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娘仔細看了一眼手模,這東西除了六指其他都是空心的,真是極爲精巧,她試着想戴到自己手上,可顯然她低估了自己手的大小,廢了好大勁,還是沒戴到頂。
元娘把它猛的扔到那婆子面前,寒聲說道:“你從小在南方長大,後來逃荒纔到了楊楊姨娘的家裡,所以你知道這個並不奇怪。最重要的是,熬這東西的原料是你託那個朱大帶回來的,你還有什麼話說?”
“奴婢冤枉,這東西不是奴婢做的。”那婆子除了喊冤,別的一句都不說了。
“墨林,給她戴上。”劉堃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墨林抓住那方婆子的手,那婆子卻將手攥的死死的,怎麼也不肯張開。
“看到了麼?”劉堃看着吳啓玉:“若是心裡沒鬼怕什麼?”
吳啓玉的眼神也慢慢冷了下來,誰冤枉元娘她並不在意,可事關吳尚,他無論如何也要搞個清楚。
“來人,把她拉下去打個二十棍。”
“祖父……”二孃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顯然是想爲那婆子求情。
“住口。”吳啓玉冷冷的看了一眼二孃,二孃抖着身子,再也不敢說話。
那婆子再被拖上來的時候,後背已是血跡斑斑,二孃嚇得直接坐在地上,眼淚婆娑。
這次那手模順利的被戴到了那婆子的手上,不大不小,正好合適。
“這婆子很聰明,就用了這一個東西就讓人不再注意她的臉,所以那些受她蠱惑的人,只記得她是個六指。”元娘看着衆人說道。
“若是有錯,她也不過只是說了你幾句閒話而已,那陳氏父子想攀附吳家,所以才鬧着求娶。那朱大沒了採買的東西,還找了外室,早就想除掉不能生兒子的原配。歸根結底,不過是他們心裡就想做惡而已,方婆子何罪?若有人學了武功去殺人,難道是他師傅錯了?”楊姨娘突然站了起來,用手帕按了按眼角,走到元娘身前說道。
“若有人持刀殺人,你說是刀有罪,還是人有罪?”元娘冷哼一聲,這個楊姨娘平時不言不語,現在看來真是咬人的狗不叫。
“現在殺人的是別人,並不是她。”
“你難道不知道有教唆一罪麼?”
“夠了!”吳啓玉一聲大吼,打斷了兩人的脣槍舌戰。
“我只問你,爲什麼要害我尚兒?”吳啓玉盯着楊姨娘,顯然已經對她有了懷疑。
“我不過就和一個丫頭閒聊,她說她手受傷了,用土潵一下就能止血,我就說髒東西不能放在傷口上,不然會長膿包,會死人的。”那方婆子居然還沒暈過去,勉強擡着頭斷斷續續的說道。
“不過就是幾句閒聊就能定人罪名麼?”楊姨娘一改往日的柔順,盯着吳啓玉問道。
“可我若是說殺了吳尚你是在爲自己鋪路呢?”元娘看吳啓玉不言語,便上前對着楊姨娘說道:“你已經懷孕了,若這個時候趁機除了吳尚,二孃進宮的旨意已經下了,你扶正更是沒問題,到時你肚子裡的孩子一生下來,便是明正言順的嫡子。等二孃進宮後,後宮有人撐腰,你們便可以把持吳府了。”
元娘上前一步,盯着楊姨娘,一字一句的說道。
楊姨娘臉色蒼白,摸着肚子猛然後退,:“你怎麼知道我懷孕了?我誰都沒說,老爺我都瞞着。”
“我一個大夫,不一定非要診脈才能看出來你有孕。”元娘掃了一她肚子,低聲說道:“只是你的心思太多,再說最近又忽喜忽悲,這胎你能保證能生下來?”
