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奕瑤盯着窗外那吵來吵去的兩個人,眉頭微微一簇,一臉耐心基本告罄的表情。
芳菲然的臉此刻已經腫得連親爹媽來了都不認識的程度,嗚嗚咽咽地在哪裡哭,喉嚨裡發出的聲音,像是下一刻就要背過氣去。冷奕瑤沒理她,倒是朝晨芝梵問了一句:“那是誰?”
晨芝梵下意識朝着窗外的位置看過去,結果掃到那一頭藍色的頭髮,立馬眼睛就暗了下來,一臉無語的表情。
“咱們學校原來的霸王,因爲犯了事,被留級休學一年。”沒想到,今天竟然就回來了。“旁邊站着的是他的發小,兩人幾乎穿一條褲子長大。”
“哪個班的?”冷奕瑤明顯注意到那個藍色頭髮的人,一臉邪性。長得是挺不錯,只可惜,看上去,似邪非正。有些小姑娘倒是喜歡這個調調,只可惜,她從來不好這一口。
看了兩眼,就覺得沒有什麼意思,乾脆挪回視線,盯着已經癱倒在地、嚇得瑟瑟發抖的芳菲然。打臉算什麼,她現在想的是,該怎麼讓這小姑娘徹底長點記性。上次,看在沃克的面子上放過她,這次倒是變本加厲了,敢拿濃硫酸來威脅她?
呵呵,她玩藥劑的時候,她還不知道在哪個地方等着投胎呢。
“要不,先打電話給沃克?”晨芝梵皺了皺眉,既然冷奕瑤不去看窗外那兩人,他自然也懶得搭理他們。祁俊那發小倒算了,祁俊這個人才是真正難纏。從小到大,身邊的女人像是走馬觀燈一樣,來來去去無數。關鍵是,家裡底子夠雄厚,本人又有點說不清的門道,雖然一身風流債,可還從來沒出過事。對比而言,冷奕瑤剛剛的作所作爲,太容易激發起男人的征服欲。他下意識地往窗邊靠了靠,遮住冷奕瑤的身形。
祁俊正看得興起,還從來沒見過這麼辣的妞,那雙眼,太他媽的有靈性。視線對上的那一瞬,簡直整個人都像是被電了一下。可惜,這個晨芝梵太掃興,分明是故意擋他視線!
“我說,差不多也就得了。晨芝梵這人,從來都是溫溫和和的,難得看他這麼護一個人,你家不是和他家是老相識嗎,別弄得到時候因爲個妹子兩家人面子上都不好看。”要說,祁俊這人仗着那張老天爺給飯吃的臉,在聖德高中簡直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晨芝梵簡直是低調到了極致。一般人只知道他和蓼思潔、羅德那幾個商人子女關係不錯,真正是什麼背景,卻很少有外人知道。
“嗤——”祁俊冷笑一聲,他想招惹誰那是他的事,關他晨芝梵什麼事。
他發小在一邊,簡直急得背後都要出冷汗了。
讓這張嘴欠!非把這混世魔王勾回來,偏偏還撞上冷奕瑤……他恨不得立刻拿塊磚頭,把自己的腦子敲一敲,剛剛是怎麼想的。冷奕瑤修理人,他們來湊什麼熱鬧。
“有人來了。”他正準備在勸祁俊,後者卻忽然眯着眼打量他的後方。
一個人,目光寒冰地疾步走來,眼光在站在門外的他們兩個身上定了一瞬,下一刻,冷着一張臉,直接進了警衛室。
“我草!”祁俊的發小下意識暗叫了一聲,這不是沃克嗎?
沃克一推開門,就見地上一攤爛肉似的,站都站不起來,哭得一臉狼狽絕望,眼見他進來,立刻往他身後撲。這一次,別說是仗勢欺人,連說話大小聲都不敢,像是恨不得能立刻躲到他身後,就此消失。
沃克忍了忍,嘴脣都要咬開了,可看着侄女那張青紫交錯、腫脹難辨的臉,擡起的手,就這麼僵在半空中,再也落不下來。
明明好好地把她送走了,爲什麼還要死犟!當真以爲,所有人都理所應當地要護着她一輩子?
