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一身大紅絲質睡裙的檬旻緩緩地走入了臥室。
在臥室裡來回徘徊的程紀筠聽到腳步聲,緩緩地轉過了身子。
視線裡是一個鉛華洗盡,粉黛未施,水靈乾淨的女子。
一身紅色絲裙半遮,更襯微露的肩頭光滑白嫩,筆直纖細的美腿在絲裙下若隱若現,流露出一股子迤邐的魅惑來。
她微頷首,一頭順直的秀髮因爲這個動作,半遮住了她紅撲撲的小臉,有股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讓駐足的人強忍着心智,才能不伸手將她遮着臉頰的髮絲撥開。
梅兒,菊兒微微擡起眼皮,掃視了一眼目光灼灼盯着自家主子不動的姑爺一眼,十分有眼力勁地悄悄地退出了屋子。
臥室裡,是掉根針都能聽見的寂靜。
檬旻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兩道視線越發的灼熱,跳的紊亂的心恨不得將要從心口蹦出來。
她長睫輕顫,驚慌失措的眸子在眼眶中轉來轉去,恍惚中,頭頂上方籠罩着一頭的黑雲,匆匆擡起頭來,正巧落入程紀筠黑湛湛的眼眸中。
靠近檬旻的程紀筠,被她沐浴後身上的香氣晃得心神盪漾,他垂眸看着她如水一般清透柔和的雙眸,緩緩地伸出手來貼近她細嫩的臉頰。
檬旻被他粗糙的手掌摩挲的,忍不住縮了下身子。
程紀筠看着她閃躲的雙眸,呼吸越來越重。他跨步縮短兩人的距離,讓自己的身子和她貼的更近。
檬旻本能地要躲開,但是,腰間已不知覺多了一支有力的大手,他禁錮着她的腰身,將她柔軟的身子貼近他的,和他無縫貼合。
檬旻擡起眼皮掃了程紀筠一眼,對視上他黑不見底的眸子時,她心肝一顫,立刻就垂下了眸子,一口水還沒吞嚥完呢,她飽滿的下巴已經被男人輕挑了起來。
程紀筠歪臉將嘴脣靠近檬旻,檬旻擡起眼皮瞄了他一眼後,縮着脖子垂下了頭。他捏着她下巴,強迫她將如玉一般的小臉擡起來,呈現在他面前。
檬旻的視線裡,是男人越來越近的臉,恍惚中,她感覺到嘴角上溫溫一熱,柔柔軟軟的觸感直逼她的心臟,讓她身子軟成了一灘水。
程紀筠大手微微一移,托住了她的臀部,防止了她的滑落。粗糙的手掌,隔着薄薄的絲質衣裙貼近檬旻細嫩的肌膚,她毫無自己地嚶嚀一聲。
陌生的**聲像是平地炸起的雷似的,一下子就把檬旻從迷濛中炸醒了,她想也不想地就推開了緊貼着自己的男子。將身上單薄的衣裙往身上纏了又纏。
可是推開後,她就又後悔了,她真是抽風,好不容易盼來的洞房,她還把新郎給推開了。
程紀筠氣息不穩,黑眸灼灼地看着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紅的檬旻,半天后擠出一句話來,“旻兒,我們成婚都兩日了,這遲來的洞房花燭,也是時候履行了。”
檬旻艱難地嚥了口口水,微微瞥了程紀筠一眼就低下了頭,輕聲地說,“我沒有不想洞房,剛剛只是有點不太習慣。”
不習慣那從她嘴裡發出的細碎的喘息聲,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會發出那種令人羞澀臉紅的聲音。
