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梓菡看着酒杯裡的酒,眼神有些迷茫,如同自語一般低喃道:“因爲我答應過娘,要讓你快快樂樂地成長。所以這些仇、這些恨我願意一個人擔了。”仇恨能毀了什麼,她以爲她早就明白,纔想要護着沐兒。可是直到這一刻她才清楚地直到,仇恨能毀的比她以爲的多。
呂梓沐捂着嘴,“你該告訴我的。”若她只當,她不會如此輕易地相信呂家的人,不會如此輕易地相信呂梓冉,害了她自個,也害了——太君。
想到太君,呂梓沐心裡痛得難受。
顧梓菡擡眼,看着呂梓沐道:“陪姐姐喝一杯吧!”
這一聲“姐姐”讓呂梓沐淚決了堤。
呂梓沐拿起面前的酒杯,顫抖着的雙手送入嘴裡。
看着呂梓沐將酒喝下,顧梓菡眼眸微動。
顧梓菡拿起自個的酒杯一飲而盡。
顧梓菡拿起勺子,盛了一碗綠豆湯放到呂梓沐跟前道:“天氣難耐,喝一碗吧。”
呂梓沐低頭看着面前的綠豆湯,眼淚落下。
“喝吧,姐姐已經好久未做過這湯了,你嚐嚐和小時候的味道是否一樣。”顧梓菡看着呂梓沐道。
呂梓沐端起湯喝了一口,點頭道:“味道和姐姐以前一樣的。”
顧梓菡眼眸微動,“一樣便好,我還以爲跟娘做的不同了。”原來兒時的溫馨只有她一人還記得。
呂梓沐微鄂,看向顧梓菡。
突然一陣劇痛從腹部竄上,呂梓沐手中的湯碗滑落,捂着肚子道:“好痛。肚子好痛。”
顧梓菡起身,走到呂梓沐身旁坐下,而後將呂梓沐抱在懷裡,目光無神道:“沒事,一會兒就過去了。”
呂梓沐面色慘白,一口血從口中咳出。
呂梓沐伸手拉住顧梓菡的手臂,忍着劇痛道:“我不想死。”
“我知道。”顧梓菡面無表情道。
“救我,姐。”呂梓沐慘白無力的聲音懇請道。
顧梓菡緩緩低頭,用衣袖輕輕地擦拭着呂梓沐嘴角的血,輕柔的聲音道:“可是姐姐已經答應過太君和離愁,絕對不能放過害她們的人。”
呂梓沐滿臉蒼白,額頭的髮絲被冷汗侵溼。
“太君,我不是故意。”呂梓沐用盡力氣道,疼痛從腹部衍生到胸口。
“姐姐知道。所以見了太君後她一定會原諒你的。”顧梓菡眼神迷離道。
“姐,我是沐兒,你的妹妹,她,她只是個奴婢。救我,你不能因爲她殺我。”呂梓沐斷斷續續道。
顧梓菡眼眸一緊,低頭看着呂梓沐道:“沐兒,她叫離愁,記住了。離愁也是姐姐的妹妹,不是奴婢。爲什麼不放過她?”爲何到這一步,沐兒還不知錯。
顧梓菡放在腰間的手緩緩滑落。
呂梓沐想要辯解,但一大口鮮血從嘴裡溢出。
呂梓沐用盡全力地抓住顧梓菡的手臂,“姐,你不能爲了一個賤婢殺我。娘、太君不會原諒你的。”
然顧梓菡卻面無表情。
“姐,救——救——”話未完,呂梓沐抓着顧梓菡的手緩緩垂下,瞳孔放大,血沿着嘴角滴落。
顧梓菡目光呆滯的抱住呂梓沐的頭,身體微晃道:“沒事了,不痛了。”
“沒事了,不痛了。”
……
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着。
軒轅痕得了消息從御書房趕來。
一進鳳凰宮,軒轅痕便抓住一名宮女問道:“皇后娘娘在哪?”
宮女被軒轅痕寒冷的神情給嚇得忘了回話。
“皇后娘娘在哪?”軒轅痕咬牙再問道。
宮女回神,愣愣地指了指一旁,“皇后娘娘在正殿。”
軒轅痕一把甩開宮女,疾步往正殿而去。
正殿門外,幾名宮女守在院子裡,見軒轅痕上前行禮。
軒轅痕冷眸看着宮女問道:“皇后娘娘在屋裡?”
宮女點頭道:“皇后娘娘一個人在屋裡,吩咐我們任何人不得——靠近。”
宮女話未完,便見軒轅痕大步流星地往屋裡而去。於是起身立馬跟了過去。
軒轅痕猛地推開大門,跨步進去。
屋內,顧梓菡抱着呂梓沐跪坐在地上,鮮血染紅了精貴的地毯。
跟着進來的宮女見狀驚聲尖叫。
軒轅痕眉頭微蹙,看着身後德井道:“把她拖下去。”
“是,皇上。”德井面色凝重地讓身後跟着的太監把人拖了下去。
而後讓人都退到了門外。
軒轅痕上前,單腳跪在顧梓菡跟前,伸手握住顧梓菡的胳膊,輕喚了一聲,“菡兒。”
顧梓菡擡頭,看着軒轅痕“噓”了一聲道:“小聲點,沐兒睡着了。別叫醒她,不然她又要哭鬧了。”
軒轅痕眉頭擰緊,伸手在呂梓沐鼻尖探了探,瞳孔猛地一緊。
她目光呆滯地看着他的動作,而後嘴角微微動了動道:“她死了,對吧?”
軒轅痕一臉緊繃看着顧梓菡,低聲勸道:“菡兒,鬆開手,朕讓太醫來。”
“沒用的,太醫救不了她了。”她喃喃道。
他眉頭緊蹙。
她手放到腰間,從腰間摸出一粒藥丸,顫抖的手將藥丸送到呂梓沐緊閉着的嘴上卻又停了下來。
“我本來可以救她的,只是爲什麼倒最後一刻她卻還不知悔改了。只要她認錯,我一定會給她解藥的。一定會的。”她如此說着,但她內心卻很清楚,她不會,她不能。給瞭解藥,她如何面對死去的太君,如何面對離愁,如何面對將離愁交給自個的鳴鳶。
軒轅痕眉頭緊鎖,看着她如木偶般的神色,伸手想要掰開她抱着呂梓沐的手,讓她卻死死地抱着。
最後無奈,他只能點了她的穴道,讓她不能不鬆手。
她兩手無力地攤開,看着沐兒的頭從她懷裡滑下,落在她腿上。
她被他攔腰抱起,沐兒從她腿上滑下,頭倒在地上而後偏向一面。
沐兒瞳孔撐大,死死地看着她,死不瞑目。
耳邊有很多聲音,但她聽得卻很不真實。
好像是他讓人把沐兒帶下去。
他好像讓人清理大殿。
他好像抱着她,不理會她身上的血惹來的衆人的目光,帶着她去了他的寢宮。
而後溫熱的水溫邁過她身體,她的感官卻仿若失去了功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