再物以稀爲貴,芳家也不會爲了她得罪冷奕瑤。她難道是個傻的?喜歡奧斯頓不成,就死命來糾纏這個假想敵!
“老師~”冷奕瑤悠悠揚揚地聲音從耳邊響起,整個警衛室,所有人都是一愣。幾個幫忙的男生下意識覺得自己最好立刻閃人,否則聽到什麼不該聽的話,搞不好後面難看的就是他們。只可惜,冷奕瑤並不給任何人反應的機會。“你就說,現在,該怎麼辦吧。”
站在門口的祁俊差點笑噴。講真,你把別人的侄女給打成了豬頭,還一臉理所當然地反問對方,“你看,這事該怎麼了?”
這般囂張的態度,簡直是厲害到新境界!他都恨不得在這裡給她鼓掌了。
沃克咬牙,靜靜地看着瑟瑟發抖的侄女。芳菲然那張原本稱得上伶俐俏皮的臉,如今已經只剩下巴掌印,整個人如同驚弓之鳥,除了低着頭往他身後死命的鑽,竟然一個字都不敢說。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畢竟是自己親侄女,難道真的眼看冷奕瑤把她弄到身敗名裂?“我會讓她徹底在你眼前消失。”
他聲音一落,四周忽然一靜。
芳菲然以後不能出現在冷奕瑤的視線裡,不僅僅意味着,她可能就此與上層社會徹底隔絕,也代表着芳家對冷奕瑤的妥協。芳菲然的下場無外乎兩個,一個徹底遠嫁,從此杳無音信;一個就是徹底被家族當做棄子,放在暗無天日的地方,終身當個活啞巴。
無論是哪一個,芳菲然的未來也算是毀了。她驚恐地擡頭,雙手緊緊地攥住沃克的袖子,想要說話,卻被對方冷冷的視線嚇得魂飛魄散。
她,她從來沒有看過沃克露出過這邊冰冷無情的臉。彷彿,之前那麼多年,一直將她捧在手心的叔叔,不過是她自己幻想出來的而已……。
“按照我性子,這麼容易就放過她,你覺得,可能嗎?”可就在芳菲然覺得自己的世界已經天崩地裂的時候,冷奕瑤一道略顯嘲弄的反問,將整個警衛室的氣氛弄得降到零度以下。
沃克下意識地扣緊雙手,手腕上的青筋曝起。他來的路上,就已經聽到了大致經過。完全是芳菲然自己作死,拿着濃硫酸跑過來想要毀了冷奕瑤的臉。偏偏被逮住之後,還佯裝精神瘋瘋癲癲,故意罵些不三不四的話。以冷奕瑤的性格,能在來聖德高中上課的第一天,就直接洞穿整個不鏽鋼桌面,給所有人來個下馬威。堂堂兩位皇室的大公在她手底下,也沒有佔得一絲上風,分明是錙銖必較的人,哪可能白白受了冤枉氣。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只要芳家能夠做到的,你儘管提,只要……你留她一條命。”
如果對她的調查結果沒有錯的話,他記得,冷奕瑤剛來帝都的時候,就直接在夜市裡弄死了一個人。速度之快,手段之狠,連警局的人在現場都沒有找到任何證據。如果不是死者身上有蠍子紋身,芳家在皇宮那邊的人隱約透出口風,再對照她的調查記錄,怕是誰都無法想象,一個高三的學生,殺人就跟眨眼似的,毫無任何情緒變化。
祁俊站在窗外,即便平日裡再吊兒郎當,此刻也忍不住微微沉了臉色。他還從來沒見過沃克這個人對別人這般低聲下氣的時候。
大多數人只知道這人是出身名門,他卻明白,當初沃克直接棄了芳家主事者的位子,纔來到聖德高中。芳家絕對是名門大族了。能被當做繼承人,沃克本人的能力和傲氣不言自明,如今,竟然會對着一個少女這般忍讓……。
他睨了身邊的發小一眼,怕是冷奕瑤不僅僅能讓帝都變了天,她的不可預測纔是最讓沃克忌憚的。
“你是以芳家大家長的身份在和我許諾,還是,用特級班的負責人的身份在說話?”冷奕瑤臉上卻並沒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一臉漠然。
這種小姑娘,惹了事情,就知道躲在家裡人身後,等風波一過,立馬又大搖大擺地固態萌發。她憑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讓?
