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丫頭卻撲騰着追了上來,抱着雲歌就說:“木姐姐,帶我去吧,我要看看那人長什麼模樣!”
“這……”
雲歌猶豫起來,相親的時候,帶個孩子在身邊,似乎不太好吧?
雖說賀蘭子徹見過六丫頭,但是他今天把個求婚搞得這麼嚴肅認真,自己帶個孩子跟着,他會不會認爲自己不夠誠意?
這樣一想,雲歌就蹲下身來,捏了捏六丫頭的下巴說道:“丫頭乖呀,去找宋三哥哥好不好?你們去小院玩吧,我前幾日瞧見院中有顆櫻桃樹,不知道上面的櫻桃紅了沒有,丫頭去看看好不好?”
六丫頭不受她的誘哄,緊緊拽着她的衣襬,咬着小嘴看了她一會兒,帶着哭音說:“木姐姐,我知道自己不懂事,我明明希望你跟着王二嬸去,可是我又好害怕你嫁給別人之後,就不要我們啦……”
雲歌急忙將她抱在懷裡,溫言軟語的安慰:“丫頭別擔心!木姐姐向你保證,不管嫁人或者不嫁人,木姐姐都會照顧你,不會不管你的!”
小丫頭在懷裡哭得可憐兮兮的,在雲歌的一再保證之下,這纔不情願的鬆開她的手,轉身撲進鍾爺爺的懷裡,又是一番哽咽難言。
……
雲歌跟着王二嬸到了涌泉茶居,在店小二的招呼下,直接上了樓上雅間。
進門之前,雲歌還整了整身上的衣衫,猜想着門後面的賀蘭子徹,是用一種什麼樣的表情在等着自己……
想起昨夜悱惻纏綿,雲歌心中也浮上濃濃情意,脣邊慢慢醞釀出一朵燦然笑意,只等着和賀蘭子徹相視一笑……
可是,那扇雅緻的雕花桃木門被推開之後,雲歌看清楚那圓桌後面坐立之人,卻傻了眼!
那人身着暗紋錦繡華衣,一雙如星明眸在看見雲歌的時候,瞬間亮得如同上白瓦的燈泡,手中玉扇啪一聲合上,從椅子上面站起身來:“雲歌,你來啦!”
簡單五個字,卻震得雲歌雙耳嗡嗡直響,真想伸手捂住雙耳,將他的聲音抗拒在外。
宮赫蓮,怎麼會出現在渭南城,這是冤家要聚頭的節奏嗎?
王二嬸見雲歌站在那裡發呆,人家公子問話,她也不搭理,恐她是見到人家公子相貌俊美得雌雄難辨,所以失了禮儀……
遂伸手輕輕牽扯她的袖角,一邊笑呵呵的幫雲歌介紹:“木姑娘呀,這是君公子!君公子仰慕你才貌,所以讓我牽線搭轎,帶你過來在這裡敘一敘……”
雲歌慢慢收回心神,看着宮赫蓮,想起他那日口中之其一其二其三,歸結於總,對自己始終都逃不過利用二字!
那日塘沽鎮,自己又斗膽從他眼皮子底下逃離,他必定是怒火中燒,此番他尋到這裡,定定是不會放過自己……
這般一想,雲歌急忙垂了眼簾,輕聲說道:“實在抱歉,我突然記起今天要上山幫鍾爺爺採藥,君公子,恕不奉陪了!”
轉身剛剛欲走,卻被多事的王二嬸給一把拉住:“誒,木姑娘別不好意思啊!那採藥之事,鍾爺爺自會讓三小子和六丫頭他們去做,無須木姑娘親自上山……”
宮赫蓮走上前,手中玉扇伸到王二嬸的面前,扇身上面託着一隻黃燦燦的金核桃,晃得二嬸兒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王二嬸,我可以和木姑娘單獨呆一會人嗎?述述君某這幾日的相思之情……”
宮赫蓮將扇面上的金核桃往王二嬸面前又遞了遞:“王二嬸要不要拿着這金核桃,去錦衣閣挑選些上好的布料,做幾身今春最流行的衣裳?”
“好好好,我這就去,這就去!”
王二嬸伸手將金核桃從他扇面上取了下來,捏在手中緊緊握了握,興奮得聲音都跑調了:“木姑娘呀,君公子是難得一見的好人,你可要和人家好好聊呀!”
說着,樂顛顛的出了房門。
沐雲歌無奈的看着房門被關上,心下一橫,反正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乾脆回身在圓桌旁邊的圈椅上面坐了下來,伸手捻了果盤裡面的乾果來吃:“你怎麼也到渭南城來了?渭南城是風水寶地嗎?”
宮赫蓮袍擺一撩,坐下之後直接伸手將她伸向盤子裡面的手一把摁住,言辭懇切:“雲歌,對不起!我沒想到那姓樊的有害你之心,是我一時疏忽失察,才讓你以身犯險……”
雲歌被他捏了雙手,心中一亂,剛纔嚼細的乾果還沒有來得及吞下去,被他這樣一驚嚇,直接嗆到氣管裡面去了,引起一陣翻天覆地的咳嗽來。
宮赫蓮急忙鬆了她,起身到她的身邊,幫着她輕輕拍打後背,再不敢說話,生怕她情緒不穩,又被嗆着。
叫小二送了上好的明前乳香進來,用小盅翻來覆去的涼了涼,這才遞到她面前:“喝點水!”
雲歌接過來,喝了水,又咳嗽了一番,這才慢慢的平復了一些:“你都知道了?”
“嗯!”
宮赫蓮蹙眉回答:“樊雲霞報了官,讓官府捉拿你!我看過那姓樊的男人身上的傷口,確定是你手中護情所傷,我本該立即下山尋你,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
雲歌想起那日在胭脂山上遇到的兇險,現在後背都還發涼。
經歷了這麼多兇險,自己現在還能四肢健全的活着,坐在這裡聽宮赫蓮說話,這本身就是奇蹟了!
見宮赫蓮欲言又止的樣子,雲歌又催問了一遍。
宮赫蓮這纔有些愧疚的看着她,開口說道:“雲歌你是知道的,我的國家沒有了,我的江山也被人佔去了!但凡是個有血性的男子,都不能忍受這樣的事情發生……”
“所以呢?”雲歌問他。
“從小我就有一個夢想,要用自己的雙手,將這滿是污穢滿是血跡的江山洗滌乾淨!所以,從我母親離世之時,我就在暗中儲蓄力量,準備將那個昏庸殘暴的男人從王座上面掀下來……”
宮赫蓮似乎想起了他兒時記憶當中的母親,面色出現了短暫的寧和,可是片刻之後,卻是陰鷙滿布:“我母親原是天下第一首富之獨女,當年皇上初登皇位,能娶她,也是需要她孃家的錢財來充斥國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