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相爺一下子得這四名佳麗,一時間當真是意氣風發。每日回府見過老夫人,便一頭扎進後園,再不肯出來。
而就在四位姨娘進府一個月後,袁青眉的丫鬟碧荷突然來回,說袁青眉身子不好,求相爺傳大夫一看。
老夫人一聞,忙道,“這些日子你忙,想來冷落了她,快去瞧瞧罷!”
倪、席二人進府之前,阮一鳴正與袁青眉打的火熱,聞言心裡倒有些愧疚,當即向老夫人請辭,說道,“兒子先去瞧瞧!”從紫竹苑出來,先喚管家拿帖子去請太醫,自個兒大步入園,徑直向海棠院來。
海棠院內,袁青眉臉色蠟黃,懨懨的仰靠在枕上,聞報說阮一鳴來,忙掙扎着起來,說道,“相爺命人喚個大夫便是,怎麼自個兒過來,回頭再過上病氣!”
阮一鳴原道是這一個月冷落了她,她藉故將自己喚來,哪知一瞧這模樣,竟然病的不輕,心裡倒有些過意不去,扶着她道,“你既身子不好,本相自然要來瞧瞧!”扶着她躺了回去,問道,“是哪裡不好?可吃的下東西?”
袁青眉搖頭,說道,“只是身子不爽利,也吃不下東西,旁的倒沒什麼!”
一旁碧荷急道,“姨娘還說沒什麼,這幾日每日只喝半碗粥,今日更是一口粥都喝不進去了!”
阮一鳴一聽,皺眉道,“病了這幾日,怎麼今日纔回!”心中不悅,回頭向碧荷瞪去一眼。
只這一眼,但見碧荷穿着件水紅的紗衫,衣領略低,露出脖子上懸着的一枚綠瑩瑩的玉墜,映着頸下大段雪白的肌膚,在昏暗的光線下,竟然極爲嬌豔。
阮一鳴一怔,只覺心頭一動,一瞬間,小腹一股熱流竄上,便有些心猿意馬,忙又轉頭瞧向袁青眉,說道,“我已命人去請太醫,一頃兒你哪裡不爽快,好好讓太醫瞧瞧!”
袁青眉點頭,目光向碧荷一瞥,說道,“妾身知道!”
正說着,門外有丫鬟回道,“老爺,陸太醫到了!”
阮一鳴忙起身,將陸太醫迎了進來,說道,“眼瞧着天晚,還有勞太醫跑這一趟!”依袁青眉姨娘的身份,本來無權傳喚太醫,但一則有阮一鳴的臉面,二則她出身本就不低,又是皇帝所賜,自非尋常的妾室可比。
陸太醫點頭,說道,“無防!”隨着阮一鳴進了內室,見牀帳低垂,便在牀側一張椅子上坐下,碧荷給露在被外的纖手墊上醫枕,陸太醫三指搭上聽脈,隔了片刻,再換另一隻,問道,“姨娘這幾日可是吃不下飯,還會嘔吐?”
碧荷忙點頭,說道,“前幾日還能吃些清淡的薄粥,今日竟是什麼都吃不下了,吐了幾回,均是黃水。”
陸太醫又查了一次,方起身向阮一鳴道喜,說道,“相爺大喜,姨娘已有兩個月的身孕!”
阮一鳴一怔之後,不禁大喜過望,說道,“太醫可查的實了?只是姨娘的臉色怎麼會如此難看?”
陸太醫道,“想來是之前數月心緒不暢,虧了身子,害喜纔會嚴重一些,仔細調理,記得莫要動氣,便無大礙!”說着出了外室,已有丫鬟磨好了墨,便揮筆開了劑安胎的方子,說道,“姨娘身子底子甚好,此藥服上三劑便保無恙,只是記得好生調理!”
阮一鳴聞他說“之前數月心緒不暢”,指的自然是禁足那三個月,不覺向袁青眉望去一眼,親自送陸太醫出來,一迭連聲喚管家常青包個大大的紅包送上。
轉身回來,阮一鳴一把將袁青眉抱入懷中,喜道,“眉兒!你懷了本相的子嗣,當真是大喜!”
袁青眉淺淺而笑,微微垂頭,一張臉埋入他懷裡,悶聲道,“只是眉兒如今不能服侍老爺,等這孩子出世,怕老爺都將眉兒忘了!”
“不會!不會!”阮一鳴連連搖頭,說道,“你懷的是本相的子嗣,本相日日都來瞧你,怎麼會忘了?”
“當真?”袁青眉擡頭,仰首相問。
“自然!”阮一鳴點頭,一手將她耳邊碎髮掠起,俯首在她脣上輕點。
袁青眉眸子閃亮,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嬌聲央求道,“那相爺今夜便留下來陪陪妾身!”
“這……”阮一鳴語結。留下來?她剛剛懷孕,又不能做那事,留下來還不將他憋死?
袁青眉見他猶豫,忙向碧荷使個眼色,推他道,“相爺先去沐浴可好?”
碧荷臉色微紅,也忙道,“相爺,奴婢已備了香湯,先服侍相爺沐浴!”說着話,一雙小手已悄悄挽上阮一鳴手臂,還悄悄捏了捏。
阮一鳴心頭一動,回頭瞧了眼碧荷,但見她雙頰陀紅,嬌羞無限,心中頓時敞亮,便點頭道,“好,那你好生歇着,本相一頃兒過來陪你!”
