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瞧見了南宮碩手裡玉蟬,其實他也不懂,只不過是一塊玉,何苦做成這樣?
只不過這些話他現在是敢講的,深怕皇上一個不高興就把自己給斬了。
就在南宮碩看着玉蟬時,林公公快步走了過來,俯着身子在南宮碩身邊輕聲道:“皇上,有一位稱是可以爲皇上找到玉蟬之迷的能人求見。”
琅琊站得近,自然將林公公的話聽了過去。
挑了挑眉,腦海裡不知怎地就顯再出當天陪在王康身邊的華服男子。
“解玉蟬之迷?”南宮碩拿着玉蟬低低笑了聲,只是這笑意不答眼底,聽着有些滲人。“宣。”
不過片刻,那名華服男子垂着頭走入房內,一撩長袍跪倒在地,對着坐於首位的南宮碩叩了頭,才道:“奴才李躍景,見過皇上萬歲,見過郡主千歲。”
琅琊淡淡看了一眼這個李躍景,便收回了目光。。
南宮碩指尖撫着玉蟬,須臾後道:“李躍景,你倒是說說,你怎麼知道寡人在琅琊閣,又怎知寡人正爲玉蟬煩惱?”
琅琊輕輕撥拉着指甲蓋。
皇爺爺這話裡的意思分明是帶着幾分試探與不屑的。
能知道他在這這裡又明白他爲這事煩的,除了參於這件事的人又能有別的麼?
這李躍景雖然有幾分小心思,但今天就算是可以把王康帶出去,他自己怕是也要脫掉一層皮。
琅琊吸白皇上話裡的意思,李躍景又怎麼聽不出來。
但他不能不來。
王康有恩於他,無論怎麼樣,他也不能讓主子受傷。
深深叩了叩頭,李躍景擡頭道:“奴才自知關係甚大,皇上文武全才,如此小事自是心中有底,奴才不才,不過是賣弄些小聰明,將皇上心中答案讀出罷了。”
漂亮話誰都會說,但說的讓人舒坦還是需要幾分本事的。
南宮碩這種漂亮話聽得太多了,不過並不妨礙他聽到李躍景這話後,心頭帶了一分得爽快。“那你倒是說說,寡人如今想的什麼?”
李躍景又叩了叩頭,才道:“王皇后尋這玉蟬,只爲了一人。”
“哦?”南宮碩低頭看了一眼手裡的玉蟬,聲音壓低了些:“接着說。”
李躍景道:“此人與王皇后幼年相熟,憑玉蟬定情。只不過王皇后進宮,倆人便斷了聯繫,二十年後,王皇后機緣巧合下得知那人出現於邊線,便命蘭雅公主假借看望世子的由頭尋人。哪知此人出了邊線來到皇城。王皇后需要掩人耳目,便將世子一併帶了出來。之後的事皇上已知,奴才便不再多言。”
琅琊聽着李躍景的話心頭只是一咯噔。
腦海裡一下了涌進了一些本已經模糊到快遺忘的事。王皇后以溫婉出名。自她登基後,王皇后便入住東宮。當時正值北戰侵入,琅琊重國事,鮮少去後宮,有一日便聽王皇后身側宮女來尋她,道太后身虛弱,欲去邊線靜養。
琅琊便允了她。
當時雖感奇怪,那邊線時常有戰,那怎會是休養的聖地?
如今聽着李躍景的
話,琅琊只覺得這王皇后倒是對那情郎一往情深的很。
只不過這份情深在南宮碩眼裡,未免荒唐。
堂堂一國之後,如今還對一個男人念念不忘,這不是直白的打他臉麼?!
狠狠一擊桌案,南宮碩拍案而起:“好一個不再多言,你說的這些話倒讓寡人耳目一新吶!”
