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志艱難的邁着步子朝龍生挪過去。龍生看見秀志手中的禮盒,眼神突然暗淡下來,他似乎想回話,但最終還是沒說出口,秀志看了看手裡的禮盒說:“只是這次探視家人捎來的夏目漱石作品集。和那個絞刑手做的交易,只要不向家人透露最近發生的一切,他就允許家人來探視。”
“是啊,能夠和家人見面真好啊,哪怕是隔着鐵絲網,但那種溫情的互動是最溫馨的一刻……”
“對了,今天的探視爲什麼沒見荒井君的家人啊?”
“以往只要是探視的時間,晶子她都會準時出現的,你知道嗎,我最喜歡晶子做的壽司了,那是一種只要吃過一次就會忘不了的味道……只是不知道爲什麼晶子這次卻爽約了?”
“會不會是晶子小姐病了?或者出了什麼意外呢?”
“出了意外?!”龍生一把揪住秀志,“那你的意思是說晶子遇到了危險!”
秀志笑笑說:“荒井君別在意,這只是我胡亂猜想的。”
荒井有些神經質地說:“不,不,雖然只是猜想,但並非沒有可能,晶子遇到危險的可能性極高,這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要是哪個混蛋敢動晶子一絲一毫,我會剝了他的皮,讓他生不如死!”
“荒井君,我……我快透不過氣來了……”
龍生這纔回過神來,他放開秀志,然後漠然的坐在牆角,眼神失去往日的光彩,失魂落魄的嘴角哆嗦着,之前那個櫻之組老大的霸氣這會全因記掛一個女人的安危而萎靡不振。
“片山君,你能告訴我,現在我該怎麼辦?”
看着眼前這個爲了女人而失魂落魄的男人,秀志覺得這是個可以利用的好機會,他可不能放過了,早知如此,還不如直接綁了晶子,那樣也就不會讓他三番兩次的費盡心思博得龍生的好感以獲取他的信任,這次要不是有人暗中助了一臂之力,他都不知道能否撐得過來……
秀志裝着思考了一下,說:“事到如今只有首先打聽晶子小姐目前的狀況,可惜現在知道的遲了,不然可以叫我的家人替你帶個口信給晶子小姐。”
龍生凸起眼球佈滿血絲,他哀嘆道:“我沒想到,我沒想到晶子她今天沒來……”
“那麼最近櫻之組有人假釋嗎?”
“櫻之組要是有人假釋,都會由我主持一個小型的歡送會,可是最近都沒有這樣的安排,所以這個渠道是行不通的了。”
“那就麻煩了……”
“要是晶子出了什麼意外,我是不會原諒自己的!”
“當務之急是要儘快得知晶子小姐的狀況,否則胡亂猜想於事無補,反而會更加增添不必要煩惱。”
“我必須想個萬全之策,最好的方式只有……”
龍生看了秀志一眼,並沒有再說下去。秀志假裝沒在意,他說:“荒井君,那個晶子小姐對你很重要嗎?”
龍生眼裡閃出熠熠光彩,他說:“在你身陷囹圄一無所有時還有這樣一個女人對你不離不棄,你說她重不重要呢?對我而言,她就是我能夠擺脫心魔糾纏撐下去的原因之一,如果失去她,我想用不了幾年我就會被這裡腐蝕掉一切的雄心壯志,就算出去了,一具失去心智的木偶活着又有何意義?”
“那麼,這樣也好,既然荒井君是被人冤枉的,何不趁機出去,一來可以探視晶子小姐,二來可以找出真兇,還自己一個清白。”
“你的意思是讓我越獄?”
“這個應該說荒井君有沒有這個意願了。”
“這個想法很大膽,要是那樣的話,我就是個被通緝的越獄逃犯了,如果沒能找出真兇,這裡就是禁錮我這輩子地獄了。”
“荒井君對自己沒信心嗎?”
“如果你經歷了我所經歷的,就不會對信心期待過高,司法審判時,我對自己很有信心,結果自己的信心一再被糟踐,那是一種蹂躪你的自尊的痛……”
“如果你是被人陷害的,就應該維護自己的權力,你不去做怎知道自己做不到呢?如果你再無休止的期盼等司法還你的公道,要是晶子小姐真的出了意外,你就待在這裡祈禱她平安無事嗎?”
龍生眼角抽搐更加厲害,他臉色也隨着糟糕的心情變化着,很明顯他內心波動厲害。
“片山君究竟是什麼人,爲什麼你一再暗示我越獄?難道你真是那人派來的不成?!”
“荒井君是什麼意思呢?”
“你少給我裝聾作啞,你三番五次的給我暗示,你當我什麼都不知情嗎?”
“如果我真的帶着私心而來的呢?”
“那就跟我明說,否則你的下場必定比替人受過要悲慘的多。”
“爲什麼荒井君就不能往好處想呢?比如我是來幫你的呢?”
“好心?現在的好心下哪個不是在相互利用,你就沒有?”
“這個的確有,”秀志苦笑着沒有否認,“而且被利益趨勢也是我來這裡的原因之一……”
龍生臉色一沉,說:“你究竟是什麼人?處心積慮的到這裡接近我究竟何爲?”
秀志說:“荒井君別緊張,我此時是帶着善意來的。”
“善意?”龍生冷笑着,“你竟然爲了接近我,居然不惜入得獄來,你下的本錢可不小,不過別落得個血本無歸就不好玩,江湖有兇險,入市要謹慎啊!”
