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生存聯盟第一大區,青龍地表生存區。
天空依舊暗雲密佈,透不下一絲陽光,地表生存區的金色巨蛋外牆依舊熠熠生輝,雄偉壯觀,荒野的風依舊凜冽陰冷,卻在這裡多了一份躁動不安。
地下城起義軍將近十萬,浩浩蕩蕩,一眼望不到邊。
無數紅色的旌旗在風中獵獵作響,像一片波濤洶涌的紅色海洋。
那紅色的海洋在某處劃分出分明的界限,相隔百米之外的對面,整整齊齊的佇立着四十臺機甲,一片寒冷的金屬光澤讓人不由得心生畏懼。
這百米的距離,就是殘酷的戰爭之界。
“請立刻撤離生存區外圍,否則聯盟將有權向你們開火!”大喇叭的聲音響徹荒野。
相對於機甲兵團,起義軍雖然聲勢浩大,但裝備卻顯得單薄了許多,只有搶來的幾輛巡邏車和裝甲車打頭陣,配備了熱武器的戰士也只有不到千人。
況且,人羣中來湊熱鬧的佔了大半,大多數人連件厚點的衣服都沒有,在寒風中凍得瑟瑟發抖,抱緊了手裡的鐵鍬和鋤頭,心裡明知這些東西在炮火面前沒有半點用處。
人數是他們唯一的優勢,卻也是絕對的優勢。
“我就不信,他們敢對咱們這麼多手無寸鐵的羣衆開火!”
“有本事把我們所有地下城人都殺掉,殺得完嗎!”
“聯盟有人權!”
“平等和自由!”
人羣中一陣接一陣的跟着喊起來,匯成一股股聲浪,在荒野的空氣中震盪。
在四十臺機甲的後方,停着一輛巨大的聯盟輜重車,車上載滿了備用的武裝彈藥,還有一間機甲指揮系統艙。
指揮艙裡,曾經作爲複試選拔官的那位老人,懶懶的靠在椅背上,啪的一聲點燃了嘴裡叼了半天的煙。
旁邊的年輕士兵嚇壞了。
“將軍將軍!這兒不能抽菸!車上都是彈藥!”
“緊張什麼,我又不往彈藥庫裡扔菸頭。”老將軍悠閒的吐出一口煙霧,“機甲軍團的彈藥品質,要是連旁邊兒抽根菸都能點着,那纔是笑話。”
“額……”年輕士兵無語。
“如果他們不退,咱們真的要開火嗎?”
“當然開火。”老人吐着菸圈。
“怕是這麼多人,即使咱們真的狠下心來狂轟濫炸,轟到明天早上也轟不完……”
“年輕人懂什麼。這些人組織鬆散,沒有什麼凝聚力,傷亡最多不到十分之一,他們就會自動撤退乾淨。”
“十分之一,也不是小數字了……”
年輕士兵想象着一萬人橫屍遍野的慘狀,不由打了個寒戰,那絕對是地獄般的場景。
“那能怎麼辦?你來告訴我怎麼辦?”老人依然悠閒的抽着煙,順手拿起大喇叭塞給他,“來,再去喊最後一遍,然後準備開火了!”
年輕士兵接過喇叭,一打開隔音的車門,就聽見外面傳來起義軍一陣陣震耳欲聾的吶喊。
“他們在喊……人權。”年輕士兵猶豫的回頭。
“那你就喊得更大聲。”老將軍不耐煩的揮揮手。
……
“最後一遍警告!所有人立刻撤離生存區外圍,否則馬上開火!”
年輕人一口氣兒喊了三遍,卻沒有任何用處。
起義軍非但沒有撤退的趨勢,反而熱情越來越高漲。
“將軍,不管用。”年輕士兵滿頭大汗的鑽進指揮艙。
“不管用就對了,你越喊他們就會越覺得我們不敢開火。”老將軍正好抽完一根菸,趁他開門的功夫,熟練的把菸頭彈出門外,“剛纔只是跟他們講點禮貌而已,現在來點兒正經的。”
老人轉向指揮台,按下了全員通話。
“所有機甲,準備戰鬥!”他的聲音慵懶而高傲,“優先攻擊目標,裝甲車和前面那些拿着武器的,還有其他任何往前衝的領頭人。剩下的烏合之衆,你們自己看着辦。特殊時期,聯盟賦予你們開火的權利。”
所有機甲都把手臂上的炮管擡了起來,動作整齊劃一。
一陣輕微的咔咔聲,子彈已經被推進彈膛。一排黑漆漆陰森森的炮管,高傲的斜指下方,齊齊的瞄準了起義軍的人羣。
“怎麼辦?”起義軍裡有人開始慌張。
即使在百米之外,也能感受到大火力的威壓,在機甲那高聳入雲的巨大身影之下,他們搶來的裝甲車就像只無助的小蟲。裝甲車上曾經讓他們讚歎不已的六個炮管的速射機槍旋轉發射盤,相對於機甲手臂上那粗粗的花樣繁多的炮筒來說,簡直就像小孩子的玩具。
“首領呢?”有人想起來神機妙算的李鵬飛,“首領有什麼指示?”
“首領說過,堅持,勝利在望!放棄,功虧一簣!”有些激進的人高聲喊起來。
而此刻,李鵬飛正在革命委員會的據點裡,心慌意亂的到處翻找。
只有他一個人的據點,安靜的可怕。
沒有小字條,沒有小字條!
這麼關鍵的時候,怎麼會沒有小字條!
……
老將軍嘆口氣搖搖頭,開始倒數。
“三,二,一……”
他不指望這些年輕的機甲駕駛員,都有勇氣對着自己同類狂轟濫炸,但是隻要其中有幾臺開火,這事兒就成了。
“開火!”
一聲冷冷的命令。
站在機甲陣列最前端的小隊長知道自己的使命,如果大家都沒有發射的勇氣和決心,第一發就要從自己這裡發出。
他瞄準了一臺起義軍的裝甲車,眼神一冷,手臂一震。
一發高爆彈從機甲手臂的炮管中衝出,流線型的彈頭飛速旋轉着,撕開空氣。與它的速度相比,所有人都近乎靜止。下一瞬間,裝甲車驟然爆炸成一朵小小的蘑菇雲。
周圍的起義軍無法避免的被爆炸波及,死傷一片。
“機甲兵團朝人民羣衆開火了!”人們驚慌的喊着,這讓他們心裡充滿了深深的憤怒和恐懼。
起義軍裝甲車的速射機槍也開始運轉。
龐然大物的機甲幾乎無需瞄準,密集的子彈織成彈幕,結結實實的掃射在機甲那閃着特殊金屬光澤的外殼上。
然而,速射機槍的普通子彈,在高硬度的護甲上發出刺耳的哀鳴,被盡數彈飛,甚至連個淺坑都沒能留下。
與之同時,隨着幾聲沉悶的發射聲,更多的高爆彈紛紛從機甲手臂中衝出,劃破天空,向起義軍的紅色海洋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