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坐在南宮碩腿上,一雙琥珀色的眼兒淡淡看着底下的人兒,脣角諷刺的輕揚。
這皇后真是……好心計啊。
若她是男兒,有這般識大體,溫婉的女子俯首認錯,便是她怒氣再大,也會消彌。更何況南宮碩本就對婦孺老人寬容。
漸漸地,看着那絲毫沒爲自己求情,俯首認錯的女子,南宮碩的脾氣淡化了些。
正考慮着再教訓幾句,便讓倆人起身時,琅琊說話了:“皇爺爺?”
南宮碩話在嘴邊被琅琊打斷,舌頭在嘴裡打了個轉,便成了三個字:“怎麼了?”
琅琊轉過頭,精緻的眉眼難過的絞在一起,小心翼翼問道:“皇姑,方纔……是在說琊兒是小混蛋嗎?”
南宮蘭雅的背脊一僵。
南宮碩本是消了氣因爲‘小混蛋’三個字,再度膨脹起來。
琅琊失了母親,本便孤單,她身爲皇姑竟這麼沒有容人之量!
心口一悶,怒氣洶涌而出:“混帳!給我好好混着,沒有反省到自己錯在哪了!不許起來!”
王皇后也想爲南宮蘭雅說幾句,但現在皇上正在氣頭上,如果她再進言,只會讓他更加不耐。如果再把火氣蔓延到她身上……忍了忍,王皇后又低下了頭。
王皇后的反應直達琅琊眼中,琥珀色的眼閃過一絲冷笑。
如果是自己的母親,現在一定會爲她求情。
可憐的皇姑啊……
看來只有我這個‘小混蛋’來幫你了。
琅琊抿脣一笑,回過頭對着南宮碩道:“皇爺爺別生氣了,皇姑肯定不能有意的,或許是琊兒聽錯了。皇爺爺就原諒姑姑嘛。”
琅琊不說這話還好,這一對比下,南宮碩只覺得琅琊年歲數小,但體貼乖巧,比南宮蘭雅不知貼心多少!
南宮碩的臉仍舊崩着,但眼底卻染上了淡淡的笑意。
琅琊只當自己說的話皇上允了,身子矯捷一躍,便從南宮碩腿上跳下,幾步便蹦到南宮蘭雅跟前。“姑姑,你別跪着了嘛,起來啦。”
身體半侵,伸手做出準備扶她的動作。
琅琊的站位極有講究,揹着南宮碩,面朝南宮蘭雅。這使得她低頭和南宮蘭雅咬耳時,從南宮碩的角度如同試着拉扯南宮蘭雅起來般。
“皇姑,乖乖跪在琅琊眼前的感覺如何?”
琅琊的聲音又輕又小,卻異常清晰的鑽進南宮蘭雅耳目中。
南宮蘭雅雙眼一圓,俯下的頭快速擡起。
從她此時的角度,還真像是跪拜着琅琊一般。
這麼一想,俏臉不由一白。
滿意着南宮蘭雅此時的臉色,琅琊接着道,聲音又小又能輕,卻帶着濃濃的嘲笑:“你看,如今皇姑想要站起來,還得由琅琊說情纔可能,皇姑,下次再碰到琅琊的馬車,可要三思啊。”
南宮蘭雅只感覺一股火氣直衝大腦!她怎麼有臉說這樣的話!她一個喪了母的賤丫頭竟然這麼和她說話!
南宮蘭雅火氣一升
,怒道:“閉嘴!”
琅琊看準時間,在她說出這話時,一把拉過她的手!
琅琊的位置,使得南宮碩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聽到南宮蘭雅突然吼了琅琊一聲‘閉嘴。’
“……皇姑。”琅琊似乎嚇了一跳,緊接着瘦小的身子一個踉蹌便摔倒在大殿上。
琅琊一倒,南宮碩這纔看到南宮蘭雅伸在空中的手。
那模樣風明是她將琅琊推倒!
琅琊似乎嚇壞了,聲音裡帶着哭腔,小小的身子微微抖動着,看起來無措又能可憐:“皇姑,你爲什麼推琊兒?琊兒只想扶你起來。”
如果沒有看到琅琊此時的表情,所有人都會覺得眼前的女孩兒乖巧又纖弱。但南宮蘭雅親眼看到琅琊的那帶着諷刺笑意的小臉時,所有的可憐都粉碎怠盡!
“你說謊!我沒有推你。”南宮蘭雅快速收回自己的手,急道:“你這個小混蛋,你陷害我!”
她清清楚楚知道琅琊在裝可憐,而且並不是自己人推倒她的!是她來拉自己手的!但坐於首位上的南宮碩卻不知道,他只知道琊兒好心去扶那個逆女起身,但那混帳不僅出聲忤逆還將琅琊推倒在地,如今還信口雌黃!
狠狠一拍椅扶手,南宮碩霍一下起身:“混帳!琊兒好心扶你,你這是什麼態度!”