程紀筠聽了她的解釋後,硬朗的五官舒緩了許多。他們倆人雖然青梅竹馬,但是,所作所爲皆至於情,行於禮,從來沒有像今日這般這麼親密的接觸過,縱他一個男子,都感到有些難以適應,更何況是檬旻這樣冰清玉潔的女孩子呢。
短暫沉默後,程紀筠開腔,“旻兒,若是你害怕,我把燈都滅了,這樣,也許你能自在一些。”
檬旻擡眸睨了他一眼,微微地點着頭。
程紀筠微微笑着,四處滅燈去了。
一盞一盞燈逐漸滅掉,臥室驟然變黑。
只剩一盞燈了,檬旻突然出聲,叫住了滅燈的程紀筠,“可以了,留一盞吧,要不然太黑了,我會害怕。”
“以後有我在你身邊,你無須再害怕了。”程紀筠轉頭看向檬旻,黑眸映襯着燈光,熠熠發光。
檬旻眼睫閃動,在他轉身往自己身邊走的時候,迅速地低下了頭。
程紀筠在她身前站定,凝視着她片刻,微微彎身,將她打橫抱了起來,往牀榻走去……
**
司徒顏一連三天幾乎所有的時間是在茅廁度過的。
她在茅廁口擺上了躺椅,生上火爐,燒上熱水,做了長期奮戰的打算。
這三天來,她簡直是痛不欲生,精神恍惚,又餓又困,雙腿哆嗦,虛脫到隨時要倒下去。
“我不行了。”司徒顏扶着牆壁從茅廁出來,她在裡面蹲了半個時辰,腿肚子都在打顫。
碧兒綠兒連忙摻住司徒顏,將她扶到茅廁口放的躺椅上躺好,蓋上毛柔柔的大氅後,兩人細細地給她捏着腿,婷玉遞上蔘湯,小心翼翼地喂着她。
“這都三天了,小姐怎麼還在鬧肚子啊!”碧兒急的直跺腳。
婷玉一邊往司徒顏嘴裡遞吃食,一邊看向碧兒,“周太醫是咱們嘉元朝最好的太醫,他說三天就好,三天肯定能好。碧兒你別心急,等今晚過去,一切都知曉了。”
“小姐臉色慘白成這樣,我看着心急。”碧兒撅着嘴,看着司徒顏的臉色,泫然欲泣。
“碧兒,你若是真心疼小姐,就趕緊給小姐捏捏腿吧!”綠兒看向碧兒說,“小姐腿肚子都在打顫呢。”
碧兒斜了綠兒一眼,道,“我捏着呢,一直沒閒着。”
她就是心疼自家小姐造的這些罪,想讓她趕緊好了。
司徒顏神情恍惚道,“好不好的都沒差了,反正我肚子裡一點存貨都沒有了,想拉都拉不出來了。”
碧兒咬牙恨恨道,“那個姚靈茜長得文文弱弱,端莊大方,想不到卻是一個心腸歹毒的蛇蠍女子,居然暗算小姐,當真是人不可貌相。”
提到姚靈茜,綠兒臉上是幸災樂禍的笑容,她咬脣轉眸看向她們,道,“小姐中毒的那一晚,奴婢無意中聽到清越和莫隱的談話,清越說他暗自狠狠地教訓了姚靈茜。”
司徒顏,碧兒婷玉都轉眸看着綠兒,碧兒道,“你能確定清越教訓了姚靈茜了嗎?”
婷玉更關心清越教訓人的過程,她急忙問道,“清越是怎麼教訓她的?”
綠兒眨巴着眼睛,先是保持神秘沉默了一會兒,最後在碧兒婷玉的催促下將事情娓娓道來,“清越說小姐中她暗算的那一晚,姚靈茜她也中了,和小姐的症狀一模一樣。清越判定姚靈茜也中了瀉藥後,就當機立斷將她綁在了臥室的桌子上,還堵住了嘴。你們倆還記得小姐中瀉藥那一晚的樣子吧,根本就沒從茅廁出來。那姚靈茜綁在臥室裡,會怎麼樣呢,嗯嗯?”
說着,她朝碧兒婷玉眨巴着不懷好意的雙眸。
“咦~”碧兒和婷玉臉上顯出噁心的嫌棄的表情來。
“這事靠譜嗎?”司徒顏強撐着發軟的身子,半坐起身子來,看向綠兒,虛弱的說,“清越真的這麼做了,姚靈茜真的中招了?”
