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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縱的視線一直盯着院門處,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在他看來或許經歷了漫長的幾個世紀,終於,梅姨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
笑着在門口與幾名熟識的客人打了招呼後,梅姨領着兩名丫鬟走了進來,左邊丫鬟的手裡捧着一個黑色的匣子。
見此情形,譚縱不由得鬆了一口氣,看來母愛着實偉大,梅姨已經準備爲了畢西就付出一切。
兩名丫鬟放下黑匣子後就離開了,梅姨打開匣子,從裡面取出了一本詩經,遞給了譚縱,“這裡面記錄着我們在揚州府所有的人員。”
譚縱打開翻了翻,這就是一本普普通通的詩經,並沒有任何特別之處。
難道這書裡面有夾層?正當譚縱心生疑惑的時侯,梅姨又從黑匣子裡取出了一個賬本,攤開後放在了他的面前,“如果將這上面每一頁帳目的數字與詩經的頁數和行數相對應的話,就能得到一個人員的信息。”
說着,梅姨隨便翻了一頁,按照頁面上帳目所記錄的數字,先是確定了詩經的頁數,然後又確定了行數,相繼找出幾個字出來,連在一起的話就是“雲來客棧,邱山海”。
如果不是梅姨的解釋,譚縱還真的沒有辦法將這個賬本和詩經聯繫在一起,對方行事之縝密,組織之嚴謹,令他倍感震驚。
按照梅姨的說法,她所在的組織在揚州府一共分爲五個小組,肖正山正是屬於其中的一個小組。
這五個小組的人員遍佈揚州府各地,涉及士、農、工、商和漕幫,形成了一張嚴密的大網,每個小組都有一個負責人,與梅姨單線聯繫,接受梅姨所下達的命令,組與組之間沒有任何聯繫。
除了本組成員外,誰也不知道別的小組的情況,因爲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還有別的小組。
梅姨爲了隱藏自己是揚州府管事的身份,故意加入了肖正山所在的小組,這使得肖正山誤認其只是一個小組的負責人。
譚縱越聽眉頭皺得越深,從梅姨所提供的情況來看,對方至少二十年前就已經開始謀劃此事,單單一個揚州府,該組織的規模就如此龐大和縝密,如果整個江南都是這樣的話,這將是一個非常可怕的事情。
究竟是誰呢?譚縱的腦子裡迅速將京城裡的各個勢力都過了一遍,在他看來,每個勢力都有着嫌疑,可是又無法確定。
或許,可能是幾個勢力聯合起來行事,這也未嘗不可!
現在看來,趙元長很可能是蘇州府的管事,只要能將趙仕庭找到的話,那麼他估計也就會將蘇州的事情通盤講出。
這樣一來的話,對方在揚州府和蘇州府的勢力將被一網打盡,他們要想重新在這兩個地方建立起組織來,非一時半會兒所能完成的。
尤其是揚州,是運河的重要樞紐,只要將它控制在手裡,那麼對於對方將是一個不小的打擊,使得他們無法利用運河來從事各種隱秘的活動。
當着譚縱的面,梅姨逐一將賬本和詩經中所記錄的人名和住址在紙上寫下,然後交給了他。
“怎麼沒有監察府的人?”譚縱看了一遍紙上的名字,擡頭望向了梅姨,他現在最想知道的就是監察府在揚州的人裡,有誰叛變投敵。
“由於監察府太過重要,上面爲了防止泄露看得很緊,因此,在江南估計只有忠恩這個級別的人才知道。”梅姨聞言,向譚縱解釋着,她口中的忠恩自然就是畢時節。
“梅老闆,本公子說過的話會算數的,希望你能儘快查到那批糧食的線索,戴罪立功。”譚縱將那張寫有名字的紙疊好裝在了身上,向梅姨說道,“等倭匪的事情了結後,本公子可以安排你和畢西就改名換姓,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妾身謝黃公子的美意。”梅姨衝着譚縱微微一笑,笑容裡有一分悽然,“可如果妾身不死的話,一定會連累到就兒的。”
