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着他,搖着頭道:“四哥哥,對不起。菡兒現在不能看你,雖然菡兒好想好想你,但是菡兒不能貪心。太君說神靈只會幫人實現一個願望。孃親病了,菡兒要孃親活着。所以菡兒不能見四哥哥。”
他心痛地把她拉入懷裡,輕聲安慰道:“菡兒不怕,四哥哥不會讓你娘有事的。”
她擡頭,呆呆的地看着她。
他帶她去張太醫的府上,親自請了張太醫去呂府。
當她帶着他來到那破舊不堪的後院時,他看着屋裡斑駁的牆面,遮不住外面寒風的窗戶。
他想着她在如此的地方住了整整大半年,心裡生疼得難受。
太醫給她娘施了針,她孃的性命保了下來。
當她知道她娘沒事時,她的淚水流了下來。但卻努力地剋制着。
“不能哭,哭了娘聽到了會難受。”
他拉住她的手,阻止她繼續虐待被她已經擦得快要脫皮的臉。
他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裡,帶着她去了外面。
一路上,她在他懷裡哭得成了個淚人。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她哭。以往不管他如何對她冷臉,爲了見他翻牆不慎從牆上跌下來,最嚴重的一次把腳都崴了,但她卻從未哭過。
他緊緊地抱着她,握着她的手。
她的手心很粗,不再是以往他所握過的那般細膩柔滑。
見他盯着她手瞧,她將手抽回,背在身後眼裡劃過一抹自卑。
她努力地揚起一抹笑對他道:“謝謝你四哥哥,謝謝你救了菡兒的娘。”
“傻瓜,本王不救她,日後便沒丈母孃了。”他彈了彈她的額頭道。
她撐大了眼,愣愣地看着他。
他佯裝起一臉嚴肅道:“怎麼,你這表情該不會是想後悔吧。你別忘了,你說過會對本王負責的。現在想後悔呢?”
她猛地搖頭,臉微紅道:“菡兒纔不會後悔了。”
他看着燭光中的她,心裡那種填滿的幸福感是他想要一輩子抓住的。
來京城的第五日,皇爺爺派了長老來帶他回古墓。他想帶她一起回去,但他知道皇爺爺不會允許。而他也不想讓她生活在沒有陽光的古墓中。
而她也不願意跟他走,因爲她說她要照顧娘和妹妹。
那時的她,他已經在她身上找不到昔日那個單純的小女孩。在她眼裡多了那份不該屬於她的年齡是所有的成熟和責任。
城外,她對着他揮手,讓他放心,她一定會照顧好自個等他回來。
他坐在馬背上,看着她依依不捨。那一刻他很想將她抱上馬,不顧一切地帶他走。
但他不能,他要保護她便只能擔負他所該擔負的責任。皇爺爺不會容忍一個妨礙他腳步的人存在,他知道。
他壓着自己心裡的渴望離開,只是讓他意想不到的是,等他回來,有能力和資格守護她的時候,她卻早已沒在約定好的地方等她。
皇爺爺歿了,他終於能夠離開冷絕宮。
但回來得到的消息卻是她三年前已經落井而亡的消息。
他在她的墳墓前站了三天三夜,他第一次體會到後悔,三年前他應該帶她走的。即便皇爺爺會威脅她的性命,大不了他拼死一搏。總好過如今天人永隔。
回到京城後,他終日酗酒混混度日。
這時候,夢璃出現在他身體。一個長得十分像她的癡兒。
他知道夢璃的出現是有心人的安排,但那又如何,至少他能再見到她。
夢璃雖然已經十一歲,但心智卻只有七歲,如此更像七歲時的她。
他將夢璃留在身邊做了他貼身婢女。
他最喜歡地便是對着夢璃撫琴,那時夢璃會撐着下巴坐着一旁靜靜地聽着。眼裡充滿着崇拜。
待他撫完,夢璃會用手指學着他的摸樣撥弄琴絃,但發出的音色卻極其生硬。
這時夢璃會緊蹙着眉頭,一臉不解道:“爲什麼四爺能彈得這麼好聽,夢兒卻不能了。肯定是它不喜夢兒。”
如此的話和她昔日說的一模一樣,那時他便仿若看到了昔日七歲時那個她。
雖然他終日沉迷在酒之中,除了夢璃和左冷,他不讓任何人靠近他的院子。
他辜負了皇爺爺的期許,辜負了父皇的期許。
然他終究還是他人眼中釘。
刺客突破了父皇設的防備來到他屋裡。
刺客的武功很高,但他卻還能應付。
只是當看見那厲劍刺過來時,恍惚中他仿若看見了她。
所以他沒有阻擋,任由厲劍沒入他胸口。
因爲他想她,很想再見到她。
夢璃的尖叫聲在耳邊響起。
他看着夢璃不顧一切拿着花瓶打向刺客,那樣的奮不顧身。
刺客一劍刺入夢璃腹中,夢璃倒在血泊中。但已經不顧地喊他逃走。
那一刻他清醒了過來。
他不能死,他若死了,她的仇誰能保。
他一掌揮開刺客,帶着夢璃離開。
只是他沒想到來的刺客不僅僅是一名。
他被七八名刺客所包圍在懸崖上,而每個的內力都不比先前的弱。
他冷眸看着刺客,若是他一人,他還能全身而退,但帶着夢璃他卻沒有把握。
他不知道癡兒的夢璃是如何看出自個成了他的累贅的。
但當他看着被他護在身後的夢璃猛地推開他,躍下懸崖那一剎那,他的心裡仿若被什麼給揪住了。
原來上蒼是如此的殘忍,連他對她的最後一絲念想都不肯留下。
他發了瘋,他當時心裡只有個字——殺。
他不知道最後發生了什麼,他只感覺到鮮血染紅了他的眼。
御林軍最後發現了他,他的周圍充滿了破碎不堪的屍首。
夢璃走後,他的眼睛瞎了。是刺客死前給他下的毒。
養了一個月,宮裡的太醫沒有辦法。他和左冷離開了京城。
三年後他重回京城,回來只爲了一件事,給她報仇。他要殺光所有傷害過她的人。
只是他從未想到她還活着,還成宜妃身邊的菡姑姑。
她不會知道,當他看見她胸口那屬於她的印記時,他的心是如何地無法安靜下來。
然對她而言,他卻成了過往。她記得他,他知道。只是她心裡有的更多的是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