南宮蘭雅有苦說不出,也明白此時說多錯多,一張臉兒青白交錯。
王皇后被這動靜驚得擡起頭。
剛纔琅琊的聲音極小,她並沒有聽清,但南宮蘭雅的一句‘閉嘴!’她卻是聽得清清楚楚。
此時擡頭一看,不由更回頭痛,蘭雅竟然將琅琊推倒了。
心裡暗歎着南宮蘭雅的不懂事。
腦子卻是快速轉動起來。剛纔是思及皇上將怒氣遷怒到她纔沒有開口,而此時若再不說話,未免有失慈母的儀態了。
思及此,不由叩頭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側頭看一眼南宮蘭雅,擺着臉喝道:“還不快給琊,琊兒道歉!”
南宮蘭雅只感覺委屈的很。這一切都要是琅琊裝的,她憑什麼道歉。脖子一梗,便做出不願屈服的姿態。
南宮碩已然氣急,再看着南宮蘭雅的姿態只感覺再呆在這裡,他會恨不得將自己的女人杖罰了!
上前抱起仍在抽噎的琅琊,便對着跪着倆人喝道:“你這金貴的道歉怕是寡人都受不住!來人!”
不放心走回殿外的安公公,一聽這聲音,心裡就打了突。抹一下額上並不存在的汗,挪進了殿中。
南宮碩的聲音又冷又怒:“將郡主送去戶部,禁足倆月,以示懲戒,王皇后管教無方,罰俸祿倆月!”
王皇后母女對琅琊不敬被皇上禁足的事,無異於平地一聲雷,轉眼間便傳遍了整個後宮,同時那龍船找到線索的事,也不徑而走。
商天裔並不知道短短的工夫,琅琊已經將這個消息傳遍整個後宮。
於此同時,他正坐在兵部尚書的府上品着茶。
兵部尚
書不知道商天裔爲什麼來,只能坐在那打着哈哈:“商小將宮近來真是越發的精神了。”
商天裔脣角一勾,介於少年俊朗與青稚的臉陽光一片。“陳尚書,本將此次來,是想問你討一個人。”
“哦,商小將軍請說。”商天裔肯主動說出過來是什麼事,他反而安心一些。只是下刻,商天裔說出的人就讓兵部尚書臉上的笑僵住了!
“王唯。”
商天裔笑得和善:“我聽說此人有一項本領,制船極佳,過幾日是父親旦辰,本將想造船送於父親,於是便想向陳尚書藉此人,不知……”黝黑的眼深深看着陳述,商天裔接着道:“王唯,可在?”
“……這。”被這一雙眼看着,兵部尚書只感覺所有秘密無所遁形,眉眼閃躲道:“不瞞商小將軍說,王唯此人行徑有暇,於數月前,便已趕出府。”
“這樣?”商天裔表情一訝,緊接着眉頭一皺,不解道:“那我方纔問管家,怎聽說他仍在府上,住在客房?”手撐着腮細想一下,轉而像考慮到了什麼,狡黠看着陳述笑道:“莫不是陳尚書捨不得這般能人,不想借於本將?”
陳述的臉都要扭曲,此時他恨不得把多嘴的管家叫來,狠狠抽他幾個大嘴巴子!
只是面上仍需保持着笑盈模樣:“這怎麼的可能,管家估摸着是忙忘了,那王唯定然不在府上了,若然在下官不說二話,定然讓商小將將人帶走不是?”
這話方說畢,一位滿臉絡腮鬍的壯漢與管家一同站在了房外。管家對着倆人行禮,討好道:“老爺,小的將王唯帶來了。”
他才說人不在,管家就帶了過來,這無異於是打臉啊!
陳述的臉色幾乎黑的滴墨。
商天裔裝作沒有看到陳述的臉色,只道:“哎喲,哎喲,你看本將的記性,倒忘了告訴陳尚書,本將方纔一進府時便急切的很,正巧看到管家,便讓他將王唯帶來。”摳摳臉,接着道:“只不過當時用了陳尚書的名號將人請來,呵呵,多有得罪之處,還忘陳尚書見諒。”起身,商天裔也不去看陳述,只是笑道:“既然人已經找到了,那應陳尚書方纔的話,本將便將人帶走了。”
“那個。”陳尚書跟着急急起身,忙道:“商小將……”
“別,陳尚書不必相送,不必相送。”商天裔回頭笑道,一臉憨厚的模樣道:“本將又是喝茶又是帶人,本是不好意思,陳尚書若是再送我出去,本將怕自己會不好意思了。”
陳尚書幾乎是眼睜睜看着商天裔將人帶走。
他狠狠憋着一口氣,深怕自己一時衝動當場把那王唯殺了。如果不是這人有倆人間說話的書信,他也不會留他到現在。
想不到現在……恨恨向管家,陳述的怒氣衝於匯聚起來,狠一腳踹向管家他、身上,喝道:“備馬,快去備馬!”
商天裔帶走王唯並沒有走遠,而是在兵部尚書府附近的酒家坐下來。
酒店家二樓的風景獨好,從商天裔的方向看,正巧可以看以看到兵部尚書的正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