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國侯府的兩位姑娘成爲逸王和三皇子的側妃,這消息立時傳遍了京城,待得護國侯府爲此事宴請親戚賓客的時候,來的馬車更是把護國侯府大門前的那條路,擠的水泄不通。
一府出了兩位皇家側妃,那可是自打開國後,從來沒有過的事,既便是那些八竿子見不着的親戚,這會也早早的上了門,那些散佈在京城裡的寧氏族人,更是從四面八方趕過來,寧祖安可不只是護國侯,而且還是寧氏一族的族長。
今天一方面是大宴親戚,另一方面也是告祭寧氏一族的先人。
這裡雖然不是寧氏一族的發源地,但因爲寧祖安這個族長也在這裡,所以在護國侯府的邊上有一個小型的家廟在這裡,只佔了一個不大的院子,又因爲緊靠在護國侯府,所以家廟的大門從來沒開過,但是今天,卻大開正門。
裡面的下人來來往往,重新把這裡裝點一新,祭品祭禮,全往裡擡,以便於一會寧祖安一會過來祭拜。
做爲寧祖安的嫡子寧懷遠,當然也必須出席那麼盛大的事情,寧懷遠被寧祖安踢的不輕,而後又因爲淩氏的事,昏過去了一次,但因爲他必竟年青,底子好,這會己養的差不多了,雖然臉色看起來,還有些蒼白,但大致來說,還算不錯。
依然看起來和以往一般溫文爾雅的樣子,但是仔細看時,纔會發現他偶爾低首間,多了一份以往沒有的陰翳之色。
這麼大的事,做爲族長夫人的淩氏也拖着病體起身,她是真的病了,寧懷遠,寧雨鈴的事,把要打擊的不輕,整個人看起來瘦的不成形,臉色蒼白中還透着一層青氣,一看就知道情況絕對不好。
可能也是因爲太過於瘦,沉陷下去的兩眼,看人總讓人覺得陰沉沉的,幾位本家的夫人,坐在她身邊,也覺得很不自在,但又不得不陪在一邊說說笑笑,好在淩氏雖然神色不好,但臉上基本上也能堆出絲笑意來。
大家當然都知趣的沒有提寧紫燕,寧雨鈴姐妹的事,只說些普通的家常裡短的事,當然這其中也免不了表示對護國侯府三姑娘和五姑娘的羨慕,這樣的事,同樣也是寧氏族人的榮耀。
明霜院裡,寧雪煙也是早早的起來打扮一新,今天倒不必要打扮的特別盛美,因爲一會還要祭祖,太夫人還特地替她準備了一件麻布衣裳,今天她和寧晴扇是主角,一會當然要身穿粗糙的麻布衣裳,祭拜先祖。
“姑娘,雲影院那邊的事,奴婢己經聽姑娘的咐咐,佈置好了。”欣美進來道,她是內院女子,又是有身手的,辦這種事當然最好,況且雲影院離這邊也近,淩氏之前建的那堵牆,把護國侯府和雲影院攔開。
卻也方便了寧雪煙這邊進入雲影院,不怕別人看到。
自從上次雲影院鬧鬼的事件後,這裡更是不會有人過來,府裡的下人遠遠的看到這堵牆,就避了開去,現在府裡的人雖然不敢亂說,但是誰都知道那地方邪門的很,那位死了的寧紫盈姑娘,據說不是正常死的。
但是府裡的主子們既然不許她們亂說,她們也不敢亂說,只悄悄的在底下傳。
事情現在也過了段時日了,這陣子的傳言倒是漸漸的淡了下去,反正誰也不過雲影院去,大家都遺忘性的把這個院子給忘在腦後,彷彿護國侯府裡真的沒有這個院子似的。
寧雪煙點點頭,墨玉般的眼眸閃過一絲冰寒的厲色,站起身,走到窗前,長長的呼了一口氣,目光所看的方向正是雲影院。
重生一世,雲影院的秘密一直被掩在後面,誰也不知道護國侯府曾經寄居過寧紫盈,更沒人知道寧紫燕爲了搶她的婚事,害得她死無葬身之地,當年,她所謂的喪事,也只是草草的拿了她兩件衣裳,把她隨意的葬了而己。
沒有人爲她喊冤,那她就自己來。
從血海地獄中爬出來的她,早就盼望着有這麼一天,可以把自己前生的冤情,大白於天下。
這條路是自己一早就選定的,那麼接下來不管是如何的血雨腥風,她都不會退避。
韓嬤嬤站在一邊,看着自家姑娘,眼裡既有欣慰,又有辛酸,自家姑娘弱質纖纖,分明是應當是溫柔,單純的深閨千金小姐,卻不得承擔起一切,若不是因爲這虎豹豺狼一般的侯府,姑娘何至於此。
但總是夫人在天有靈,一直照看着五姑娘,所以五姑娘纔不是一味的良善,否則早就被啃的連骨頭都沒了,鼻翼一酸,眼淚差點就掉下來,忙側過頭,把眼睛拭乾。
“韓嬤嬤可是從祥福園過來,太夫人那邊可有話傳過來?”平靜了一下心情,寧雪煙重新回到妝臺前坐定,長長的眼睫垂下,任眼睫在凝白的臉頰下烙印下兩參差不齊的陰影,這讓她看起來有種詭譎的安寧,而這種安寧中又透着些危險。
“太夫人吩咐老奴說,一會兒進去祭拜上香的時候,讓五姑娘走在三姑娘身後,等三姑娘祭拜完,五姑娘才允許祭拜,說此事不管三皇子和逸王的事,總是現在還沒有嫁走,論的是侯府的規矩,三姑娘現在是侯府正式的嫡女,又是當姐姐的,當然要壓着姑娘一頭,可是昨天不是明明說好,兩位姑娘一起進香祭拜的嗎!”
