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統局本部毛人鳳辦公室,毛人鳳說道:“坐下說吧。?老葉,先說說你的情況。”
葉君遠答道:“我不幸撞上了丁林傑,被76號抓捕,李士羣和小野平一郎想說服我爲他們效力,一直對我下水磨工夫,我只能將計就計和他們周旋,幸得八十六號相助,才逃出了76號。周成斌說按照潛伏紀律,我知道了八十六號的身份,必須撤離,於是就安排我跟着陳副局長回了重慶。”
葉君遠一向心機不深,對他這番說辭毛人鳳倒也沒有起疑,說道:“周成斌的處理是對的,按照紀律,你和勁鬆都不應該知道八十六號的存在,不過事有從權,既然已經這樣了,我也沒有追究的必要。勁鬆還則罷了,回上海後還要和八十六號合作。老葉,從今天起,你必須忘了八十六號的存在。”
葉君遠鄭重答應,毛人鳳又道:“老葉,你繼續領導你那個工作室,通知葛佳鵬三天後跟着陳副局長回上海。老葉,你去忙吧。”
打發走了葉君遠,毛人鳳問道:“勁鬆,我們聊聊吧。今天在碼頭,你親眼看到了,美國人唉,我們仰仗美國人的地方多着那,得罪不起,也不宜得罪。昨天剛剛結束的第三次長沙會戰,初步統計斃傷日軍近六萬人,俘虜了一萬多日軍,奪得大量物資,這是抗戰以來正面戰場軍事上的最大的勝利,當然,薛長官部也付出了巨大的犧牲,美國人給了我們許多支持。”
陳勁鬆很興奮,答道:“是嗎太好了這些喪盡天良的日本鬼子,早就該給他們一點教訓了毛先生,長官的難處,屬下等焉能不知不過自從愛德華茲先生成功潛逃,集中營加強了戒備,加之位於荒島,實在是八十六號說他會想辦法。”
毛人鳳嘆道:“並不是我不體念下情,實在是”
陳勁鬆思量片刻,起身答道:“請長官再給我們兩個月的時間,勁鬆願立軍令狀:不成功便成仁”
毛人鳳點頭答應:“好,那就這麼說定了,戴老闆那裡我去說。上海分局還需要什麼只要局本部能辦到的,你儘管說。”
陳勁鬆答道:“經費短缺一直是上海站的一大問題,好幾次逼得我幾乎要打家劫舍,上次還是周局長拿出了八十六號交給他的的私蓄二十根金條,才解了燃眉之急。鋤奸嗎,也應該提到議事日程上來了,丁林傑和張勝宇目前是主動作惡,以求得到日本主子的重用。他們兩個,特別是丁林傑,投敵之前是局本部的行政科科長,對軍統太熟悉了。”
毛人鳳失笑道:“二十根金條的私蓄澤之這個臭小子混的不錯啊。錢的事我來想辦法。鋤奸的行動嗎,放到營救美國外交官之後吧。”
元月十八號下午六點,住了半個月醫院的倪新和劉澤之出院回到76號,趙敬東和平川新野一個小時前也從長沙前線趕回來了,趙敬東來請劉澤之去他宿舍吃飯:“倪新這小子重色輕友,交代了一下就回家了,你過來一起吃飯了,我也叫了淺野君,唉,這一次差點見不到你們了。聽說這些日子76號也出了不少的事”
劉澤之答道:“沒問題,我也想和你們聊聊,等我洗完澡就過去,對了,葉經理去醫院看我,給我送了兩瓶白蘭地,你先拿過去。主任回家了”
趙敬東一邊拿酒一邊答道:“李主任去機場接機,影佐將軍有事要和主任商量,直接去了影佐將軍的公館。我等你,快點啊。”
半個小時後,劉澤之來到趙敬東的宿舍,趙敬東道:“快坐下吧,你頭上的傷怎麼樣了你和老倪,怎麼回事讓一個搞技術的算了,我不說了。如果我在”
劉澤之不滿的打斷了趙敬東的話:“你在你在又能怎麼樣這話說得,好像我和倪新,對了還有淺野君,都是吃乾飯的,只有你最能幹,這總行了吧”
趙敬東嘿嘿一笑,爲劉澤之斟滿了酒,平川新野也問道:“趙桑沒那個意思,你的傷到底怎麼樣了你們不知道,我和趙桑,在前線醫院歷險,差點也丟了性命,唉,長沙這一戰,不說也罷,沒想到支那軍隊還有如此的戰鬥力。”
一直沒有得到長沙會戰準確消息的劉澤之心中一喜:看來這一仗,日本人吃了大虧。太好了。他不露聲色的答道:“別的沒事,就是頭時不時疼得厲害,醫生說只能慢慢調理。哎,你們不是幫着影佐將軍建立前線諜報組嗎怎麼又會有性命之憂又是怎麼牽扯到前線醫院的咱們76號的人誰住院了”
