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越野車清晨就離開了營地,孤獨的行駛在南方的荒原上,穿過沒有風向的奇異沙暴,一直向南疾馳。
車上的五個人保持着沉默。
開車的是年輕的腦電波專家葉曦,他開車的樣子聚精會神,和他說話一樣無趣。
宋遠山坐在副駕駛上,風沙不嚴重的地段,他會打開窗戶抽支菸,吹一會兒口哨,甚至把腳放在車窗旁邊。
“你們都這麼沉默是要去赴死啊?!”他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沒人接話,他無趣的收回腳,搖上車窗,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在座椅上假寐起來。
周陽坐在後面,挨着殷茵,只是胳膊挨在一起,就讓他浮想聯翩。
殷茵望着窗外,臉上帶着若有若無的微笑,深邃的雙瞳像一灣安靜的湖水,她一直是這樣的波瀾不驚,似乎是一個與塵世無關的仙女。
大約行駛了二百多公里,在下午的時候,他們抵達了第一個目的地。
周圍的風景有種熟悉的感覺,周陽仔細回想,發現這正是楊教授那段恐怖故事的拍攝地點。
荒野上立着形狀奇異的石塊,有大有小的散落在各處,左邊是幾處丘陵荒山,右邊不遠處是一片樹林,長滿了參天的古樹和藤蔓,在南方,綠色總是會多一些,雖然是看起來不太健康的綠。
“這個地點是?”周陽問到。
“沒錯,就是十五年前那個視頻裡的地點。”宋遠山隨口答道,“咱們今天就露營在這附近,看看十五年前的亡魂,還有沒有在這裡遊蕩。”
隨着越野車繼續前進,周陽忽然發現不對勁,葉曦踩了剎車,沈方華張大了嘴巴,因爲在荒原的盡頭,一片大海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中。
宋遠山大叫到:“喂開什麼玩笑!再往前一點去看看!”
葉曦繼續發動越野車,慢慢向前開去。
視野盡頭越來越清楚,那是一片波光粼粼的大海。
記得楊教授在課堂說過,那裡本應該是高聳入雲的羣山,結果他們到那裡時,看見的卻是一望無際的平原。而現在,又變成了波光粼粼的大海。
“海市蜃樓?”
“看起來不像。”兩位專家異口同聲的否定。
葉曦踩下了剎車,再往前走就進入了未知地帶的範圍,幾個人走下車,呆呆的看着眼前不遠處一望無盡的海面。
在那裡,陽光似乎更加強烈一點,光束透過厚厚的雲層灑向海面,每一束光都呈現五光十色,猶如幻境。
“那是太陽輻射異常的標誌。”沈方華指着漫天的五光十色。
海水呈現灰藍色,層層白色的海浪拍擊着亂石嶙峋的海灘,化作一片片飛濺的水花。
“我們還要往前走嗎?”
這是一片伸進內陸的狹長海灣,沿着佈滿亂石的海岸線,可以走向更南的方向,那裡隱隱約約能看見一片沙灘,樹林和山丘。
“這裡的輻射如何?”宋遠山回頭問道。
“我們從這裡能看到那種光芒,證明這裡也有輻射污染。保險起見我們應該再往後退一些,直到看不到爲止。”沈方華說道。
“上車,後撤兩公里,紮營。”宋遠山跳上車。
他們紮營的地點正在楊教授那段視頻的戰場上。堅固結實的荒野專用帳篷一字排開,各種儀器也從越野車上卸下來。
宋遠山摸着小鬍子,“我琢磨着,走到海邊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天色還早,來兩個人去走一趟!”
周陽看看忙碌着擺弄儀器的兩位專家,好像只有自己比較閒。
“我去吧。”他說,反正只是走到海邊,剛纔就已經很近了,看起來毫無危險。
“我也想去。”殷茵說,眼睛裡閃着靈動的光芒,“我好想看一看大海。”
宋遠山皺起眉頭,很不滿意的樣子,“好吧,你倆去浪漫吧,我就不去當電燈泡咯。”
兩個人穿好防輻射服,腦袋上戴上了各種儀器,笨拙的向海岸線走去,周陽覺得自己簡直就像個天線寶寶。
特麼的一點都不浪漫!
周陽拉着殷茵的手,幸好防輻射服沒有全封閉式,腦袋和手腳可以露出來,不然等不到腦電波風暴來襲,這個天線寶寶造型也會先把他弄瘋掉。
周陽沿途把標記路線的小標誌插進地上,殷茵和營地的終端保持着聯絡,一路平安無事的走到了海邊。
太陽西斜,輻射已經不再那麼強烈,西邊的天空飄着一團五彩繽紛的厚厚的雲團。在他們腳下,深色的海水卷着白色的波浪,拍擊在岩石上,濺起幾米高的水花,震耳欲聾。
周陽拉着殷茵,找了個平坦的地方坐下,望着大海,享受着這短暫的平靜與美好。
殷茵眼中閃着激動的光,“你知道嗎,我好想這樣坐在海邊啊!”
在這個時代,海洋是危險的地方。環境的惡化已經給地表帶來了如此多的變異,孕育原始生命的海洋,無疑改變的更多。在這看似壯觀寧靜的海平面以下,不知生活着多少危險的變異生物。
周陽看着殷茵的側臉,海風吹亂她柔軟的長髮,忽然有種控制不住的情緒佔據了他的腦海,他伸手關掉了自己的攝像頭,然後猝不及防的迅速關掉殷茵的。
殷茵吃驚的看着他,卻已經被他猛然抱在懷裡。
周陽近似於瘋狂的吻着殷茵,潛意識裡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失控,但是腦子裡已經容不下任何別的想法。耳麥裡傳來營地的呼喊聲,“發生什麼事情了?攝像頭爲什麼停掉?!”
周陽一把扯掉自己的頭部裝置,把手伸進殷茵的防輻射服裡,肆無忌憚的遊移着。他只覺得渾身發燙,不僅血液,連腦子都似乎已經沸騰。
忽然,周圍的空氣變得寒冷無比。
潮溼的海風依然在吹,溫度並沒有變化,但是周陽只覺得一陣徹骨的寒風吹過,不僅掠過自己的身體,掠過每個細胞,更是毫不留情的掠過腦海。
那陣風來自殷茵。
周陽瞬間冷靜,忽然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