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季墨身後,只怕還有其他人。
不然就季墨真的沒有這麼大的手筆。連個爵位都沒有,就住在深山裡的城主,能有多大本事?
不管是要人效命於他,還是收買殺手,那可都要銀子。
紅衣大炮倒是簡單。畢竟季南川曾經是軍中大將,季家還有這麼幾門壓箱底的大炮也不足爲奇。
就在幾人趕路的時候,又是憑空落下一聲炮彈,轟隆隆的震下一塊雪峰。
“夜陌,你什麼意思?”楚媚喝道。
夜陌聲音裡滿是茫然,“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們怎麼會在路上堵着。”
“對方知道我們會去找拓跋臨。”拓跋諶淡淡說道。所以在此守株待兔。
於是四人只好上躥下跳的繼續逃命,跟之前一樣,到處是飛落下來的雪。炮彈打下來,耳朵嗡嗡一陣鳴響。
夜陌之前本就受了不小的傷,這會被那炮彈直接給掀飛的倒在地上了。
楚媚看了一眼,本想一走了之,反正此時距離拓跋臨他們已經很近了,沒有夜陌帶路他們也能找到。
但是……
反正只是舉手之勞,如果不帶着她,她就會死在炮彈之下。
楚媚一把提起夜陌就跑。
夜陌也很吃驚,“你爲什麼救我?”
“你最好是能夠提供一些有價值的線索報答我,或者,幫我做一件事。不然,我也可以順手把你扔出去。”楚媚說道。
她和夜陌非親非故,對於這個剛纔還要刺殺拓跋諶的人,用不着大發善心。
救她是因爲順手,也是因爲夜陌還有價值。
這麼一個只比寒翊差一籌的殺手死了多可惜,想要培養這樣的人可要花不少心血。不如拿來用一用。
“好,但憑差遣。”夜陌也是明白了楚媚的意思,立即說道。
拓跋諶對着楚媚道,“把她給我,你帶着她會內力不足。”
楚媚的輕功雖然快,但是帶一個受傷的人,內力消耗過大。
寒翊說道,“還是我來吧。北宸王,你必須儘快找到拓跋臨他們,繼續跑下去,誰都撐不住。”
他們的速度都快,但是消耗都不小。
於是變成了拓跋諶在前面開路,寒翊帶着夜陌在中間,楚媚特意落在最後,還能擋一擋。
就這麼過了一刻鐘,終於再次擺脫了季墨的大炮追殺。也看到腳印和有人在此休息的痕跡。
“王兄,怎麼是你?你怎麼過來了?”拓跋諶驚喜喊道。他們被困在雪山裡都已經快十天了,還好來的時候大家帶了豐富的物資,此時就算在這個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也不至於餓死。
一行人過的還是很滋潤,就是找不到方向出去。
洛九夜也是驚訝看着拓跋諶,行禮,“見過王爺。”
黎清從地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落雪,“還以爲我們至少得困在這裡一兩個月才能出去,都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沒想到竟然能夠在這裡看見王爺和王妃,還真的是一個意外驚喜啊。只不過,怎麼只有你們幾個人,看起來如此狼狽?”
拓跋臨他們這一行人,只是在遇上雪崩的時候損失了嚮導和幾個士兵,大部分人沒事。
此時雙方匯合在一起,季墨那邊的人也沒有追過來,楚媚他們從早上到現在晚上,已經累了一整天,此時天色漸漸黑了,生起了篝火,兩邊說起了各自的遭遇。
楚媚這時候才知道,拓跋臨他們第一次遇上雪崩之後,那個嚮導就把他們帶到了右邊。說是左邊不安全,還是右邊更好。
結果從走了右邊的路開始,接二連三發生雪崩,連那個嚮導也都埋在底下。
楚媚估計,那個嚮導早就被季墨的人收買,而且還爲了以防萬一,又被季墨滅口了。
他們一路躲雪崩,不知道怎麼地就跑到了這裡來。
沒了嚮導,也不知道方向,雖然有地圖,但是一行人一直沒有走出去,就暫時在這裡安置下來,不停探路。
至今已有近十天。
“我就說,怎麼這麼巧,一會兒一個雪崩,原來是季墨那個王八蛋在開炮!氣死我了!他爹害的王兄還不夠,現在他兒子還來害我們。”拓跋臨惡狠狠罵道,“季家真沒一個好東西。”
洛九夜也是嘆道,“屬下也覺得那雪崩委實奇怪,只以爲是這裡地質鬆散,一次雪崩引得周圍的雪地都鬆了,纔會一次次雪崩。原來是人爲。紅衣大炮本就難得,只有那些重要的主城纔有。南川城的紅衣大炮,應該是當年季南川留下來的。只是沒想到季墨如此喪心病狂。”
此時他們也明白了,自己等人就是季墨引拓跋諶上鉤的引子。
“這裡已經不安全,現在大家吃過飯以後,立即撤走。”拓跋諶望着眼前的篝火,沉聲說道,“如果不撤走,半夜時分,肯定會有偷襲。”
拓跋臨立即高聲說道,“大家聽見沒有?快點吃飽了飯,大家準備跑路了!”
