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竟是開始嘲笑自己了。
也許別人還有那樣天真的想法,爲何自己也會有呢。
蘇含玉見她久不答話,便問復又問她一次。
靖榕這才答應。
所謂後山其實離客棧不遠,不過赫雷不願意讓蘇含玉多走些路,便駕着馬車將兩人送到後山,到了那後山藥泉處才發現,這裡竟被蘇含玉改建成了一個露天澡堂,名頭雖是俗了一點,可裡面的精緻卻是半分不俗。
松柏有之、翠竹有之、青苔有之,這幾樣東西在邊城這乾旱荒蕪之地本是最不容易養成的,可因是有這樣一口藥泉在,才能長得鬱鬱蔥蔥。
三人入了大門之內,赫雷把門鎖上。
“我本只買下了這後山,卻沒想到挖到一口藥泉來,於是做了些改造,將這藥泉分成兩塊,往日裡取水飲用是一塊,而還有一小塊就留出來,做成了露天澡堂。又差了些人在這藥泉周圍蓋上圍牆,也是防了些豺狼虎豹,宵小之輩。”蘇含玉倒是想的周全。
蘇含玉將靖榕帶到了左邊的草蓆門內,將門關上後,便開始將衣服脫下。
她雖是年紀足以做靖榕的母親樂,可她的身體依舊美好,只是腹部偶有些鬆弛,上面還有一條條白色的紋路。
見靖榕盯着她的肚皮看,那蘇含玉微微一笑。
聽到蘇含玉笑聲,靖榕也是意外的紅了臉,把臉別了過去。
倒是蘇含玉不甚在意,她走到靖榕面前,摸了摸靖榕的臉,另一隻手又摸着自己肚子上的紋理對靖榕溫和說道:“這些紋路,以後,你也會有的……”
“這是什麼?”看着蘇含玉肚皮上那縱橫交錯的白色紋理,靖榕彷彿被誘惑一般,伸出了手去觸摸,可當指尖觸到蘇含玉皮膚的時候,她卻彷彿被燙到一樣,又縮回了手。
“傻孩子……”蘇含玉輕輕握住靖榕的手,將那隻手引導到自己的肚皮上,感受這那縱橫交錯的紋理,靖榕的掌心灼熱,可心中升起的,卻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奇妙感覺。
“這是……”靖榕擡起頭,看着蘇含玉,與往日不同,蘇含玉臉上帶着笑,可那笑的意味,卻是慈祥、和熙而又母性的……
“這裡,曾經生出過一個新的生命呢……而這些紋理,便是一個生命曾出現在這裡的證明……”蘇含玉的手,一點一點描畫着肚子上的白色紋理,這樣溫和地說着,“往後,你或多或少,也會有的……”
“那你的孩子……”靖榕猛地開口問道,可話說到最後,卻又未在說下去了——蘇含玉的孩子不在她身邊,加之邊城慌亂,其中緣由大約也不會太好。
可那蘇含玉卻是一笑,回答道:“他現在過的很好,比我,好的太多太多了,所以我才安心放手,任他有個廣闊天空。”
“是嘛……”靖榕感受着掌中皮膚說道……
蘇含玉見靖榕此番模樣,也大約感受到了什麼,便由着靖榕彷彿一個孩子一樣,用手觸摸這自己的腹部,雖是癢癢的,可看靖榕容顏,倒彷彿是看到了自己的孩子一樣。
兩人進入藥泉之後,倒是沒什麼話。
蘇含玉平日裡都是一副伶俐、潑辣的模樣——她一個女人,支撐起這樣大的一個客棧來,若是沒有什麼手段的話,想來這客棧也不會開的這樣生意興隆。只是此番天高水長,天朗氣清,加之泉水涌涌,若是說了些話,反而破壞了如此安靜景緻。
蘇含玉仰望夜色,那恬靜側臉甚是安逸,彷彿褪去了白天那副僞裝色,回覆到了原來的樣子。
“此番景緻,若是有一杯美酒,倒是美哉。”蘇含玉如此說道。
倒是聽這隔間門外突然傳來了赫雷那粗狂高昂的聲音:“我早知道含玉會想喝酒,便在馬車裡面備着呢……”
只是赫雷是好心,可蘇含玉卻並不領情,只見蘇含玉猛地從水裡站起來,叉腰喊道:“好你個赫雷,靖榕偷聽我們說話,是不想再留在客棧裡了嗎?”
赫雷唯唯諾諾,不敢還嘴,倒是靖榕,竟是笑了出來。
蘇含玉在靖榕耳邊輕輕說道:“倒是讓你見笑了。”
靖榕搖搖頭道:“怎會?我見你們感情這樣好,甚是羨慕呢……”
蘇含玉雖未反駁,可臉上,卻滿是苦笑。
靖榕披上浴袍,走出房門,那蘇含玉自是不肯去見赫雷的,於是靖榕便自告奮勇去將那酒拿來。
一出門口,便只見赫雷溼着頭髮,鬆鬆垮垮地披着件浴衣——原來這赫雷趁着蘇含玉與靖榕兩人去藥泉之時,也去沐浴一番,只是他知道蘇含玉沐浴之時會偶要飲酒,便快速洗完,等在浴室門口。
而他手中,還手裡還拿着兩壺酒。
“含玉生氣了?”赫雷往靖榕身後望了一望,卻見無蘇含玉聲音,臉上頓時出現了失望的表情。
“她並未生氣,只是此時不想見你。”
靖榕安慰赫雷,可哪知赫雷聽完此話,臉上表情卻更是頹廢,加之他那溼乎乎的頭髮,倒彷彿真是一條落水狗一般狼狽。
“你們……”見赫雷如此表情,靖榕也大約知道兩人之間曾發生過什麼。
“我年少之時,曾做過一件對不起含玉的事情,含玉一氣之下離開,茫茫人海,我找了十幾年才找到她,如今再是遇見,我決計不會再放手了。”靖榕見赫雷此時信誓旦旦模樣,倒是一個爲情所困的癡情漢子,他年已不惑,可仍舊對蘇含玉矢志不渝,這倒是讓人羨慕不已。
這世間男女,多是色衰而愛馳之輩,卻甚少見過這樣一個男人,竟是爲了尋找自己的愛人花了十幾年的時間,這如何不讓人感動呢。
“哦,對了……”赫雷似乎想到了什麼,從鬆鬆垮垮的浴衣之中拿出一樣事物來,那東西靖榕卻是認識,乃是她以一兩紋銀賣出的匕首,“我與含玉商量過了,這匕首,還是還你,本也沒存着想要將這匕首留下的心,只是……”
說到最後,赫雷卻不說了。倒並非他說不下去,而是站在他對面的人,卻沒有在聽他的話,而是一直盯着他的胸口……
赫雷那鬆鬆垮垮的浴衣,因爲剛剛那匕首的動作,有些鬆了,露出了下面精壯的胸膛來,而胸膛上紋的那隻鷹,卻與白鳥信上畫着的那隻鷹,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