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吳府的一間柴棚裡,陳氏父子被五花大綁扔在地上,兩人費了好大力氣才頂開嘴裡的布團,等氣喘勻了,陳誠纔有些發抖的靠在他爹身上,小聲說道:“爹,你說咱倆不會要死在在這裡了吧?”
“不會吧,這吳老爺好歹也是個大官,不會隨便殺人吧,不是說只關幾天而已。”陳琳心裡也沒底,但一想起吳啓玉的眼神就還是有些心裡發毛。
“爹,我還是有些害怕。”陳誠也沒了剛在前廳膽子,越想越怕。
“要不是你在家天天說吳大小姐看上你了,又天天往城裡跑,我怎麼會貿然說出來,害的我們今日陷入如此境地。”陳琳有點惱怒的說道:“關乎女子名聲,如果吳大姑娘在家不受重視,估計咱倆還有一線生機,若是受寵,估計咱倆就要被被滅了口了。”
“那大姑娘託人送過我那幾樣東西,我纔敢這樣說的。”陳誠低着頭,有些心虛。
“不過是些花花草草,又沒有隻字片語,也沒有貼身用的物件,就怕說出來別人也不信。”陳琳有些胸口發悶,越想越有些害怕。
昨日吳家大總管親自過來請他們父子,又說是喜事,他就直接想到兒子和吳大姑娘往來之事了,他兒子當初絞盡腦汁寫的幾首情詩,他還幫着潤色過,如今仔細想來,要麼那吳家覺得他家門第太低,要麼就是元娘突然改變了主意。
“露珠給你東西的時候,她說什麼了麼?”
陳誠眼神躲閃,陳琳一看就急了:“難不成這東西不是露珠給你的?如果是別人冒充那大姑娘,隨便給你點東西,你就信了?若是這樣,吳家一個狀子告上那府衙,說咱們壞女子名聲,你我怕是再也無出頭之日了。”
“是一個婆子給我的,她說她是元孃的貼身媽媽。”陳誠小聲說道。
“那你問過露珠了麼?到底是不是。”陳琳急的踢兒子一腳。
“沒有。”
陳琳一聽,又急的踹了陳誠幾腳。
陳誠被踢急了眼,梗着脖子說道:“都是露珠那丫頭不會做事,我幾次三番給她說讓她約那大姑娘出來讓我結識一番,她都推三阻四,還讓我不要妄想,所以那婆子給傳話我就沒給露珠說。不是你說的,能娶了吳大姑娘,我就能讓陳家翻身了,如今我搞成這樣,你又怨我。”
“算了,只要命保住,我也不奢求了,聽天由命吧。”陳琳嘆道。
“爹,我記得那吳老爺說要做媒的,不是我的話,那肯定就是露珠了,那老爺親自做媒,是不是老爺們誰看上露珠了,我妹妹那麼好的相貌,當個小妾,以後咱們是不是也吃穿不愁了。”陳誠突然滿目放光,蠕動着湊近陳琳說道。
“你妹妹說過她不當妾室的,你記得咱們村的桃花麼,那一年被踏青的貴人看上,迎回去做了妾,不到一年都沒了,聽說被大婦硬生生的折磨沒的。”陳琳嘆道,露珠和桃花的妹妹杏花從小一起長大,桃花死時,那家一口薄木棺材都沒有,一口席子卷着送了回來,露珠回家哭了幾天,直說如果自己去當妾,不如死了算了,所以他和陳家纔沒籤死契。
“要不是桃花做了妾,她王家的三間大瓦房哪裡來的,桃花死時那家足足賠了一百兩銀子,可惜桃花的妹子杏花貴人看不上,若能看上,估計那王家老頭早就把杏花也送過去了。”陳誠不屑的說道。
“你妹已經給你掙了四間大瓦房了,你還想怎樣?”陳琳有些無奈的看着兒子,這兒子和他一樣不通農務,還好書讀得有幾分樣子,所以他纔想着給兒子找個好岳家,扶持一番,說不定他們王家就飛黃騰達了。
“你看這吳家,房屋估計都百把十間,不就是做官掙的麼?要是露珠嫁了貴人,給我和爹爹都討個一官半職,咱們家哪裡需要那大瓦房。”陳誠越說越激動,好似那前程已在等着他似的。
“聽說這吳家的大老爺就是吏部的,就是專門選官的,若是露珠能留在這府裡,估計咱們陳家就有希望了。”陳琳閉目想了一會兒說道。
“說不定那露珠已經被收房了,爹,你身上有銀子沒,咱們給守門的幾文錢,讓他帶個口信給露珠。”陳誠一時也忘了恐懼,兩眼放光。
他倆低聲商量了一番,陳誠叫喊起來,一個守門的漢子進來詢問。
“我家姑娘是大姑娘身邊的大丫鬟露珠,麻煩兄弟行行好,帶個口信給她,說我和我爹爹在這裡,等她來定會好好酬謝你的。”陳誠靠在牆上諂笑着道。
那漢子似笑非笑的看了他們父子一會,才把兩人提起來,摸了摸他們身上的錢袋,都倒了個乾淨,起身出去了。
也沒說這忙是幫還是不幫。
那漢子出了門,扔了扔手裡的半吊錢,出門去了後院,叫出來一個婆子把在門外聽到的話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
那婆子一柱香的功夫就轉了回來,拿來一包東西遞給那漢子,那漢子滿面含笑的接了。
不多時,那陳氏父子就從一後院偏僻的角門偷跑出來。
陳氏父子卻沒急着跑,而是在一僻靜的地方商量了好一會兒,有些遲疑的走到那吳府正門口,矮身跪下。
“吳大老爺。”陳琳大聲嚎了起來。
”想當年你也是從貧苦人家出身,爲何如今看不上我們這些窮書生了呢?”
“如今,我家犬子雖家貧,可也努力上進,那大姑娘在莊子上和他兩情相悅,也私下定了終生,你們不能去攀附那富貴就壞了良心,棒打鴛鴦啊。”
說着他父子連連叩頭,越說越激動,周圍行人紛紛聚集而來。
那陳琳一把鼻涕一把淚,看着讓人頗爲動容。
這附近都是達官貴人的居所,主人們大多都同朝爲官,僕役們也相互認識,一時都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不少伶俐的趕緊回家給主人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