充滿了戰亂和硝煙的時代,和政治相關的陰謀無處不在,死於戰爭的人也是數不甚數。背井離鄉的難民隨處可見,無家可歸的人們會在夜裡燃起篝火,就像屋裡的燭光,昏黃而暗淡。

我和萊茵坐在餐桌前,瑪爾莎端來了爲萊茵準備的生日大餐--烤牛肉。我家的餐桌是用非常普通的木頭做的,若是和曾經用過的那些放在一起比較,一定會顯得非常滑稽。

那盤烤牛肉就放在桌子的中間,或許你會覺得這一切很寒酸,可是對尋常百姓來說,烤牛肉是豐盛而難得的,特別是如今這個戰亂的時代。能留在這般和平寧靜的小鎮並且過上普通的生活,這些都曾是我以爲只有在天堂裡纔會實現的。然而現在,它卻真實的出現在我的生命裡。

我知道,你以爲這是我的願望,所以那日你纔會毅然離去;我也知道,你明白我想要共享願望的那個人並不是瑪爾莎,所以那日你纔沒有留下告別,因爲你害怕動搖自己早已選擇的道路。

你在離去的頭一晚顯得非常決然,雖然你沒有說,但是我明白,你是想留給我更多的幸福和自由。所以我還是像以前侍奉你的時候一樣,遵循着你無聲的命令,義無反顧守護着你的決定。

於是我留在了小鎮,維持着當初剛剛來到這裡時的生活,一直繼續着打鐵匠的身份。然後我娶了瑪爾莎--你走後

常會來我店裡幫忙的農家姑娘,她說你金色的頭髮很漂亮,可一身的高貴和傲慢卻讓人難以接近,但她不知道,這正是我喜歡你的地方。

你的高貴是與生俱來的,是上帝賜予你的宿命。而你的傲慢,在我眼裡只是一些小小的任性和調皮。因爲你是個善良而溫柔的人;因爲你會爲你的子民和戰士,流出悲傷而憐憫的淚,爲他們戰鬥到最後一刻。

在這一點上,瑪爾莎和你有一些相似,她也會爲了糟糕的收成掉眼淚,是個十分單純可愛的農家姑娘。可是在我的心裡,還是更加欣賞你那份敢於承擔的勇氣。因此在與你初識的那段日子裡,我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對你有着深深的憧憬和仰慕。

我和瑪爾莎結婚的那一天,鎮子上的人幾乎都來參加了婚禮。

能夠得到如此多的人爲我們祝福,這種感覺真的非常奇妙。就好像即使沒有了你,我也還是沒有失去往昔有過的幸福感。又或者是,我根本忘不了帶着你躲避追殺的那段日子,不想忘記和你呆在一起時的那種感覺。

結婚的第二年,我們就有了萊茵。

說起萊茵,我想你一定會惹不住笑出來吧。對,就是我們在樹洞中休息過一晚之後的第二天清晨。因爲樹洞和宮廷離得並不遠,叛軍很快就發現了我們,所以纔不得不躲進西邊的叢林。然後我們發現了一頭十分難看的河馬,

萊茵就是你替它取得名字。

當時我們就躲在河邊的樹叢裡,你就將頭伏在我的肩膀,我就用手輕輕撫着你金色的頭髮。你當時很害怕,害怕會被那些人發現。因爲追殺我們的人就在不到五米遠的一顆大樹下,不斷用劍鋒撩撥着四周深深的草叢。

我想盡可能讓你平靜下來,所以纔對你做出瞭如此無禮的舉動,覆在你的耳畔,輕聲告訴你:有我在,你不必害怕。就算是多年後的今天,想到當時的情景,我還是依然會覺得甜蜜和高興。儘管這樣說有些過份,但那確實是我第一次與你靠得這般近。

那時候的我還很年少,覺得心臟都快跳出來,比起危險的處境,你的氣息更讓我難以平靜。面對自己一直仰慕着的人,面對一直高貴得遙不可及的你,我從不曾想過自己會有這樣的機會。

那個時候的我並不是故意鑽空子想要碰觸你,只是心中想要保護你,不想讓你擔驚受怕。等到我自己回過神,身體早就脫離控制,已經不由自主抱住了你,嘴巴更是說出了那句話。而你,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只是突然變得很安靜。我看不到你藏在我肩膀裡的表情,也不敢看。

現在想想,年長的人口中常說的年輕,大概也就是這麼一回事吧。看着萊茵狼吞虎嚥的幸福模樣,心中不禁生出了幾分落寞--當時的你,是否和我有一樣的感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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