“還不快給楊姨娘搬個凳子!”吳啓玉對着吳剛吼道。
若是她沒孩子,無論是不是楊姨娘的教唆,她肯定不能留的,寧可錯殺,不可放過。可她是二孃的生母,肚子裡又有他的孫子,吳尚已經死了,他吳家人丁單薄,一切等楊姨娘生了孩子再說吧。
再說若是現在貿然處置了楊姨娘,二孃若是任性,進了宮也不一定能成爲吳家的助力。
“就是,就是,快坐下。”待凳子拿來,吳嵐小跑了過去,小心的扶着楊姨娘坐下,
“難得一件喜事,以前的事就算了,都是這個刁奴亂嚼舌根搞出來的禍事,拖下去,亂棍打死吧!”老夫人看了一眼楊姨娘,對着吳啓玉說道。
“不,不要。”二孃看那些家丁準備拖走方婆子,立馬抱着那婆子對着吳啓玉哭喊着:“祖父,祖母,求求你們,別打死她,我以後聽你們的,天天在家學規矩,再也不偷懶了,你們別打死她。”
話一說完,二孃放聲大哭,那兩個動手的家丁不敢碰着她,只好放手。
“錦瑟,快起來!”看二孃如此激動,老夫人有些惱了,不過一個奴才,打死就把這件事情了了,不然那婆子若被劉堃帶走,回去仔細審問,怕是楊姨娘也脫不了干係。
“二小姐,你不用心疼我這老婆子,你是我最美的小姐,我下輩子再來伺候你。”方婆子伸出手,笑着摸了摸二孃的頭髮,突然一個用力,墨林急忙伸手,可已經晚了一步,那婆子咬舌自盡了。
“不要,不要……不要死。”二孃摸着方婆子的臉,哭的幾乎昏厥。
“還不扶下去。”老夫人皺着眉頭,看着被丫鬟半抱着出去的二孃,轉頭對楊姨娘說道:“二孃這孩子你要好好教導,她是要入宮的人,如此心軟,以後定會受人掣肘。”
楊姨娘紅着眼,起身應是,兩眼的餘光卻看着元娘,滿是怨恨。
這個方婆子是她的奶孃,真是比她親孃還要親上幾分,跟着她來了吳家,又幫她帶大二孃,是她和二孃唯一信任的人,可如今卻橫死在這裡,讓她心裡怎麼不恨。
可她要忍,等她和錦瑟徹底站住腳,她定會讓元娘好看。
“你既然有了身子快些下去吧,找個好的大夫住在府上,好好爲你調理身子。”老夫人看着臉色蒼白的楊姨娘,滿眼的心疼。
“楊姨娘的夜來香花籽不少,改日送我一些如何?”待楊姨娘走到了門口,元娘突然揚聲說道。
楊姨娘的腿突然軟了一下,若不是身邊的丫頭手快,她怕是要跌上一跤了。
老夫人的臉色突然變了,從院裡出來的時候,院裡的夜來香已被拔了個乾淨,她還問了朱媽媽,說是這花香對她身體不好,會讓她心慌嗜睡,所以老太爺才讓人拔了。
這花是楊姨娘種的,這種花有她兒時的記憶,雖然不上臺面,所以只能和楊姨娘抱怨一下,今年,楊姨娘突然拿來種子,在她院子的窗戶下面,種了一大片,原來用的是讓她早死的心思。
可笑她還以爲自己生病是因爲中毒了。
老夫人看着楊姨娘的背影,用力攥了攥手中的柺杖。
想讓自己死,沒那麼容易。
“戲看到這裡我也該走了,不過陳氏父子把元孃的庚貼和退婚書給了我,我也不轉交於你了,明日待這個案子給皇上回稟清楚,我便請太后做主賜婚,這次吳老大人不會再駁本王的臉面了吧!”劉堃話說完,猛的一合扇子,站了起來,氣勢頗爲赫人。
“哼!這個蛇蠍女子,你願要我求之不得!”吳啓玉知道,劉堃這次單獨過來,沒有通知陳良佐,就是不會在皇上面前提這件事的意思,不然小妾謀害嫡子,楊姨娘就是有孩子也難逃一死,他是不同意也得同意。
“那就好,那本王告辭。”劉堃笑着看了一眼元娘:“我們走吧!”
“她是吳家的女兒,若是再跟着你豈不是壞了她的名聲。”吳泰看元娘要走,突然出來又攔住了她。
“就是,一個女子不知檢點,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吳啓玉拂袖便走。
“我留下。”元娘看着要發怒的劉堃,柔聲說道:“你若不想讓我爲難就先走吧!這府上我畢竟住了這麼多年。”
“可你在這裡會受委屈。”劉堃剋制着胸口的怒火,這府裡沒人真心對元娘好,若是她留在這裡,他真的不放心。
“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等你娶我。”元娘笑吟吟的看着劉堃小聲說道。
劉堃的怒火瞬間就無影無蹤了,元娘說等他娶她。
他應該馬上就進宮讓太后賜婚,他已經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