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裡,司徒顏坐在車裡的正中央,清雅和綠兒一左一右分別坐在她的兩側。司徒顏眼睛在車廂裡無聊地轉了轉,正巧清雅的視線也正望過來,她心思一動,這纔想起來她那隻不正常的胳膊。
“清雅,你胳膊沒事吧?”司徒顏凝望着她垂在身側的胳膊。
清雅眼眸明亮,含笑地望着她說道,“沒什麼大事。”
“沒什麼大事,那就是有點事咯……”司徒顏從她的話裡聽出了意思,從座位上離開,湊到她身邊,小心翼翼地吧啦着她的胳膊,“疼嗎?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救我的時候扭着了?”
“不疼,沒啥事。”清雅擡頭看着司徒顏,輕聲地道。
“還說沒啥事,擡都擡不起來了!”司徒顏擰了眉頭道,“你是不是傻,傷了胳膊,怎麼不說一聲,這回頭若是殘了啥的,你個姑娘家該要怎麼辦呢!”
“沒那麼嚴重,也不是骨折,就是脫臼了。”清雅揉着脫臼的胳膊,笑着輕聲地說,“回府後,我自己捻一下就好。”
“脫臼不是小事好嗎,這脫臼了該多疼啊……”司徒顏真是心疼極了,忍不住怒嗔道,“你這丫頭,真是缺心眼,脫臼了一聲也不吭,就這麼受着……”
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去關心過自己受傷疼不疼,喜歡吃什麼,穿什麼衣服好看,還送自己首飾,在主子身邊這短短的一段時間,她感受到了幸福。清雅的心裡是暖的,面含笑容就怔怔地看着她。
“真是傻丫頭。”司徒顏見她被自己罵了,還滿臉笑容,忍不住嘆道。還沒等清雅反應過來,她已經掀開車窗簾,探出頭就朝馬背上的男子喊道,“四哥,清雅胳膊脫臼了,你去找個大夫帶到府裡給她捻一下。”
“……”清雅想制止已經來不及了,忙垂下頭。
司徒顏這話還沒說完,司徒浩源就快馬跑到馬車前,透過窗子看了清雅一眼,就叫馬伕停下了車。裡面的人還沒反應過來,車門簾就被人從外掀了起來,露出司徒浩源端嚴冷漠的臉,他眼睛一眨不眨地落在清雅的臉上,聲音清冽,“下車!”
清雅完好的那隻手就使勁地揪着自己膝蓋上的布料,眼睛撲閃撲閃地看着司徒浩源。
司徒浩源面色冷漠沒有任何的表情,低聲地道,“下車!”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清雅,現在就這樣看着他俊逸的眉眼,心裡生出一絲的恐懼,說話也變得忐忑起來,“下車——要幹嘛?”
馬車裡氣氛微擰,司徒顏也不理解司徒浩源的執拗,眼睛轉了轉,笑着說,“四哥,有話我們回家好好說,這大庭廣衆之下……”
司徒浩源面色不變,依舊繃的緊緊地沒有回答清雅和司徒顏的話,目光只在清雅緊張的臉上轉了轉,就落在她的兩隻胳膊上,最後伸手拉過她放在膝蓋上的一隻手,就將她拽下了馬車。
司徒顏急忙拉開車簾,看向外面,司徒浩源已將清雅抱在了馬背上,他自己也跳在了馬上,雙手環着清雅將她護在胸前,偏臉對上司徒顏有些焦急的臉,道,“你自己回去。”
說完就策馬揚鞭,揚長而去。
“四哥,這是……”司徒顏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現在纔看明白,司徒浩源這是在關心清雅。這麼大一個男人了,關心人也不會關心,冷着一張臉,跟欠他十萬八千兩似的,人家清雅能感受到他的情誼纔怪,估計還的打一架。一對活寶。
“回府吧!”司徒顏放下車簾,道。
綠兒點頭,對馬伕道,“回府!”
“是!”馬伕應下,駕馬向司徒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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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浩源帶着清雅到一家專門治療跌打損傷的坐診大夫門前停下,清雅見他跳下了馬,用沒受傷的手扶着馬,也準備跳下來,誰知道剛伸了一個腿,司徒浩源就將她從馬上抱了下來。
清雅就覺得臉上燒了起來,連忙垂下了頭。司徒浩源將她抱下馬後,並沒有直接將她放在地面上,而是直接走進了店裡,清雅察覺到他氣息驟冷,透着冷冽,很難得的乖巧地沒有出聲,或是出手打他一頓。
司徒浩源將她放在了牀上,鬍子花白的大夫就緩緩地走過來了,看着清雅圈着的雙腿,扶了扶鼻子上的眼鏡,問道,“夫人是摔了哪條腿了?”
“……”夫人,清雅眼睛就不斷地眨巴。
司徒浩源面無表情地看着大夫,“她傷的不是腿,是胳膊脫臼了!”
