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琳琅去後,風細細也沒了再回書樓看書的心思,就帶了嫣紅等人回屋。坐定之後,風細細這才朝嫣翠招了招手,吩咐她將那張請柬拿來。
那請柬除卻精美而外,倒也無甚特別之處,風細細揭開請柬,看了一眼,上面也不過寥寥數語,邀她於九月十二日往樂平公主府飲宴,落款卻是一個清逸秀麗的“玉”字。
隨手將請柬遞與嫣紅等人傳閱,風細細揚眉問道:“纔剛我聽十七公主說這張請柬乃是她四姐所發,這麼一想,應當就是當今的四公主了?”宇文琳琅將那請柬給她時,她曾親見嫣紅面上一閃而逝的喜色,想來嫣紅該是會知道一些的。
果不其然的,她這麼一問,嫣紅很快接口道:“正是呢!據說四公主名瓊玉,乃先皇后所出。早些年嫁入曾府,因曾府與我們府上有些往來,所以大小姐也曾受邀去過數次!”
風細細一聽這話,哪還明白不過來,知道必是風柔兒得了這樣難得的邀請,心中得意,不免多說了幾句,纔會被嫣紅等人輾轉得知:“那……曾府又是什麼樣的人家?”
這話一出,幾個丫鬟不覺互視了一眼,嫣翠很快笑着一推碧瑩:“小姐在問你話呢!”
碧瑩纔剛聽得風細細問話,心中便不覺跳了幾下,但顧念着嫣紅二人,到底也還是不敢爭着說話,便是這會兒被嫣翠推了一把。也仍有些猶疑,更不自覺的拿了眼偷覷了風細細一眼。
她來這院子也已有些時日,對嫣紅、嫣翠二人的性子是早摸得熟了。但風細細,卻總讓她摸不透,也因此更不敢造次。覺出她的視線,風細細反而一笑,衝她擺一擺手道:“既來了這院子,便是這裡的人了,在我面前也不必拘束。這世上事,總不過日久見人心而已!”
這話看似輕巧。又帶幾分安撫意味,實骨裡卻仍帶了些敲打之意,碧瑩本是人精,哪還聽不出她的意思。心下爲之一凜,口中卻忙不迭的應着,定一定神後,這才細細的說了起來。
曾家雖非大熙的開國之臣,卻也是書香世家,歷代都有人在朝爲官。但若真要說到發跡之始,卻還是近三十年的事兒。曾家老太爺曾璠原是先帝爺幼年時候的伴讀,二人情誼甚厚。先帝爺登基後,對曾璠亦更是信任有加。一再提拔。
今上仍爲皇子時,先帝又爲他選擇了曾璠的長子曾琨入宮伴讀。曾府以此大興,至曾琨次子曾寅迎娶四公主宇文瓊玉。那可真是烈火烹油、鮮花着錦一般,堪稱煊赫一時。
碧瑩也知風細細對曾府之事未必十分感興趣,對此也只是略略一提,待說到宇文瓊玉與曾寅時,她才忍不住的又看了風細細一眼,猶豫着該不該繼續往下說。
她正遲疑着。那邊風細細卻已輕描淡寫的問了一句:“然後呢?”
碧瑩抿了抿脣,到底接着說道:“早幾年的時候。京中都說公主與駙馬鶼鰈情深,恩愛得很。曾家也因此得了不少的好處。去年春裡,卻隱約聽得有人說,曾家想將長房所出的嫡幼子過繼給公主……但這事後來也就沒了信……”
風細細聽得微擰了黛眉,半晌卻忽然問了一句:“公主與駙馬完婚有幾年了?”
碧瑩聽她這麼一問,也不免暗暗屈指算了一算,而後才道:“依稀聽人提起是永平九年春成的婚,到如今,該是第九年了!”
風細細頷首道:“也就是說,到明年春裡,也就上十年了!”
茫然擡頭看一眼風細細,碧瑩不解的點了點頭,應道:“小姐說的極是!”
成婚十年,尚無所出,縱是公主之尊,想來日子也並不好過,更何況她還拒絕了曾家過繼承祧的提議。而從另一個角度想,曾家既然提議將長房幼子過繼,而不是以庶出子女養在公主膝下,也就是說,這位駙馬爺房中應無她人。
看起來,這位公主也不是容人之人呀!
這麼一想的時候,風細細不自覺的就又想起瞿氏夫人來,到底沒忍住,長長的嘆了口氣。
嫣紅等人聞聲,自然知道她這是傷人懷己,自然也都不敢言語,只靜靜立在一邊。
好在風細細很快便收斂了心思,擡眼看向三人,略事猶豫後,卻道:“我早知這清閒日子過不久,卻不想竟這麼快!嫣紅,我想着,這事少不得仍是你回京走一趟吧!”
嫣紅輕輕點頭,卻問道:“小姐可打算好了怎麼說嗎?”