說起這個,韓嬤嬤憤憤的道,兩位姑娘,兩位都是側妃,真論起來,怎麼着都是自家姑娘高一頭,憑什麼又說到真正的嫡女,這不是從根子上把夫人壓一頭,認爲淩氏纔是府里正式的夫人,這讓韓嬤嬤如何不怒。
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再一次把明氏是平妻的身份說事,說什麼正式的嫡女,五姑娘纔是府里正式的嫡女,這不是羞辱夫人是什麼!
“嬤嬤不要生氣,不管這主意是誰出的,就儘讓他們得意一番就是,反正這祭拜之禮,還不知道要鬧騰成什麼樣子,就讓他們隨意吧!”寧雪煙扯了扯脣角,一絲冰冷的笑意,不管這主意是誰出的,這時候,她都不會在意。
或者有現在這麼一出,將來爲明氏平反的時候,還可以拿此來說事,太夫人不是一再表示對明氏素有舊情,只不過是因爲當年明氏實在“不經事”,所以纔會因愛生恨,對她不理不睬,那麼今天這出又是怎麼一回事。
當着寧氏族人的面,再打明氏的臉,連一個死去的人都不放過,但看將來太夫人如何自圓其說。
“是,老奴知道,所以方纔老奴也沒說什麼,就回來覆命。”韓嬤嬤點點頭,壓下心底的悲憤。
“韓嬤嬤,欣美,青玉,你們都去準備吧,我這裡有藍寧陪着就行。”寧雪煙雲淡風輕的道。
今天的宴會當然是以祭拜先人來主,來客中大部分都是寧氏一族的人,這宴會自然會放在祭拜後面,因爲時候還早,內眷們大多數找藉口在院子裡面逛,看着淩氏陰翳的臉,誰也沒辦法正常的說說笑笑。
總覺得呆在這位侯夫人身邊,連空氣都沉重的讓人壓抑,早有消息靈通的人說起這位侯夫人,都說這位侯夫人現在可不得護國侯府的寵的很,之前是寧府的大姑娘出了醜事,現在是二姑娘,聽說這兩位出了醜的都是淩氏所生。
而現在替侯府長臉的二位姑娘,可都不是淩氏親生的。
這麼一想,再看看淩氏的現狀,真心想跟淩氏親近的沒幾個人,一個個都以想看看侯府爲由,分別到院子裡閒逛,有的人愛清淨,走着走着就往偏遠的地方去。
忽然院子的某一處,聲音大了起來,隱隱間還有人在斥問,引得一些閒逛的客人們過去,一打聽才知道有一家的孩子不見了,那位夫人急得不得了,正到底打聽,孩子去哪了,方纔還聽人說侯府的那條河還挺深的,別不會掉到河裡去了吧。
一聽小孩子不見了,方纔有看到的言說是往那邊過去了,指了個方向,那位夫人和一些熱心的夫人們就往那個方向過去,路上看到的人不少,也有偶爾看到的,的確是往那個方向過去的,可是這麼一路找過來,竟然就看不到人影。
那位夫人都快急哭了,據說這是她唯一的兒子,這要是真出了事,可是不得了的大事。
跟這位夫人相識的,不相識的都跟過來,替她找人。
這路越走就越往邊角上過去,看看這個過去的方向,兩個原本帶路過來的丫環,臉色不自在起來,腳步不自覺的放慢。
“你們兩個倒是快一點,怎麼侯府的下人磨磨蹭蹭的,這麼不懂規矩。”有人看不下去,催促道。
“夫人,奴婢們突然想起還起還有大夫人吩咐的事沒有做,就不帶夫人們過去了,前面不遠處就到院牆了。”一個高個的丫環停了下來,帶些怯意的看了看遠處,那邊視角處己經出現了一堵牆,這牆出現的極不合時宜,彷彿把一個園子生生的挖掉了一塊。
不過,衆人正在焦急間,也沒發現這個異常,倒是都對侯府的丫環,極爲不滿。
“前面找不到,還要讓你們帶路去找其他地方,侯夫人有什麼事,比孩子的性命更重要的。”有位夫人不客氣的指出來,這位夫人的是寧祖安叔嬸輩的,這話當然是說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