趙敬東一口喝乾,又倒了一杯,嘆道:“這場仗打的太慘烈了,皇軍俘虜了幾個受傷了的重慶軍隊的中高級軍官,在前線醫院治療,薛嶽手下也不全是吃素的,居然敢突襲軍醫院我們的駐地和前線醫院挨着,不能不去增援,於是一死五傷,唉”
劉澤之饒有興趣地問道:“我看這個薛嶽也是妄稱名將,說是前線醫院,其實也都是和重兵防守的指揮部挨着,他們突擊前線醫院救人,能得逞嗎這不是讓手下人去送死嗎”
平川新野答道:“這你可想錯了,那幾個人還真的被救走了,影佐將軍動了肝火,差點算了,不說了,趙桑,淺野君,我陪你們喝一杯。劉秘書,你頭部有傷,少喝點。”
淺野一鍵也有點好奇,問道:“怎麼可能那再說和你們這些搞諜報的又有什麼關係影佐將軍爲什麼動怒難道是責怪你們增援不力”
趙敬東長嘆一聲,搖頭道:“我說你們兩個是不是讓葉君遠忽悠的腦子不好使了對手之所以能夠成功營救,是因爲前線軍醫院裡有內應而那些從上海去前線的醫生是咱們76號甄別挑選的。”
劉澤之暗道難道是孟霄傑有所行動
淺野一鍵恍然大悟,說道:“哦,對了,自從綿貫義一逃跑,李主任一直懷疑上海皇軍軍醫院裡有一個軍統的行動組,難道”
劉澤之揉了揉太陽穴,苦笑道:“有完沒完了能不能聊點別的我的頭又疼了,要不我回去了。”
趙敬東趕緊說道:“不談這些了,澤之,我給你盛飯去。”
影佐禎昭的辦公室內,李士羣客氣道:“將軍征塵未洗,就操勞公事,實在是讓人欽佩。”
影佐禎昭嘆道:“雖然對外宣揚長沙會戰,皇軍取得重大勝利,實則李桑,也不必瞞你,唉,這一仗損失慘重,特別是對士氣的打擊,更是致命,以後的日中之戰,會更困難。美國,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我一直在想,突襲珍珠港,是不是做錯了”
李士羣只得言不由衷的勸慰道:“將軍不必如此消沉,這只是一時的挫折,我堅信最終的勝利一定是屬於大日本帝國的。”
影佐禎昭苦笑了一下,不再和李士羣談這個問題,換了個話題:“追查軍醫院裡可能存在的軍統行動組,一直沒有進展;剛看了愛德華茲從集中營潛逃的情況彙報,我懷疑集中營裡也有軍統的奸細。李桑,這是重慶潛伏組剛發來的電報,你看看吧。”
李士羣看罷,冷笑道:“美國駐華外交武官在碼頭當衆給毛人鳳難堪軍統如果再沒有行動,哼,就不僅僅是難堪了,重慶政府仰仗美國人的地方還多着那。將軍,您的意思是”
影佐禎昭答道:“軍統局本部一定會給周成斌巨大的壓力,我有個計劃:將計就計,力爭徹底破獲軍統在上海的組織”
聽完影佐禎昭的計劃,李士羣點頭道:“將軍高明,這個計劃可說是無懈可擊,陳勁鬆還在重慶,軍統策劃的營救行動只能由周成斌親自出手指揮。76號一定全力配合將軍的行動。”
當天晚上,丁林傑回到剛搬完家,還沒有整理好的家中,數月來,兒子小豆豆和父親已經混熟,撲了上來,丁林傑抱起兒子,親了一口,問道:“豆豆今天乖不乖奶奶哪”
豆豆大聲答道:“乖的,我幫媽媽搬家幹活,奶奶在牀上躺着。”
丁林傑放下兒子,說道:“幫着幹活你不搗亂就不錯了,去玩吧。”邊說邊走進母親的臥室,丁老太太閉着眼睛躺在牀上,也不知是睡着了,還是不願意搭理兒子。丁林傑搭訕道:“這間房子陽關充足,通風也好,對您的哮喘有好處。媽,明天我還是陪您去醫院看看吧。”
丁老太太嘲諷道:“看病是啊,我是要多活幾年,看着我兒子是怎麼當漢奸,是怎麼賣國求榮的。”
丁林傑無可奈何的答道:“您老人家又來了,還有完沒完平日您不是常說夫死從子嗎媽,現在是亂世,咱們一家大小好在都活着,還一家團聚,您還想讓我怎麼樣什麼漢奸不漢奸我已經上了這條船,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了,您這麼大的歲數了,管那麼多幹什麼”
丁老太太坐起身,痛苦的說道:“你你不是我兒子,丁家家世清白,怎麼會出了你這樣一個逆子我死了也沒臉去見你父親,沒臉去見丁家的列祖列宗”
丁林傑不耐煩的說道:“我不和您說了,您好好養病,我的事你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