在旁疑惑的眨了眨眼,嫣翠頗顯茫然的看向風細細,顯然還沒會過意來。
風細細倒沒怎麼細想,便道:“這事倒也不必刻意隱瞞,只是實話實說罷了!”這別院雖說是瞿氏夫人當年陪嫁的產業,如今也還掌在瞿家老人手中,但這麼多年下來,若說劉氏全無一個眼線在此,卻又怎麼可能,因此上,有些事兒,是不必瞞,也根本瞞不住。
嫣紅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果然不再多問,只道:“那我明日就回京走一趟!”
笑着點一點頭,風細細道:“左右日子還早,你看着辦就是!”一面說着,已擡手掩口打了個呵欠。許是秋困擾人的緣故,這陣子她日常總覺困頓得緊。
嫣紅見狀,忙命人收拾了一回,扶她就在炕上歪了,又打發了一衆丫鬟退下離開,自己卻取了繡篋,搬了錦杌在炕下坐了,一面做些女紅,一面卻守着風細細。
風細細這一覺睡得極沉,也不知睡了多久,耳中卻隱隱聽得有人說話。她下意識的凝神聽去,才知是嫣翠在同嫣紅說話。“前陣子小姐初來別院時,還說了要多住幾天呢!”言下怏怏。
嫣紅似是擡頭看了她一眼,過得片刻才道:“我們如今這清閒日子,本是偷來的。小姐已快及笄了,若不是大小姐尚未許人,只怕夫人這會兒已在給小姐打點嫁妝了呢!”
嫣翠聞聲,不自覺的輕呼了一聲,似是吃了一驚。
嫣紅見她如此,不禁嘆了口氣:“你呀,這幾年虧也吃得不少,偏就不長心,遇事一貫的懵懵懂懂,只知道玩兒,卻不想想,如今這個時候,是玩的時候嗎?我二人,可不比碧瑩她們,我們與小姐,那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好壞都脫不開,越到這個時候,越要掙一掙!倘或掙出了頭……那也就好了……”她說到最後一句時,聲音不免更低了幾分。
風細細這會兒已完全清醒過來,她本來沒有聽這些話的意思,既醒了,當即若無其事的舒展了一下四肢,口中同時喚了一聲“嫣紅”。嫣紅與嫣翠一直站在屋角小聲說話,這會兒聽得她叫,不約而同的住了口,同時轉身快步的走了過來。
風細細這會兒卻已坐起身來,眼見二婢過來,淡淡一笑的同時,已伸出手去,分別拉住二人的手,重重的握了一下:“我們一定能掙出頭的……對嗎?”
至少目前,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
劉氏微闔雙眼,一言不發的歪坐在炕上,眉目之間有着不能掩盡的疲憊之色。紅英送了嫣紅出去,再回轉時,已是輕步躡足,不敢稍有放肆。劉氏聽得腳步,也不擡眼,就那麼闔目淡淡的問了一句:“人已送走了?”
紅英忙應道:“是!纔剛奴婢一路直將她送到垂花門口!”
劉氏點頭,好半日,才吩咐道:“去翻一翻黃曆,挑個好些的日子,接二小姐回來!”
紅英暗下揣度劉氏的心思,到底沒忍住,小聲道:“其實二小姐素來體弱……”
她正想說二小姐素來體弱,不能往四公主府赴宴也屬尋常,旁人也不好說什麼不料話才說了一半,卻被劉氏一口打斷:“夠了!”紅英一驚,下面的話再不敢說,只諾諾應是。
深吸一口氣,劉氏徐徐道:“今日這事兒,不許在外頭亂說!你去,叫煙柳來!”
紅英聞聲,心下也不免委屈,只是才碰了釘子,也不敢多說,蔫蔫的應聲退了下去。不多片刻,煙柳便匆匆的走了進來,口中小心翼翼的喚了一聲:“夫人!”
聽見她的聲音,劉氏這才擡眼看了過來,眼神裡,倒也看不出什麼端倪,只吩咐道:“明兒你帶幾個人親自去一趟別院,給二小姐量體裁幾件新衣,記住,色色都要最好的,萬不可落人口舌……”說到這裡,她不覺語聲一斷,又過一刻,這才慢慢道:“大小姐若問起這事來,你只管實話實說。也替我勸勸她她,讓她且忍一時之氣,莫要鬧出事來,平白耽誤了自己!”
煙柳在她身邊多年,哪還會不過意來,當即應聲道:“夫人只管放心,我即刻去辦!”劉氏這話雖說得不明不白,但言外之意,分明就是命她過去風柔兒處,讓風柔兒莫要在這緊要關頭,因風細細而失了方寸,壞了名聲,平白磨折了一樁眼看已有端倪的好婚事。
說到底,現如今在劉氏心中,天大的事兒,也比不過風柔兒的婚事。
ps:呃,回來填坑了,這本書看的人本來就不多,坑了這麼久,估計更沒幾個了,不過俺還是老老實實的道一句新年快樂吧!順便說下,本書前文大修過了,改了不少bug,有興趣的人可以回頭再看下,不看也無所謂,基本意思也差不多吧!
順便宣個誓,2015我要老老實實更新,踏踏實實碼字!爭取工作、碼字兩不誤!
此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