說着,梅姨從身上掏出一疊銀票交給了譚縱,雙目中充滿了祈求的神色,“還望公子屆時幫妾身將這些錢交給西就,有這些錢的話,他可以安安穩穩地過日子了。”
譚縱接過那些銀票後,神情嚴肅地向梅姨點了點頭,作爲對方在揚州府的管事,一旦揚州府的勢力被朝廷剷除,那麼梅姨將是首要被懷疑的對象,她不得不用死來證明自己的“清白”,這樣一來的話所有的懷疑都會煙消雲散。
以梅姨對畢時節的瞭解,她可以肯定畢時節絕對不會向朝廷投降,屆時一定會選擇自殺,以守護心中的秘密。
她和畢時節一死,那麼就是組織的英雄,上面也就不會爲此遷怒於畢時節的家人,而在譚縱的暗中保護下,畢西就可以平穩地度過餘生。
也就是說,爲了畢西就,梅姨已經下定決心犧牲自己的生命,這是她現在唯一能爲畢西就做的事情。
聽聞梅姨的這番話,譚縱的心中不由得浮現出四個字――母愛如山。
“黃公子,妾身已經將曼蘿的賣身契帶來了,公子打算以出多少銀子爲她贖身?”穩定了一下心中的情緒後,梅姨從黑匣子裡拿出了一張紙,笑着向譚縱說道。
“梅老闆覺得,本公子出多少合適?”既然“私事”已經談完了,那麼接下來就是“公事”了,譚縱微微一笑,問道。
“悉聞南京城的蘇瑾蘇大家被譚遊擊以八百兩銀子贖身,曼蘿雖然比不上蘇大家,但怎麼也是這揚州城裡的花魁,以黃公子的身份而言,怎麼也得七百兩銀子。”梅姨一邊將詩經和賬本收回黑匣子,一邊笑着說道。
“那就七百兩。”譚縱想也不想,一口就答應了下來,隨後從身上摸出了一張五百兩的銀票和三張一百兩的銀票,“從現在開始,曼蘿就是自由人,在她沒有在外面選定住處之前,就先借住在飄香院,這多出的一百兩權當她的食宿費用。”
“公子客氣了,曼蘿如果留在飄香院的話,每個月至少給飄香院賺上一百兩銀子,妾身高興還來不及,哪兒能要公子的錢。”梅姨拿起那張五百兩的銀票和兩張一百兩的銀票後,笑着將剩下的一百兩銀票推到了譚縱的面前。
譚縱聞言笑了笑,收回了那一百兩銀票,他之所以給曼蘿贖身,不僅可以向外界證明他是一個“多情種子”,更能使得畢時節等人放鬆對他的警惕,這樣的話可以少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按照飄香院的規矩,公子要想給曼蘿贖身的話,必須要獲得曼蘿的同意,否則的話這錢妾身還不能收。”梅姨並沒有收起那三張銀票,而是將它們拿在手裡,衝着譚縱笑道,“不過公子放心,妾身想曼蘿一定會答應的,這丫頭的心裡想什麼,妾身一清二楚。”
“梅老闆此言何意?”譚縱有些不明白梅姨的意思,他此時已經知道曼蘿是梅姨精心培養的接班人,梅姨讓她跟自己,她豈會拒絕?
“公子還記得那天晚上曼蘿救你的事情吧。”梅姨見譚縱面露狐疑的神色,笑着說道。
“是的,你們這一招好險,如果不是我反應快的話,曼蘿就沒命了。”譚縱點了點頭,他有些奇怪梅姨爲什麼會提起這件事情。
“公子誤會了,這並不是妾身等人定下的苦肉計。”梅姨微笑着看着譚縱,“不管公子信不信,當晚發生的事情純屬偶然,救公子是曼蘿自己的主意。”
“噢?”譚縱聞言,臉上的神情不由得有幾分驚訝,他並不認爲梅姨會在這件事上騙自己,可曼蘿爲什麼要救自己呢?兩人當時不過是第一次見面而已。
“妾身和曼蘿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是卻親似母女,她想什麼妾身最清楚不過。”梅姨望着譚縱,雙目流露出一絲母愛的慈祥,“公子應該聽說過一見鍾情,雖然曼蘿這丫頭事後編了一個理由來搪塞妾身,但妾身是過來人,怎麼會看不出她喜歡公子呢?只不過沒有點破罷了。”
譚縱聞言,臉上流露出愕然的神色,難道曼蘿當時是冒着生命危險來救的自己?