這事落在她身上是能輕易躲過,如果是放在一個柔弱無力的小姑娘身上呢?那一大杯濃硫酸,就此能斷了她一輩子!
沃克的臉色漸漸僵硬,一方面是因爲冷奕瑤的無動於衷,另一方面,作爲教師,反而轉過頭對一個學生低聲下氣,本來這件事就極其充滿着羞恥感。
晨芝梵的目光沉了沉,到底不願意把氣氛弄得太難看,思索了一會,才慢慢道:“惹事的畢竟是芳菲然,既然這樣,不如找她父親來當面談談。”
冷奕瑤剛剛那句話雖然扯人臉皮,但話糙理不糙。沃克畢竟早就離開芳家了,不能再代表芳家許諾任何事情。當初,冷奕瑤看在他的面子上,放過芳菲然一面,如今她能拿着濃硫酸過來準備毀人容貌。如果這次再輕易放過,下一次,萬一她藏在人羣中,故意放冷槍呢?難道冷奕瑤就要爲了她這顆定時炸彈,一天二十四小時的防備着。
常言道,“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沃克並不能真正爲芳菲然保證什麼。
一直低着頭,躲在沃克身後的芳菲然,像是忽然發了癔症一樣,跳起來就拽着沃克:“不行,不行,不能叫我父親來,他會打死我的!”
死命搖着頭的芳菲然,一張臉上滿是驚慌失措。相較於剛剛看到沃克的表情,這一瞬,她才顯示出後怕的樣子。
什麼叫心驚肉跳?什麼叫驚慌失措?
打人要盯着別人的軟肋打,一棒子戳到最軟的地方,打得毫不留情,才能讓人真正長個記性。
顯然,對於沃克這個從來護着她的叔叔而言,芳菲然的父親纔是她真正懼怕的人。
冷奕瑤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驚懼交加的樣子,忍不住側頭回視了晨芝梵一眼,沒想到,這人看上去溫溫潤潤的,卻最知道拿捏人的七寸。
沃克咬牙,眼睜睜地看着芳菲然死命搖晃着自己衣袖,像是拼命抓着最後一根稻草的樣子,心如刀割。當初,那小小的一團,被捧在手心裡,會朝着他眯着眼、溫暖的笑的小姑娘,什麼時候竟然變成了這個樣。
既然有膽子做,便要有單子承擔。
對於冷奕瑤而言,這已經是退了一步。他知道,晨芝梵其實已經給他找了一個不錯的臺階,否則,僵持下去,對他、對芳菲然,只會弊大於利。
良久,在芳菲然心越來越沉的時候,沃克閉了閉眼,咬緊牙關,狠狠地吐出一個字:“好。”
“不!”芳菲然一個趔趄,像是整個人都被抽了魂一樣,“啪”——地一聲跌在地上。
旁邊大氣都不敢出的那幾個男同學和警衛,呆呆地看着這情況,只覺得背後一陣涼風刺骨。
這,這姑娘,以後算是徹底廢了。
“芳家那邊,你來約,明天我正好有空,下午放學後,我去你辦公樓。”冷奕瑤淡淡一笑,目不斜視,直接從芳菲然的身上跨過去。只是,整個警衛室的人全部都鴉雀無聲,誰都沒有再吐出一個字。
冷奕瑤離開的那一剎那,望着地上悽悽慘慘的芳菲然,嘲諷地勾了勾脣。所以,她完全是仗着沃克的寵愛才一而再、再而三地跑來鬧事。也不想想,沃克只是她叔叔,又不是她老子,她憑什麼這麼破爛事都推到沃克的頭上。恃寵而驕也要有自己的底氣,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只會眼睜睜地耍大小姐脾氣?不好意思,恕不接待。
警衛室因爲隨時要保持通訊暢通的緣故,隔音效果並不強,剛剛裡面發生了什麼,站在窗戶外的三人是聽得一清二楚。
所以,等冷奕瑤一踏出屋子,祁俊的發小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這小姐姐,何止是惹不起,完全是霸氣全開,恨不得見之繞道。
他拉了祁俊一把,只是這人不知道是不是走火入魔了,竟然不退反進,直接往冷奕瑤的方向走去。
……
怎麼辦,他好像立刻丟下這小祖宗,逃之夭夭……
“冷奕瑤?”邪肆微挑的聲音從祁俊的嘴裡吐出,帶着一絲絲低啞、一點點深沉,說是低音炮都不足爲過。的確,作爲原本學校的校草,他的確夠資本。
冷奕瑤擡頭,望了他一眼,覺得這人真無聊,看八卦看了這麼久,竟然還好意思來打招呼,知道“不請自來”這四個字是怎麼寫的嗎?