袁青眉點頭,含笑瞧着碧荷挽着阮一鳴出去,輕輕籲出口氣,身子便軟軟的倚回了枕中。
很快的,隔壁屋子先是傳來陣陣水聲,只隔了片刻,水聲大作,跟着便響起女子的呻吟……男子的低吼……
“將碧荷給了相爺?”阮雲歡得信兒,意外的揚了揚眉,愣了一瞬,不覺緩緩笑起,說道,“想不到,這位袁姨娘倒是個聰明的!”
袁青眉懷了兩個多月的身孕,應該不是最近才知覺,她等到四位新姨娘入府一個月後,也就是阮一鳴最初的新鮮勁兒過去,纔回說有孕,自然將阮一鳴的注意力吸了過來,跟着再將碧荷給他,便將他身子也留住。
那碧荷生的雖不及倪纖雲、席秋華等人,但十三、四的年紀,水蔥一般,又沒有大家小姐的矜持倨傲,必然是婉轉承歡,刻意逢迎,別有一種風情。
笑了一笑,阮雲歡問道,“倪纖雲如何?”
“前幾日倪姨娘被相爺送上了紫菱洲,不曾帶一個丫鬟婆子,並不知道爲什麼。”白芍皺了皺眉,露出一些疑惑。
紫菱洲原是是碎玉湖上一處突起的地方,蔣發財奉命清理碎玉湖時,請命問要不要平掉。阮雲歡瞧後,命他在湖底以大石堆徹,生生的堆成一個小島。這小島內裡又再建湖,修築出湖中有島,島中有湖的奇景。島中小湖廣種紫菱,故名“紫菱洲”。
紫菱洲建成之時,阮一鳴瞧見,心裡喜歡,便將這裡先爲後園裡的書房,命人在紫菱州內修建院落,樓中有閣,閣上有樓,與整個島的風格遙相呼應。修建道路之時,爲了使小島清幽不變,便只在碎玉湖北側修有一橋相通,橋上又連設三道門戶,一但關鎖,便島內島外隔絕。
阮雲歡聞言,只略略一思,便不由搖頭笑了出來,喃喃道,“倪大小姐這性子,較袁青眉不知道強了多少,看來,有苦頭吃了!”
白芍抿脣悄笑,撇脣道,“那倪大小姐跋扈的很,竟然較帝京城中的世家小姐還狂傲幾分,上元節在宮裡都敢暗算小姐,活該她吃些苦頭!”
阮雲歡微微一笑,也不和她解釋,說道,“袁青眉有孕,夫人和幾位姨娘必有所動,你和大夥兒說,這些日子沒事兒不要到園子裡逛去,瞧見袁姨娘,也都避的遠遠兒的!”
白芍“嗤”的笑出聲來,點頭道,“那便只當袁姨娘瘟疫罷了!”
阮雲歡也笑了起來,點頭道,“正是此意!”
二人正說笑,但見紅蓮自外頭進來,笑道,“小姐,五殿下使人送了信來!”說着將手中的信送上。
阮雲歡挑眉,接信拆開一瞧,是約她一見的帖子,便問道,“送信的人還在?”
紅蓮搖頭道,“是李改親自送來,直接喚的趙承,給了他便走了!”
這是鐵定她會赴約啊!
阮雲歡勾了勾脣角,點頭不語。
紅蓮瞧了瞧她神色,向前湊了湊,說道,“小姐,夫人又回了建安侯府!”
“嗯!”阮雲歡低應,皺了皺眉,問道,“甘義可有話傳來?”
“沒有!”紅蓮搖頭,嘆道,“小姐,那秦鵬終究是秦家的人,小姐當真信他?”
阮雲歡淡淡一笑,手指無意識的撫着手裡的帖子,悠悠道,“看來,還得給他上點藥!”深吸了一口氣,起身道,“更衣罷,紅蓮,你出去吩咐車馬,莫讓五殿下久等!”
“好!”紅蓮脆應,轉身便向門外奔去。
剛到門口,與正踏進門來的青萍撞個滿懷。青萍“噯喲”一聲,忙着將手裡險些摔掉的東西抱住,笑罵,“你急火火的幹什麼,有銀子給你撿麼?”
紅蓮向她吐了吐舌頭,說道,“若有銀子可撿,紅蓮緊着青萍妹妹去,可如今是給小姐辦差,卻不和你羅嗦!”說着話,腳步輕快,已奔出院門。
青萍瞧的好笑,搖了搖頭進來,見白芍正服侍阮雲歡更衣,便問道,“小姐可是要出去?紅蓮姐姐這幾日怎麼了,像得了什麼好處!”
白芍笑道,“這些日子她成日跟着小姐出門,自然歡喜,哪裡像你,成日悶在那藥房裡!”
青萍不以爲意,笑道,“我又不是墨蘭,還和她爭搶不成?”見阮雲歡換了衣裳,便行去替她挑撿首飾。
阮雲歡耳聽着兩個說笑,只是微勾了勾脣,眼底卻掠過一抹寒芒。前幾日,魯大腳進京,曾吞吞吐吐流露出替魯大虎求親的意思,魯大虎鍾情紅蓮已久,但總覺自個兒配不上,不敢直說,卻又不想另尋旁人。
魯大虎爲人忠厚,又極勤奮,如今領着府外的差事,事事辦的妥當,手中也有了些積蓄,若是紅蓮能夠嫁他,這一世必然受盡疼寵,只是這紅蓮……
阮雲歡微嘆了口氣,輕輕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