“看來我要是不拿出誠意荒井君很難認同我們是同道中人了……”秀志狡詐地笑笑,然後看了看四周,他把夏目漱石作品集的封面撕開,從裡面拿出一個口香糖大小的東西,只見秀志在上面按了一下,然後遞給龍生,“不要問,無論聽到什麼都請舉止自然點,不要有任何激烈的反應!”
龍生似乎沒有搞懂秀志的意思,秀志把那個“口香糖”放在手裡,小聲說:“放到耳邊就可以聽見一個驚世駭俗的秘密!”
雖然龍生不知所以,但是在秀志一再懇請的目光下,他才把“口香糖”放在耳邊……當口香糖裡傳出第一句的錄音後,龍生先是一驚,然後神色凝重起來,然後又是大驚失色,再接着悲憤的咬牙切齒着,最後黯然神傷的默默無語……
“這……這一切是爲什麼?哥哥要置我於死地,高橋背叛了我,就連爸爸說要爲我爭取上訴也是在敷衍我,在這場陰謀遊戲中,我就是個犧牲品,只因爲我是小妾生的庶子嗎?!”
龍生再也忍不住了,這幾年的囚禁他只少是懷着希望等待着的,哪知道秀志給他聽的高橋大浦的遺言徹底粉碎了他心中的希望,這就如同殘忍的撕裂他傷口的結痂,這種傷上加傷、痛上加痛的感覺就如同自己的自尊被人肆意糟踐着……
龍生瞪着秀志說:“你是怎麼得到高橋大浦遺言的?你究竟是誰?如果你今天不給我一個我要的滿意的答覆,以你現在的狀態,留具全屍你算是善終的了。”
秀志苦笑道:“荒井君何必恫嚇一個身體綿薄之人呢?以我現在的狀態怎麼敢訛你呢?你放心,我會告訴你我所知道的一切。”
“你究竟什麼身份?”
“我是香川會的中川秀志,是受關東二十日會所託前來協助荒井君越獄的。”
“關東二十日會!哼,我今天的一切不都是被關東二十日會會害得嗎?你們的話我會相信嗎?過去就是對別人太過信任才落得如此下場,我原本把你當做知心的朋友,想不到連你也在利用我……今天我才真正看透了這一切,所謂的信任背後無不隱藏着利用和背叛,片山……哦,忘記你叫中川了,你給我走的遠遠的,從今後我不想再看到你,對於你們精心策劃越獄,我沒有興趣。”
秀志說:“我能理解荒井君的心情,但是,荒井君能不能聽完我要說的,要是荒井君聽完後仍然保留自己的看法,我決不再糾纏!”
龍生看着眼前這個倔強的男人,說:“你還有什麼好說的?爲了博得我的信任,竟不惜以身犯險,你這個人簡直是我所見的最有心機、最爲可怕的男人。”
秀志苦笑道:“荒井君就這麼看我嗎?爲了博得你的信任我強出頭,我這究竟是明智之舉?還是愚蠢之極呢?換做荒井君會拿自己的命來冒險嗎?”
……
“無論荒井君怎麼看我,我想有必要讓你瞭解外面即將發生的一切,這個不但關係到關東二十日會和山口組之間保持已久的平衡與和平,也關乎到兩地國民的安危,總不能因爲我們之間的火併而影響民衆的平靜安寧的生活吧?大的道理荒井君比我懂得多,我只把我這次來的目的和原因告訴你吧……事件當然得從山口組利用櫻田會作爲打入關東的楔子說起……”
除了必要的隱瞞以外,秀志把山口組與關東二十日會的交惡的經過,然後關東二十日會想以和談結束兩派的紛爭,然後想到讓荒井龍生作爲調停人,來化解目前的危機(秀志當然得隱去找到高橋大浦的曲折過程。)……只簡單的把高橋大浦怎樣死在角田的手下,高橋大浦最後把記錄着對龍生懺悔的SD卡交給他,之後在關東二十日會的策劃下讓他冒名頂替來到府中刑務所藉機和龍生接觸的前因後果……
隨着秀志的講述,龍生的表情愈加的糾結難以平復,他沒想到隆久這麼的憎恨他這個庶出的弟弟,也沒想到隆久的胃口如此之大,這些年一直致力讓山口組的勢力進駐東京摩拳擦掌有條不紊的準備着,看來隆久的野心之大,恐怕連父親都難以管束。
龍生內心雖然在激烈波動着,當他仍沒有在秀志面前表露出來,他說:“你要是真的帶着誠意,得滿足我的兩個條件:一要進入格鬥大賽的四強;二就是我們晉級相遇的話,你一定要擊敗我!”
秀志苦笑着說:“我現在還沒有恢復體力,我正都準備向典獄長提出退出格鬥大賽呢。”
龍生說:“你沒有推託理由,做到了我會考慮越獄的計劃,做不到,你我絕無合作的可能!”
龍生說完,扭頭就走。秀志看着龍生決絕離去的的背影,只得無奈地暗自嘆息,他覺得這次府中刑務所之行的計劃難以跟得上瞬息萬變的變化,雖然之前所定的計劃周密,但是沒想到府中刑務所的一些難以預料的現狀讓他的計劃難以順利的推進,無論是他替義宣受罰,還是剛纔自以爲是的認爲只要播放了高橋大浦的錄音後,龍生就會同意他的越獄計劃,他沒想到身在刑務所五年之久的龍生早已沒有身在正常社會的心態,五年的囚禁讓他的心態明顯的發生了改變。難道想要順利的完成任務,他真的能做到龍生的要求嗎?想想自己還極度虛弱的身體,三天的時間根本做不到完全恢復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