她就站在那裡,也不說話,房間裡,沃克在低聲和地上的芳菲然說着什麼,兩個人一點都不在意,只是定定的看着對方的眼睛,良久,冷奕瑤轉開視線,一臉無視。
蓼思潔這一刻終於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跑了過來。說實話,她還真怕冷奕瑤剛剛搭理了祁俊,這人,簡直是無孔不入的,一旦被纏上,極難脫身。
“冷奕瑤,晚上練完擊劍,我們一起去吃夜宵?”她笑嘻嘻地把原來的打算和盤突出,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也故意杵在祁俊的視線前,就是不讓他好好地看冷奕瑤。
冷奕瑤低頭看了一眼時間,“行吧。”下週就是運動會了,剛剛這麼一耽擱,她課外活動的時間大大縮短,她搖了搖頭,“我先去會館,待會校門口見。”
自始至終,全程無視祁俊,連眼尾都沒有再掃他一眼。
祁俊那頗含深意的眸子,越發帶出一些興致,往前又走了兩步,直接堵住了冷奕瑤的方向。
“冷奕瑤,交個朋友如何?”紈絝的嗓音,眉梢稍挑,渾然是個二世祖的形象,偏偏他那張臉太佔分,簡直像是將惡棍小公子的形象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變成了個一臉酷炫的壞男人。
冷奕瑤漠然看他一眼,隨即,繞過他的阻擋,聲音平靜,只一個字:“滾!”
祁俊那發小簡直一副被雷劈中的表情。
天!
祁俊這人完全就是擰脾氣!他家裡的人都拿他一絲辦法都沒有,冷奕瑤這個反應,簡直是讓祁俊越發不會放手。
果然,下一刻,只見祁俊眼底閃過一絲邪氣,快走兩步,直接拽向冷奕瑤的手腕。
冷奕瑤腳尖一定,站在原地動都沒動。
蓼思潔正覺得驚訝,卻見另外一隻手,直接出現在冷奕瑤面前,截住了祁俊的那隻手。
“怎麼,你這是要管閒事?”祁俊冷冷地看着忽然出現的晨芝梵,面色冰涼。
“你剛回來,有些事,還是三思而後行。”晨芝梵慢慢扯了扯脣角,只是,手上的力度絲毫不變。
祁俊眼底閃過一絲玩味,他還從來沒見過好好學生似的晨芝梵會這麼關心別人的事,忍不住,冷眼睨着他扣在自己手腕的位置:“你以爲,你能製得了我?”
“有些事情,試試就知道了。”晨芝梵依舊是不急不緩的樣子,只是,熟悉他的人,便能從他的眼底看出他的認真。
怎麼,當護花使者當上癮了?剛剛把冷奕瑤護在身後,擋了芳菲然,該不會以爲他和芳菲然是一個檔次,隨隨便便就能被這麼打發吧?
祁俊眼底閃過一抹冷峻,毫無預警,左手握拳,直接一個重擊,迎面朝晨芝梵臉上砸去!
那一瞬,快到讓人連眼睛都更不上。
可看上溫和有禮的晨芝梵卻反應快到驚人,一個後仰,竟然直接閃了過去。
下一刻,拳拳到肉的聲音落在耳邊。
蓼思潔驚愕地發現,從來不輕易動手的晨芝梵竟然直接和祁俊動起手來,而且絲毫不落下風。
對方可是在國外把黑手黨都玩弄於掌心的人!晨芝梵竟然有這身手,認識這麼多年,她竟然不知道!
