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雅這樣一說,靖榕便是止不住的笑意,終於笑了出來,若非她此時扮演的是一個瞎子、一個啞巴,恐怕她此時可以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郝連城深笑着問道。
“你在笑什麼!”卓雅厲聲問道。
“我夫人說不出什麼東西,你問不出她的。”郝連城深這般說道。
“啞巴?你夫人是個不但瞎子,是個啞巴?”卓雅那嬌俏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大大的驚訝的神情。哈圖府裡面十八個女人,每一個都是絕色的美人兒,每一個都四肢完好,五官俱全,聲如黃鶯,無一點殘疾。
卻半點得不到哈圖憐惜。
而郝連城深身邊的女人,不但是個瞎子,還是個啞巴,卻得到了郝連城深這般鍾愛,這般疼惜,這般專情。
郝連城深皺了皺眉,臉上露出極不快的表情。
“我夫人身有殘疾,我一向都是知道的,但也請你不要這樣侮辱我的夫人。”郝連城深將筷子放下,扶着靖榕走了出去,“謝謝你的面,我吃完了。”
說罷,就要離開。
“等等!”卓雅又把人叫住了。
只是這一次,郝連城深卻並沒有聽她的話,只是頭也不回地往客棧走去。
“我可是南詹部族長的孫女!”卓雅在後面叫着郝連城深。
可郝連城深與靖榕卻是彷彿什麼都沒有聽見一樣,繼續前進。
“你……你們……”卓雅氣的臉色發紅——她的身份讓她從來不會遭遇到這樣的事情,便是有什麼人違逆她,讓她不痛快,拿出鞭子抽上一頓也就罷了,事後對方知道卓雅的身份,自然是半句話也不敢說。
可這郝連城深,一不忌憚卓雅身份,二是卓雅半點也不會那鞭子去抽她。
便是這樣的人,最是讓卓雅覺得難辦,卻又不敢爲難對方半分。
郝連城深上了客棧客房之後,便是將門關上了。
本以爲靖榕會說些什麼,卻沒想到對方卻什麼都沒有說——是了,若是真說了什麼,怕就不是靖榕了。
“這小妮子我以前見過,那時候還小,哈圖帶着她進宮的時候,也不過六七歲,那時候手裡就喜歡拿一根鞭子,宮裡侍人讓她不開心了,便是拿鞭子抽在宮人身上,偏是父皇一直想要個女孩子,可皇后卻只有郝連城鈺一個,故而其間將卓雅寵的更無法無天了。”回憶起往事,郝連城深這樣說道。
“她自小便是受慣了萬千寵愛,會這樣,也是理所應當的。”靖榕說道。
“什麼理所應當!這樣的女子,娶回家去,纔是災難呢。”郝連城深說道,想起繆叔竟提議讓這樣的女子做他的妻子,郝連城深頓時心中一陣冷戰。
靖榕那一向少有表情的臉上又露出了一絲笑——自從離開大赤,離開陸廉貞之後,她臉上的表情,是越發的多了。
“我們當想個辦法,將人送回哈圖府去。”靖榕說道,“怕是晚了,茹夫人的身體受不住。”
這哈圖下了命令,若是卓雅郡主一日不回去,茹夫人便一日不得進食,不得喝水。茹夫人於郝連城深、靖榕兩人有恩,又是這把年紀了,怕是受不住。
不過正在兩人想着辦法的時候,這客棧樓下倒是一陣天翻地覆。
“小二。”卓雅叫住客棧大廳的店小二,將一錠銀子塞在了對方手裡,“你用這些銀子去買一匹快馬,去往一個地方,剩下的銀子,全部歸你。”
小二接過那銀子,實打實的五十兩,買下一匹快馬之後,自己至少還能拿到二三十兩,這二三十兩,乃是他半年的工錢——自然是感恩戴德接過,恭順問道:“姑娘要我去哪裡?”
“哈圖府。”可一聽這三個字,小二的腿卻是軟了。
“姑娘,你這可是要我命。”小二這般討饒說道。
“你不去,我現在就要你的命!”卓雅杏眼一睜,眉毛一翹,便是將自己手中的鞭子緊緊纏繞在了那小二的脖子上。
“姑娘……不,姑奶奶……你就饒了我吧……”那小二繼續說道,“哈圖府可是吃人的地方,我這小胳膊小腿的,進去可是連命都沒了。”
“哼,沒用的東西。”卓雅語氣惡劣,可聲音卻是清脆無比,只見她接下自己鞭子上的鈴鐺,交到了小二的手裡,“你將這鈴鐺給他們看,他們便不會對你怎麼樣了。”
這小二何等的伶俐,這金鈴鐺一拿到手裡,便知道分寸了,再細細一看,只見這鈴鐺上隱隱約約刻着兩個大字,不是元顏是什麼……
這金鈴鐺拿在手裡,彷彿燙手的山藥一般,丟不是,不丟也不是。那小二戰戰兢兢問道:“姑娘你是。”
“卓雅。”
“郡主!”那小二聽到卓雅的名字之後,立刻跪下。
“你傳話去到哈圖府,讓他們派兵將整個縣城都圍起來,本郡主被人得罪了,不開心,要找那個得罪本郡主的人的晦氣。”卓雅這般說道。
而那小二聽了卓雅的話後,便是三步並作兩步往外急急忙忙走去。
樓上兩人還在尋思着怎麼將卓雅弄回哈圖府,而樓下,卻是卓雅自己將自己的行蹤送回了哈圖府——倒是天意弄人。
……
“卓雅找到了!”聽到這個消息後,本來躺在十八夫人大腿上的哈圖猛地坐了起來,披上衣服之後,急急忙忙走了出去,見到那個小二後,便是在對方的手上,見到了自己給卓雅的鈴鐺。
聽了那店小二一番複述之後,哈圖命一隊人趕往那縣城,如卓雅所言,將縣城圍的和鐵桶一樣,而又派另一小隊人,去到那客棧裡面將卓雅郡主帶回來。
“卓雅讓你帶話的時候,說了什麼?”哈圖看着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店小二這樣問道。
店小二將卓雅的話複述一遍,又另說了卓雅說哈圖府會給予自己報酬的事情,說罷,拿出了捏在手心裡的那隻金鈴鐺。
哈圖抽出右邊侍衛的腰帶,一下子砍斷了對方拿着金鈴鐺的那隻手。頓時,血流如注,而那店小二則痛的暈了過去。
“你是什麼身份,竟敢用手拿着這枚鈴鐺。”哈圖踩着那店小二蒼白的臉,這樣問道。
而這枚金鈴鐺,乃是她女兒的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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