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魘】七幕

如果說在國破家亡之後纔是我你之間真正的開始,那麼早在開始之前,我們之間便就已徹徹底底的死過了。

我想你一定不會否認我的這個結論,當然也不會承認。你不承認,是因爲你不想否認愛過他。而你不否認,則是因爲你不想承認愛着我。請原諒我自以爲是的對你妄加揣測,我只是對他,對當年的事,一直無法釋懷罷了。

或許在他的眼裡,當年王宮裡的人都是愚蠢至極,特別是你。真的很抱歉,我並不能理解你在真相揭開時的心情,就像你在向我宣佈那個殘酷決意的時候,你也並不理解我的心情一樣。

你知道嗎,當我聽到你想讓我也保護他的一刻,我心中是覺得多麼的可笑--

他是那般耀眼,紳士般的舉手投足可以受到那麼多人的青睞,像我這種只會騎馬揮劍的莽夫,又怎麼有資格保護他;

他是那般優秀,學識和禮貌一項不差,圍繞周身的金色光芒彷彿一位王子,像我這種整天穿着厚重盔甲的粗人,怕是連站在他身邊的資格都沒有;

除了這些,他還是那般的強大。犀利流暢的劍術、鋤強扶弱的俠義、單槍匹馬的勇猛和完美周全的謀略,儘管只是一介平民,但無懈可擊的他還是如此被你們的皇室所喜歡着,像我這種抱着騎士的卑微榮耀不放的懦夫的保護,他根本就不屑需要。

但是我……

但是我……!

我撿了大哥的便宜,佔了二哥的位置,辜負

了父親的期待,踐踏了家族的榮耀,我爲了留在你的身邊,選擇了背棄一切的良心。哪怕是會被上帝譴責,我也決不後悔。

對我來說,你就是我的生命;對我來說,你就是我的信念;對我來說,你就是我全部的全部。哪怕是你的決定會讓我無比難堪,哪怕是你的決定會讓我萬劫不復,哪怕是從此你的眼中不會再有我,但只要你還是將我留在騎士的位置上,我就一定不會違抗的你命令,一生忠心耿耿,誓死追隨效忠!

是的,我答應你。

就算這會碾碎我的心,就算這會撕毀我的魂,我也都答應你。只要我還能是你的騎士,只要我還能呆在你的身邊。

可惜當時的我們都不知道,在你如願以償把那個劍客留在了王宮的一刻,我們所有人的命運,我們整個王國的命運,便是被徹底推上了末路。

每當下雨,我就會站在窗前凝望遠處的朦朧光景,然後思考着,記憶裡,你究竟是從何時開始改變,你眼中那抹無邪透亮的光輝究竟是從何時開始褪去。是了,就是從那個時候,從你的父王和大王兄結束巡查,回來王宮的時候。

我清楚的記得,他欣然接受了你的邀請,留在王宮。從那之後,他便奪去了我可以和你呆在一起額全部機會。

他和你一樣,也對花草頗爲喜愛,你們經常在花圃中一呆就是一天。除此之外,比起同我學劍,你更喜歡找他來當你的老師。還有騎馬。我已記不得自己是如何熬過了那段日子

,記憶中唯一清晰的,只有心中痛不欲生的感覺。

那樣的感覺一直都在我的心裡,直到兩個月後國王同大王子歸來,我才得以解救。我之所以一直隱忍痛苦,是因爲在答應你也會保護他的那一天,我就已經死了,那之後的我,不過只是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

因此我要感謝國王陛下,感謝他回來之後封賞給了他一座宅邸,讓他從王宮離開,去到了離王都不遠的地方。但他能夠成爲一方的小貴族,也全是儀仗着你不斷在你父王的耳邊撒嬌任性。

其實我至今都想不明白,他到底是好在哪裡,竟能使你對他如此的癡迷。甚至不顧我和你父王的阻攔,再三跑去他的宅邸,只爲和他見上一次面,只爲和他說上一句話。

我本以爲把他遣出王宮之後,我便能和你像以前一樣。可是我錯了。在你第一次讓我帶你出宮找他的時候我就明白了,原來我所有的憧憬,原來我所有的眷戀,全都已經死了。全都還來不及讓你知曉,就已經徹底化作了泡沫。

你一再任性的行爲惹怒了你的父王,他下令把你軟禁在小院,讓我日夜監視。你還是會在陽臺上與我聊天,但不同的是,每每見你,你都是在哭。然後告訴我,你是有多麼的想念那個男人。

於是我告訴自己,我只是行屍走肉;

於是我告訴自己,我只想要看你幸福;

於是我去請求國王陛下,用我的嘴,親口說出了讓那個男人住進王宮的祈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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