琅琊默默後退一步,明白皇爺爺這是惱羞成怒了。
李躍景再次重重叩了頭,聲音越加恭敬。“奴才句句屬實。”
“好!”南宮碩怒極反笑。“好一個句句屬實。李躍景你倒是好膽實。”
李躍景不喜不悲,仍是道:“皇上明鑑。”
琅琊在心底暗暗佩服,這人確實如皇爺爺說的‘好膽識’。
先不論這事真假,他有這番勇氣說出來,便是一份本事。
若是皇爺爺信了這番說詞,那王康帶兵闖入的事,自然也與他無多大幹系,他不過被人當了槍使,皇上再怒,也不會斬了王康。而皇爺爺若是不信,一怒之下斬的人也是他李躍景,王康仍是安全的。
所以無論怎麼算,李躍景這一說,算是保住了王康。
有着這份忠心的人現在卻是不多,琅琊忍不住便擡頭看了一眼李躍景。
這人的腦袋倒是轉得快,也有幾分小聰明。
可惜,他一心幫着王康,不然收爲已用倒是不無不可。
琅琊心裡暗暗計較着的,衡量幾許後,身子轉向南宮碩盈盈一拜,。道:“皇爺爺,琊兒有一個不情之請。”
南宮碩被打斷了正準備開口的話,臉色有些不太好。
深深呼吸幾次後,才壓低着聲音道:“琊兒說吧。”
琅琊回頭看一眼王康,再看一眼跪在他身邊的李躍景,方纔回道:“琊兒覺得李躍景能說他人所不敢說,如此忠心與膽識實爲難得。琊兒想求皇爺爺將此人留琅琊閣,作琅琊的先生。”
南宮碩的臉色青了。
李躍景更不用多說。
只不過他在臉色幾變後,最終苦澀的勾了勾脣。
看來今日想求皇上饒了主子,唯有歸順眼前的琅琊郡主。
而這一歸順,他與主子之間的干係怕也是走到今日了。
王康不知道眼前琅琊一句話起千層浪,還在那擔憂無比的看着南宮碩,深怕這皇上一怒,斬了自己的腦袋。
時間在所有人的沉默中漸漸凝固。
他們各自保持着最後的姿勢,等待着最後的結局 。而這看似內定的結局,在這份過於厄長的沉默中,又變得有些撲朔迷離起來。
琅琊知道南宮碩極寵自己,但在老虎怒極時還去撩撥猛獸,實在有失妥當。只是她若不打斷南宮碩的話,那李躍景想來是保不住了。
琅琊愛才也惜才,做過皇上又被衆判親離,更是愛惜忠誠又有才的良將。
這李躍景完全符合她的標準,讓她放棄當真不捨,只有出了險招。
半晌,南宮碩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對她招了招手。
看着琅琊站在眼前,才無奈道:“琊
兒,你當真想要李躍景作你先生?”
琅琊點了點頭,一臉認真道:“琊兒想要李躍景作琊兒先生。”
“好吧,好吧。”沉默許久,商天裔才重新開口。語氣帶着妥協,十分無奈。“既然這是琅琊想要的,皇爺爺自然允了。李躍景,起來罷,自今日起,你便是琅琊的先生。至於王康,死罪能饒,活罪難逃。即日起由都統領押解回邊線,有生之年不允許踏入皇城一步!”
這個處罰算是最輕的一項,但也說明着王康終生與權力再無干系。畢竟王爺若是要尋後繼者,必定需要來皇城進禮,而王康終生不得入皇城,以後這王爺的位置怕也不會是他了。
只不過這些王康明顯沒有想到,喜氣十足的謝了恩,便退到一邊。
門外其餘黑衣人都是王皇后的手下,南宮碩雖然饒了王康,但這些人的性命是不打算放過了。
招了林公公進來,對着脖子淺淺比劃一條。
天色已經黑如墨汁。
伴着南宮碩回宮,琅琊閣再度恢復成平素的冷靜清模樣。
李躍景如今已經是琅琊的先生,自然不用再跟着王康回去。
恭敬站在琅琊一步後,看着眼前的小主人擡頭望着天空不知想些什麼。
又過了半刻,李躍景忍不住提醒道:“郡主,夜色露重,早些休息爲好。”
琅琊淺淺一笑,轉過頭去看向李躍景。
“我還當先生要一個時辰後再喚琅琊回房。”
想必此時是王康的話,這李躍景不過一盞茶的時間便會叫人回房罷?哎,倒底是新主子,感情不如以前的親厚。她這苦苦站了半個時辰,纔得到關切。
可惜啊可惜,琅琊搖搖頭,作出無限感慨的模樣。
李躍景聽着琅琊這話,就知道自己那些心思被看穿。
臉色微異,卻是很快反應過來。對着琅琊作了禮,謝罪道:“李某成了郡主的先生,以後自是爲郡主所用,絕無二心。”
“先生嚴重了。”琅琊拍拍李躍景的手背。“琅琊既然選擇了先生,自是相信的。如今時間也不早了,想來先生還有些東西需要收拾,琅琊今日便不留先生了。”
李躍景只感覺琅琊這輕飄飄的幾句話,讓他生出幾分後怕來。眼前的郡主心思慎密,舉手投足間滿滿是皇家的氣度威嚴,而那所說的話更是讓他不敢生出一絲一毫的異心來,深怕被她一眼便全部看穿。
李躍景活了這麼久,第一次感覺不知如何相處。
以前在人羣裡的遊刃有餘似乎在琅琊面前被全部撕碎,一下子如同初出茅廬的稚童。
“謝郡主體諒。”李躍影低頭回了禮後,便出了琅琊閣。
春蕊看到李躍景走了這才走了出來,手裡拿着一件披風,輕輕放到琅琊肩頭,道:“郡主,時間不早了,咱們先回房罷?”
緊了緊手裡的披風,琅琊輕輕應了聲。
次日晨,呂晉清再次帶着翠丫來琅琊閣時,春蕊依着郡主留下的話靠知呂晉清:郡主已經被商小將軍接走了,老爺若有事的話,明日再來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