蓼思潔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這一切。
冷奕瑤表情倒是忽然來了點興致。不過不是對祁俊,而是特意注意了一下晨芝梵的動作。
有點類似於自由搏擊的味道,腳下的步調非常不錯,哪怕祁俊的進攻再雷厲風行,他都能順利化解,隨即以雙倍奉還。
和他那張看上去春風拂面的臉比起來,他的身手,當真出人意料的狠厲。
沃克聽到聲響,打開門,就見到這兩個人搏鬥在一起。
每一拳擊打到對方身上的聲音,嗡嗡發沉,如果換一個人在這,怕是早已承受不住。而冷奕瑤,就這麼若有所思地站在那裡,一臉性質昂揚地圍觀……
沃克臉色一黑,直接上前:“都給我住手!”
兩個人的動作微微一頓,倒是還算給沃克的面子,慢慢收回手。沃克冷冽地看向祁俊:“纔回來第一天,就非要來鬧事是不是?”
他煩心芳菲然的事情都來不及,結果這個禍頭子還在火上澆油,氣得他臉色都開始發青。
祁俊整了整衣領,一臉隨意至極的樣子:“怎麼可能,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和晨芝梵是老相識,敘舊而已。”
沃克纔不吃他這一套,他們兩家大人是老相識不假,從進聖德高中的第一天,這兩個人就針鋒相對,從來沒讓他省事過。“你別以爲留級一年就萬事大吉,再犯一次校規,你就等着被開除學籍吧。”
這人無法無天慣了,簡直什麼事情都不看在眼裡。
以前,在學校裡橫着走就算了,現在一回來就搞事情,沃克太陽穴突突地開始跳着,恨不得現在就把這人直接丟出去。
“老師,你心裡憋氣,不能拿我撒氣啊。”祁俊是這麼就認慫的人?不可能啊。他意味深長地看向沃克背後不遠處,還瑟縮坐在地上的芳菲然,一臉似笑非笑:“你家侄女給你惹了麻煩,總不該我來頂缸受氣吧。”
“你!”沃克氣得臉色青紫交加,剛想說話,卻見他目光又繞到冷奕瑤身上:“美女,我沒別的意思,只是單純和你交個朋友,很過分嗎?”
蓼思潔恨不得齜他一眼!
圍繞在他腳邊的那些花癡女還不夠嗎?非要來纏着冷奕瑤?他哪隻眼睛看到自己的行爲不過分!
冷奕瑤懶懶地看他一瞬,表情飛快,像是再看一眼都是浪費自己的時間:“憑你也配?”
剛剛是一個字“滾”,現在是四個字——憑你也配?
不過,不管是前一句,還是後一句,顯然,冷奕瑤都有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
祁俊的臉色果然迅速沉下來。
眼見冷奕瑤無視他,直接往會場的位置走去,他手上一個反扣,搭在冷奕瑤的肩膀上。
剛挑起脣角,還未說話,卻見眼前人影一閃,如曇花一現,冷奕瑤一個扭身,直接仰面反手一擊。
那一拳,重若雷霆,直接敲在他的下顎!
他只聽到“咯噔”——一聲,似乎是骨裂的聲音,可還未來得及驚訝,卻見冷奕瑤右腿一踢,恰好撞在他左手的胳膊上。
那一瞬,饒是他久經歷練,也被這毫無停滯、完美對接的一拳一腿震得猝不及防。
不是女子防身術的那種,而是刻在骨子裡的剛烈與爆發!
他從未從一個女人的身上,感受到這麼強的震懾力!
如果說,剛剛冷奕瑤在警衛室裡抽芳菲然的臉就和小孩子過家家似的,那麼這一刻,落在他身上的重量,足矣讓他明白,自己剛剛有多麼的天真。
冷奕瑤收回腿,冷冷地看他一眼:“沒有下次。”
如果再隨意攔住她的去路,她不介意讓他好好感受一下,軍校體制下的訓練與尋常二世祖的差距有多大!
