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皇后似口渴,連連喝了好幾口水,衆人雖是心焦,卻不敢催,亦無人開口。
等到皇后將杯子放下,已是半刻之後的事情了。
而那杯子放下剛好,文音便來了。
文音見幾人分坐兩側,請完安,受皇后示意後,便毫不猶豫地坐在了靖榕身邊——此時宸妃身邊坐了三人,而麗妃身邊坐了一人。
歐陽素問將手中帕子絞了一絞,心中暗暗想到:莫不是選這麗妃選錯了?
這宸妃暴虐,與其相處需處處小心,一個說話不甚,責罰還算是輕的,若是以棍棒相加猶未可知。
所以歐陽素問雖知道麗妃勢力不如宸妃大,卻仍舊坐在了宸妃身邊,且她有自己的打算,自己的父親雖只是太醫,背後勢力卻根深蒂固,想來麗妃勢力不如自己,自己在麗妃手下,誰是主,誰是僕還猶未可知!
可,那陸靖榕竟坐在了宸妃身邊,而文音那個沒腦子的,竟然跟着陸靖榕,坐在了宸妃那邊!
情勢一下子扭轉了過來!此時麗妃那裡只有兩人,而宸妃那裡便有四人。這可如何了得!
不過好在,當韓星柯來時,她做到了麗妃身側。
倒不是因爲她選擇了麗妃,只是因爲這大殿之上,初主位一把椅子外,左右兩邊各放了四把,取八字大順之意,加上皇后坐下一把,便是九九歸一之詞,無論哪一個,都是大吉之意。
可此時宸妃身邊已經做了明凌、陸靖榕、文音三人,那便只有做到麗妃那一側。
當韓星柯坐在自己身旁時,歐陽素問的心才終於落了下來:這樣便是三人對四人,好在懸殊不是很大,憑着自己手段,斷不會被宸妃一派壓下去。
此時三妃一後、新一妃四貴人皆在一室,除柔妃病恙不在之外,倒算是一整個後宮了。
宸妃打量着坐在自己對面的那三個女人。
麗妃且不說了,自己看了十幾年;那歐陽素問卻是一個大敵,宮中女人無一不美,可卻誰也沒有她美,那種美,即使只看了一眼,卻也再也無法忘記。宸妃自持自己是三妃一後中最是明豔之人,可如今與歐陽素問一比,卻是一個天、一個地。
且自己,老了……
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如何與一個十幾歲貌美如花的少女比呢?自己若是帝君,也會寵幸這十幾歲的美貌女子吧。
可……
終究是不甘心啊。
自己在宮中經營十幾年,與天鬥,與地鬥,與那柔妃鬥,將自己那十幾歲的年華都落在了宮裡面,卻平白無故要把這一切讓給一個只有十幾歲的女子——只因爲她比自己更美。
這一切,分明未發生,而帝君也早已經看過了歐陽素問容貌,卻未特別傾心於她,反倒是對靖榕、文音兩人記得最深,尤其是文音,對她頗有好感。
可這一切,彷彿已經映入裡宸妃腦子裡,又彷彿她剛剛所想一切,明日就會發生一樣。
究其原因,不過是因爲嫉妒兩字。
歐陽素問之美,傾城傾國,在男人眼中,是禍水尤物,可在女人眼中,卻是除之而後快的眼中釘、肉中刺。
“剛剛麗妃、宸妃與我商量,說是要去看望病中柔妃。”皇后突的出聲,將宸妃心思拉了過來。
衆人看着皇后。
皇后這話聽起來,是說給後來的文音、韓星柯說的。可其實,分明是對所有人的說的。
“這柔妃病重,我們一行人去看望她,也是好事。”麗妃笑的淡漠素雅,柔聲說道。
“我們幾人自入宮後,見過皇后娘娘,見過宸妃娘娘,見過麗妃娘娘,卻未見過柔妃娘娘。想來也是我們禮數不周,只是柔妃已謝絕見客一年多,想來去見她,也是不易,此番趁着這個機會,倒不如去與娘娘請個安,也算是我們還了禮數。”說這話的,是歐陽素問,她此番話說的滴水不漏,又恰當好處,令人聽不出什麼錯處。
若是皇后略急躁一些,許就被她勸進,而急急帶着幾人去見了柔妃了。
可皇后是誰?六宮之主,執掌鳳印二十餘載,雖未生子,卻穩坐後宮第一人寶座,雖無子嗣,卻無一人敢欺凌於她。
皇后鳳眼一挑,看了一眼歐陽素問。
那眼神中不帶一絲挑釁、憤怒、責怪——卻,看的歐陽素問心中一跳。那只是淡淡的一眼,可便只是那一眼,就讓歐陽素問明白,這個女人,她是不可能撼動的。
皇后嘴邊露出一個淺笑,如曇花盛開,轉瞬即逝,她開口,不問宸妃、不問麗妃,卻偏偏問一直沉默的靖榕,她似慵懶,似漫不經心問着:“陸貴人覺得,本宮是否去‘看望’柔妃呢?”
這一句話,又把衆人的目光引向靖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