綠兒輕輕地點着頭,“奴婢聽清越說完後,第二天去打聽了,姚靈茜常住在東城的一所小宅子裡,據那裡伺候的丫頭說,她們是第二天早晨才發現她的,她住的那所臥室,屎尿橫流,噁心的要死,進屋的丫鬟婆子當場就吐了……”
“行了,你別說了,你再說我都要吐了。”司徒顏擺了擺手,止住了綠兒再往下說。
若是這樣,清越真是替她出口氣。
對於姚靈茜這個白蓮花,她是一點的同情都沒有,噁心死她活該。
“小姐,奴婢給您盛碗小米粥,您再喝點吧。”婷玉說。
司徒顏搖了搖頭,“我什麼都不想吃。我好睏,先眯一會兒。”
婷玉看着她慘白的臉色,輕輕地嘆了口氣。小姐這罪,這次可真是受的夠夠的。
……
檬旻是從姚靈茜那裡直接去了丞相府。
她從下了馬車起,就一路狂笑,直奔司徒顏的墨玉軒,可是到了墨雨軒,又被墨雨軒的丫鬟告知,她家小姐這兩三日一直歇在了茅廁。
茅廁怎麼能歇息呢。檬旻帶着疑慮跟着丫鬟去了司徒顏所在的茅廁。
一進院子,就看見躺在躺椅上,歇在外面的司徒顏,她急忙奔上前去,“這是怎麼了,怎麼睡在了茅房外面,還有這是生了什麼病,怎麼臉色這麼不好?”
司徒顏悠悠地轉醒,她握住了檬旻伸過來的手,但是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所以就朝綠兒做了一個手勢,示意她將事情告訴檬旻。
檬旻聽完綠兒的敘述,氣的當時就罵起了姚靈茜,“姚靈茜那個賤人,她不得好死,我咒她被屎尿臭死,被裡面的臭蟲啃得渣都不剩……”
司徒顏虛弱地看着她,“罵她都會髒了自己的嘴。檬旻,我們不說她了。”
她說道,“這剛成婚,你不在家和你的程將軍甜蜜,跑來找我做什麼?”
檬旻氣呼呼地說,“這還要提起姚靈茜那個賤人。”
司徒顏定定地看着她,而後聽到她氣憤的語氣,“你中她暗算的那一天,我也中了她的暗算,她送給我的那尊送子觀音像含着大量的蒙汗藥,我誤食後昏睡了兩天兩夜,錯過了拜堂。我醒來後氣不過就去找她了,這剛從她那裡回來。”
“姚靈茜是瘋了吧!”司徒顏驚呼。
這個女人簡直是有毛病,她還真不是一般的愛下藥,見誰不爽都在人背後暗算人一下,太可惡了。
檬旻十分喜歡程紀筠,她好不容易嫁給程紀筠,回頭最重要的婚禮被姚靈茜攪合的不成樣子,檬旻的心裡生氣,司徒顏十分的理解。
司徒顏輕拍着她的手安慰她,“不生氣了哈,總算是有驚無險,這婚也是順順當當的結了。”
檬旻撅着紅脣,一副氣呼呼的樣子。不過,過了一會兒後,她破涕爲笑,最後變成了前仰後合的大笑,“我還忘了一件事情,一件超超超有趣的事情。”
司徒顏看着轉臉極快的檬旻,呵呵地笑道,“什麼有趣的事情啊?”
檬旻瘋狂地大笑了一陣後,才穩住情緒,和司徒顏說了起來,“我實在氣不過她攪黃了我的婚禮,所以帶了我家旺財去找姚靈茜算賬,誰知道剛走到她家門口,我家旺財就跟發了瘋似的往她院子裡闖,我被旺財牽着進了她住的院子,天哪,這一下子沒把我薰死,全是屎尿味,噁心的不得了。後來我和院子裡的丫鬟一打聽才知道那些噁心的東西,全是姚靈茜一人造的,她在屋子裡又拉又尿,弄得整個院子臭氣熏天的。”
“天哪,你不知道她們家裡的那個味道,簡直是要把人噁心死。”
“要是見到那位將姚靈茜綁在臥室裡的好漢,我一定要朝他鞠三個躬,感謝他爲民除害!”
還真是真的。司徒顏轉眸看着守在自己身邊的三個丫鬟,略顯疲憊的眼眸裡又驚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