“哦,我看你抱着你家夫人,還以爲她傷的是腿呢。”大夫笑眯眯地看了眼司徒浩源。
“……”司徒浩源心中狐疑,這老大夫眼睛不好使,能不能治好她的脫臼。
而清雅的心又在爲老大夫的那句‘你家夫人’而莫名的顫抖。
老大夫走進清雅,一下子就看到她那隻垂着的胳膊,“不要擔心,不是什麼大事,就是脫臼了,捻一下就好了。”
說着他就在清雅的胳膊上摸了摸,清雅的胳膊是一碰就疼,他摸了半天,她腦門上都疼的冒汗了,“夫人忍着點。”
“你輕點。”司徒浩源對老大夫說道,面帶心疼地看着清雅,手不自覺地抓上她一隻完好的手,緊緊地攥着,似是給她打氣也是給自己打氣。
“這位夫人倒是好福氣,瞧瞧把你夫君心疼的。”老大夫笑呵呵地說。
清雅就被鬧成了一個大紅臉,老大夫趁着她不注意,稍稍一用力,胳膊就給接好了,他對清雅說道,“你試試。”
清雅就摸着自己的胳膊,來回動了動,笑道,“不疼了,好了。”
司徒浩源緊繃的臉才緩和下來,飛快地瞥了清雅一眼,便跟着老大夫結錢。等他結完錢後,清雅已經站在門口等着他。司徒浩源心裡一喜,就加快腳步向她走去。清雅見他過來了,就擡腳走了出去。司徒浩源臉上笑容就消失不見了。
“多謝你帶我看大夫。”清雅忍着心頭的緊張,看着司徒浩源道,“那我先回去了。”
說完,她也不等司徒浩源的回覆,就擡腳準備離開,司徒浩源皺着眉頭,道,“你這誠意也不夠啊,這樣就走了。”
“……”清雅身體微怔,就停住了腳步。
司徒浩源看着她纖弱的背影,想着那雙透亮歡喜的雙眸,還有那晚在秦家,他的脣角擦過她柔軟紅脣的那個觸感,心砰砰地跳起來了,呼吸都有些困難。他快速上前,抓着清雅的手,在她驚訝之際就把她推上馬背,自己一躍,將她禁錮在自己身前,騎着馬向郊區的方向而去。
“你要帶我去哪裡啊?”清雅偏頭看他壓在自己肩膀上的俊臉,雙手不停,使勁地掰他禁錮在腰間的手,她一直覺得自己挺有力氣的,但是這一次,不論她怎麼使勁,男人的手就沒掰鬆過。
“我也不知道要去哪裡。”司徒浩源摟着她細腰的手臂又收緊幾分,帶着隱隱地佔有。臉貼着她微敞開衣領處的細嫩皮膚,就不想再移開了。
沙啞的聲音,他呼吸噴灑在脖頸間的熱氣,對清雅來說,都是陌生的感覺。她感覺又緊張又迷茫,還有一種對司徒浩源的恐懼。
“我不想去。”清雅繼續掙扎,不想再提心吊膽下去,他們的身體貼的太近,就好像把她架在火上烤似的,她真的覺得很不舒服,“司徒浩源,你到底想幹什麼?你放開我啊?我不會跟你走的……”
“不放。”司徒浩源眼神深諳,看着她喋喋不休的小嘴,眼神更是火熱。
清雅收回掰他雙手的手,緊緊地攥成拳,她現在就像是被困在籠子裡的老鼠,驚慌失措,唯一能覺得有安全感的事情就是用自己的爪子掙脫這種束縛,讓自己重獲自由。
清雅用手肘去搡司徒浩源的肚子,司徒浩源沒有防備,結結實實地捱了一下,疼的他齜牙咧嘴。
“今天你就是把我打死了,我都不會放了你的。”司徒浩源緊緊地抱着他,揚着皮鞭,馬兒更是快速地跑了起來。
清雅就不斷地在他身上招呼,等到了城外人煙稀少的河邊,司徒浩源才鬆開了手,人也從馬上跌落下來。清雅見他眼看就要倒在地上,心裡狠狠地咯噔了一下,有着一種濃濃的感覺,從心裡一直流到四肢。她連忙伸出手拉住了司徒浩源,兩人一起從馬上墜在地上,司徒浩源在捱到地上的那一瞬間還緊緊地護着她的頭。
“如果我殘了,將來受苦的還是你,你要是願意打,願意守活寡,那來啊,來啊!”司徒浩源嘴角掛着血,笑着對趴在他身上的清雅道。
“你殘不殘和我有什麼關係!”清雅就抿着脣角看着他深刻俊美的五官,心裡是驚濤駭浪,不斷地拍打着。
“從第一次見你,你就吸引了我,我從來沒見過像你一樣的姑娘……”司徒浩源看着她明亮的眼眸,語氣溫柔,“我在母親面前說的只要你開口說嫁給我,我就娶你,這不是開玩笑,是真的。清雅,你不懂嗎?”
清雅就瞠圓眼睛看着他,臉上還是迷茫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