“黃公子,不知道你剛纔有沒有留意,妾身並沒有將曼蘿的名字寫在那賬本上。”梅姨看着譚縱,娓娓而談,“妾身心裡其實也很矛盾,既希望她能幫妾身打量揚州府的事情,又不願意看見她走妾身這條路,因此,雖然她知道一些組織的事情,但妾身還沒有讓她正式加入。”
聽到這裡,譚縱好像明白了梅姨的意思,不由得驚訝地看着她。
“雖然大家都知道曼蘿是妾身的心腹,但除了妾身和公子,沒有人知道曼蘿曾經爲妾身的組織辦過事情,因爲組織明確規定,青樓女子在三十歲之前不能加入組織,只能用來探聽消息,這樣做是爲了防止那些年輕的女孩們被愛情衝昏頭腦,進而做出出賣組織的事情。”梅姨盯着譚縱的眼睛,頗爲感概地說了一句,“女人一旦喜歡上了男人,將會爲他們付出所有的一切,妾身希望公子能善待曼蘿,如果不能接納她的話,給她安排一個好歸宿。”
譚縱這個時侯終於明白了,梅姨今天之所以跟自己說了這麼多,完全是在交待遺言,他點了點頭,說道,“好,本公子答應你。”
“黃公子,妾身已經在這裡待了夠長的時間,還有其他客人要招呼,先行告退。”見譚縱答應了下來,梅姨笑着起身,向他福了一身後離開了。
譚縱站在窗前望着遠去的梅姨,他忽然之間覺得梅姨的身影在月光下黯然落寞了許多,如果自己不說的話,可能畢西就一輩子都不知道有她這樣的一個母親,一個青樓裡的風塵女子。
第二天上午,飄香院的一名侍女來到了黃府,給譚縱送來了好消息,曼蘿已經答應了譚縱爲自己贖身的要求,爲了感謝譚縱,準備在飄香院裡答謝譚縱,讓譚縱定個時間。
譚縱想了一下,告訴那名侍女,明天晚上他去飄香院看望曼蘿。那名侍女得了二兩碎銀的小費,歡天喜地地走了。
“大哥,我要不要收拾一個院子出來給曼蘿姑娘?”等那名侍女離開後,施詩笑着向譚縱說道。
“不用,屆時我會在外面送給她一個宅院。”譚縱聞言搖了搖頭,他給曼蘿贖身是想向外界表明自己要還給曼蘿自由,以感謝她當日救了自己,如果將她接近家裡的話,豈不是表明自己別有所圖。
“大哥,都已經安排好了。”這時,陶勇走了進來,大聲向譚縱彙報道。
從昨天開始,陶勇就在碼頭招募人手,並且去了黑哥的賭場踩點兒,就等着譚縱今天晚上去踢場子。
“那個小子找到沒有?”譚縱聞言,沉聲問道。
“已經找到了,兄弟們正在盯着,大哥放心,這小子跑不了。”陶勇點了點頭,笑着回答。
“我看,大哥還在家等消息的好,這種粗活交給我和虎子去辦就行了。”隨後,陶勇語鋒一轉,向譚縱說道。
田林開畢竟是忠義堂的香主,手下的兄弟數百號人,賭場一旦被踢的話,他肯定會帶人來增援,一場惡鬥絕對少不了,所謂刀劍無眼,要是傷了譚縱的話可就不好了。
擱在以前,陶勇斷然不敢去黑哥的賭場裡找麻煩,在碼頭苦力們的眼中,忠義堂的香主那就是高高在上的存在,誰吃飽了撐得沒事兒去摸老虎的屁股。
跟隨譚縱在揚州城裡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後,陶勇和鄭虎這兩個碼頭上曾經的苦力,已經早非當年的吳下阿蒙,眼界自然和以前也不一樣了。
田開林雖說是忠義堂的香主,揚州的地頭蛇,但是有一句俗語說的好,不是猛龍不過江。
面對着譚縱這條過江龍,連揚州的土皇帝魯衛民魯大人都客客氣氣地請他去赴家宴,至於田開林嘛……譚縱連官都不怕,有必要在乎他這個草民嗎?
“我中午約了韓大人吃飯!”譚縱看出了陶勇的擔憂,微微一笑,風清雲淡地說道。
既然揚州城的這潭水渾得如此厲害,那麼譚縱不介意將其攪得更渾,讓大家都看不清楚水底的東西。
《》是作者“小黑醉酒”寫的一部小說,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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