“好,好帥!”蓼思潔顧不得去看祁俊的臉色有多難看,只一個勁地像是個迷妹一樣跟着冷奕瑤,竟然一路去了會館。她好像忘了自己的課外活動並不是擊劍來着……。
祁俊站在原地,表情冷冽,良久,卻突然彎了彎脣,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玩味地摸着自己的脣,“有意思,真他媽有意思。”
原以爲是隻小辣椒,卻原來是個朝天椒!
好久沒見過這麼辣的女人了,果然比學校其他的人順眼。
祁俊他發小簡直都快哭出來了。這哥們該不會是被打傻了吧。被人這樣下面子,還一臉意猶未盡的樣子!
“走吧,別人都去課外活動了,你還傻站在這幹嘛。”關鍵是,旁邊還站着個冷眼旁觀的沃克和一臉表情難看的晨芝梵。這少爺,簡直是上趕着找事……。
祁俊卻像是沒有聽到他聲音一樣,轉過身,咯噔咯噔地轉着脖子,剛剛冷奕瑤的兩擊,如果對象不是他,怕是早跌倒在地上吃瓜皮了。這種身手,竟然是個女孩子,還是個未成年的轉校生……
“晨芝梵,”他忽然勾了勾手指:“我們這麼久不見,晚上敘敘舊,如何?”
這還沒玩沒了了!
祁俊發小的臉都快笑僵了。纔回來第一天,這人就是不肯安分是吧!
剛剛都打過一輪了,怎麼着,現在是準備私了?
沃克冰冷的眸子盯着祁俊,正準備說話,卻被晨芝梵攔住:“正好,我也有點事情和你說。走吧。”
說罷,頭都不回,直接朝着校門口走去。今晚的擊劍訓練,看樣子,他是不準備繼續了。
沃克張了張嘴,到最後,只沉沉嘆息一聲。
晨芝梵這人,從小早慧,在冷奕瑤出現之前,羅德他們一衆人都是以他馬首是瞻,養成了他多年來照顧人的習慣。只不過,今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幫助冷奕瑤真的沒有其他原因?
沃克眼看着那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走到校門口,轉身,消失得無影無蹤。眉毛,不知不覺地皺在一起……。
出了聖德高中的大門,往西直走五百米,就有一處巷子,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停在那裡。
祁俊隨意地抽出一根菸,姿態嫺熟地點燃,煙霧繚繞,帶着打量的神色看向晨芝梵:“說吧,找我什麼事?”
晨芝梵像是絲毫不介意他的吞雲吐霧,背後微微往牆上一靠,隨意的很:“你回來想幹什麼都無所謂,只一件,別碰冷奕瑤。”
祁俊抽菸的動作一頓,整個人直直地盯着他:“你在乎冷奕瑤?”
他就說,今天晨芝梵的一舉一動不對勁。平時看上去溫溫和和,實際上完全是個笑面虎。他認識他這麼久,就從來沒見過他吃過虧。竟然會莫名其妙地爲一個女人出頭,果然是另有所圖!
“我在乎不在乎無所謂,你不妨回家去,找你老子好好問問,冷奕瑤是什麼人。”晨芝梵擡頭,面無表情地看他一眼,眼底隱約透出的睥睨和可憐,幾乎瞬間讓他暴脾氣立馬犯出來。
“做事之前,你先動動腦子。我今天不和你打。你如果問完之後,還執意要動她,明天,和你動手的人,絕對不是我。”晨芝梵拍了拍身上莫須有的灰塵,回頭,朝他輕輕一笑。只是,眼底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成分。
祁俊捏緊雙手,眼底的狠辣一閃而過,只是,隨之而來的,卻是困惑。
難道說,他發小還沒有把所有的事情和他說清楚?
晨芝梵讓他問他老子。
他老子接觸的可都是灰色地帶,這幾年也漸漸地開始朝着軍火生意轉型,他老子會知道一個高中生的事情?