“那這些輜重怎麼辦?帶着這些,我們也跑不快。”黎清說道。
拓跋諶果斷道,“丟下。我們今晚就走,明早圍攻南川城,拿下季墨,再派人來處理這些輜重。就算是季墨拿到也不會銷燬,他們南川城缺銀缺糧。”
“對,他這麼狼子野心,想要謀害王兄,恩將仇報,我們還給他們送什麼賑災?讓他們南川城的人都凍死餓死算了。”拓跋臨不爽說道。
逍遙王一直很喜歡自己的王兄,任何和拓跋諶作對的人都是他的敵人。
……
次日清晨,拓跋諶帶着拓跋臨的軍隊匯合了墨焰,兩支軍隊匯在一起,包圍了南川城。
南川城不愧民風彪悍,全民皆兵,拿着鐵鍬就敢動手。
但是這些人,終究比不過北宸王的五軍都督府裡帶出來的精兵。
這可是北宸王的嫡系部隊。
最終,和季墨對上了。這個暗中佈置了一切的人,不過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他穿着一身青色的長衫,長相清秀,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書生。
此時的拓跋諶,已經包圍了他的城主府。
“城主,咱們和他們拼了!”底下的人喊道。
季墨望着拓跋諶,眼中滿是憤恨,但卻只是握緊拳頭道,“你們退下。我們輸了。是我一個人的決定,他們只是聽命行事,跟他們無關。北宸王,你是個男人,就衝着我來,放過他們。”
“你說放過就放過,你這是謀逆!謀害皇親,以下犯上,那是誅九族的罪。就是把這裡的人都殺了也不爲過。”拓跋臨怒道。
拓跋諶靜靜望着他,面無表情,“理由。”
“還需要什麼理由?你逼死了我爹,竟然還問我理由!我爲我爹報仇,死而無憾。拓跋諶,你自己狂妄自大,想要攬下軍功,以爲你自己就能拿下波羅國,讓我爹不要出兵,讓我爹去別的戰場,你把我爹趕走了,自己想要掙這份大功勞,結果死的人多了,哈哈,士兵有怨氣了,你爲了平息非議,竟然就把一切推到我爹的頭上。北宸王,你就是個小人!爲了軍功不惜一切的小人!”季墨惡狠狠罵道,幾乎要衝過來,他周圍的那些副將把他攔住了。
“拓跋諶,你讓我爹替你背了一世罵名,你逼得他只能以死謝罪!皇帝偏袒你,讓我爹替你扛罪名。一將功成萬骨枯,現在你拓跋諶是功成名就了,你想過那些死去的戰士嗎?你想過替你背罵名的我爹嗎?你滿手鮮血,你死後肯定會下地獄的!一定會下地獄!”季墨自知必死,罵的格外難聽。
拓跋諶面無表情,但是那一雙深邃的墨瞳,幾乎可以凝成冰。
三年前一戰,是他最不能寬恕的罪,現在竟然還敢有人這麼污衊他。
“你給我閉嘴!”楚媚素手一揮,銀針飛射而出,釘在他的眉心。
若是再用力幾分,這銀針就刺進去了。
“你殺了我啊,你滅口啊。殺了我,就沒人知道北宸王做了些什麼。”季墨狀若瘋癲。
楚媚氣的不輕,“王爺光明磊落,明明是你爹,不知道被朝中哪個王八蛋收買了,想要我們王爺的命,故意不出兵,你當我們是瞎子。王爺半生戎馬,他打的仗比你吃的飯還多,需要掙這麼點軍功?我們王爺只怕自己功高震主,根本不需要再得什麼潑天的功勞。還有你不懂軍事就給我閉嘴,王爺百戰百勝,難道不知道用八千軍隊去攻一個國家是什麼概念?季南川不僅自己該死,他還害的八千軍士死,害的王爺的愛將死,害的王爺的好友死,也差點害了王爺,他死有餘辜!”
“你不能污衊我爹!”季墨臉色鐵青。
楚媚不鹹不淡反駁,“你剛纔不就在污衊我的王爺?而且我這不是污衊,我說的是事實。”
“就是,我王兄怎麼可能拿將士的命不當數。你知道什麼?就在這裡亂說。你爹死了,你爹死了算什麼?那八千士兵就該死嗎?他們就沒有親人,就不是別人的兒子,不是別人的爹嗎?還有木奚和柯瑜姑娘,拿你爹的命給他們抵命,我呸!他也配?”拓跋臨也氣的不輕,還沒見過這麼無恥的人。
“你們……你們……”季墨被楚媚和拓跋臨的話氣的吐血,再看周圍人那一種死有餘辜的眼神,強忍着怒氣說道,“我不怕死!但是你們非要這麼污衊我爹,我就是死也要跟你們說個明白。三年前,拓跋諶是新晉王朝的兵馬大元帥,他的軍令可以調動天下兵馬,包括那時候已經封南川王的我爹。我爹雖然自殺,但那是他愧疚死了那麼多人自殺,可不是什麼畏罪自殺。這份軍令,就是拓跋諶你的命令。我爹死了,但是這份軍令,唯一能證明我爹清白的東西,我留了下來。”
“拓跋諶,你自己好好看看,那上面的虎符之印,全天下只有你一個人有。你的印章,你的軍令,你讓我爹去裴家軍戰場,是你的狂妄自大害死了我爹!”
季墨將那一紙軍令,扔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