祁俊雖然看不上晨芝梵,但又一點卻是明白的。這人從來不說大話,既然敢放出這種話,就肯定有其他原因。
他垂下眼簾,良久,輕輕一笑。看來,一年不在,帝都的人世變了不少。
他轉了個方向,直接朝南去,卻並非回家的路。而是一間並不對外開放的酒吧。
酒吧的位置有點偏僻,離聖德高中總的算起來,其實路程挺遠。不過,祁俊熟門熟路,他推開門之後,裡面勁爆的聲音果然如期而至。
他發小坐在吧檯,正在喝酒。一看到他過來,似乎整個人都鬆了一口氣。
“你第一天回來就非要和晨芝梵槓上?我就不明白你了,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雞飛狗跳才高興?”
祁俊沒理他,直接給酒保一個眼神,都是老顧客,酒保自然將收起來的好酒展示出來。祁俊隨意點了其中之一,很快,桌面又多了一杯。
“我看冷奕瑤挺傲的啊,晨芝梵那麼幫她,也沒見她有一點反應。”按理來說,女生對於別人的幫忙,至少也該禮貌點表示感謝,怎麼冷奕瑤從頭到尾都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該不會是……。
“晨芝梵喜歡冷奕瑤?”思前想後,好像只有這個可能。
“呸呸呸!你想什麼呢。”他發小一臉無語地看向他。“你是沒見過特級班其他人的表現,簡直是一個個都成了冷奕瑤的狂熱分子。別的不說,你要是看到羅德,在他面前說一句冷奕瑤的壞話,他能立刻跳起來咬死你。”沒看到以前小綿羊一樣的蓼思潔也敢爲了冷奕瑤朝他們齜牙咧嘴嗎。這放以前,可能嗎?
“呦,沒想到,她男女通吃啊。”祁俊不正經地挑高脣角。
“去你的。”他發小一臉無語。“講正事啊,你回來到現在還沒回去看過你老爸吧。”
“那又怎麼樣?”祁俊冷冷地看他一眼,臉上忽然沒什麼表情。
他發小無奈,卻不慫他這幅模樣,這麼多年都見慣了。反正只要一提他爸,祁俊就是這幅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表情。“我最近聽說個事,不太確切,你最好回去和你老爺子問一下。”
祁俊覺得今天是怎麼了,所有人都讓他回去找他老頭,感情這些人是約好的。
“你先彆氣。”他發小知道他脾氣眼看着就要上來,立馬繼續道:“你家不是最近在朝軍火這塊轉型嗎?咱帝國最大的軍火家族是誰,你知道吧。”
祁俊皺了皺眉,感覺似是而非,“說什麼廢話,有話直說。”全世界都知道,金斯家族,怕是除了帝國軍界之外,堪稱軍火庫的存在,他和他兜什麼圈子!
“有人看到上週六的時候,冷奕瑤似乎和金斯?坎普去了金斯家族的老宅!”他湊到祁俊耳邊,在熱鬧火辣的音樂聲中,慢慢細語。
祁俊豁然擡頭,一臉驚疑:“確定?”這種事情,怎麼會隨隨便便傳出來?
“八九不離十。我估摸着是有人故意放出來的風聲。但金斯家沒有一個人出來否認,估計是真的。”金斯家族在帝都也算是個變態般的存在。老宅修建得跟個古堡似的,常年還圈養着烏鴉。往那一站,都渾身發涼。更別提,聽說院子裡直接埋了所有的族人屍體。不管死在全世界的任何地方,都拉回來葬在樹底下當養料,這種家族,想想看,都覺得渾身顫慄。
祁俊突然一下子站起來,頭都不回,直接往外走。
怪不得!
晨芝梵剛纔在巷子裡說了那樣的話。
他老子現在正上趕着要和金斯家族談一筆生意,對方竟然和冷奕瑤關係斐然,究竟是怎麼回事?
據他所知,金斯家族繼承人——金斯·坎普現在還在軍校進修,怎麼會和冷奕瑤扯上關係?而有人放出風聲,又是爲了什麼?
冷奕瑤有什麼值得金斯家族看重的?
腳步越來越快,他眼前閃過冷奕瑤那雙涼薄的眼。煙霧繚繞,似是而非,只堪堪停留在他身上一瞬,轉眼便挪開,一點興致也無。心跳不知道爲什麼慢慢的加速,他低咒一聲!
這個女人,這個女人簡直有毒。看一眼,就再難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