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雪煙今天身上穿的一套素白的衣裳,而且還有些厚,上面的顏色看起來,也陳舊了幾分,總是侯府嫡女,穿這樣的衣裳出去,有些丟人。
“是啊,五妹妹這套衣裳可是太舊了點,不過幸好方纔祖母都替我們做了新的衣裳,五妹妹可以在那裡挑一套,反正我也會挑一套穿的,總是祖母的心意,鈴兒很喜歡。”寧雨鈴也笑道。
這話說的巧,如果不穿,那似乎就是辜負了太夫人的一番心意,所以寧雪煙穿也得穿,不穿也得穿了。
寧雪煙輕輕的笑了,帕子在手指間玩味的揉了揉,然後在嘴角處掩了掩,掩去脣邊的一絲諷笑,果然,那套衣裳有問題,而這問題,還跟寧雨鈴有關,寧雨鈴這是怕自己不穿那套衣裳,特意的給自己施加壓力。
既然如此,她就暫時給她一顆定心丸吃吃,讓她心滿意足又如何。
放下脣角的帕子,寧雪煙微微一笑:“二姐姐放心,那些祖母送的衣裳,我一定會選一件的。”
天暗了,夜色籠罩了下來,護國侯府各處似乎都安靜了下來,連府裡的下人們都不敢外出,既便真有事,也是小心翼翼的,前兒小徐姨娘的事雖然不說,不代表大家不知道,那幾個巫蠱娃娃,可是邪門的很。
有幾個看到染血的巫蠱娃娃的下人,甚至半夜三更睡不着覺,驚叫聲嚇得隔壁的人,也躲在被窩子裡瑟瑟,況且小徐姨娘的死,大公子被踢,侯爺怒而出走,接下來又是大夫人被太夫人罰的跪昏了,怎麼看都邪門的緊。
侯爺怎麼可能打大公子,太夫人又爲什麼說要勒死大夫人,莫不是真的撞了邪,整個侯府跟着一起倒黴,又有人想起之前說雲影院鬧鬼的事,說起來那位姑娘死的似乎也是不清不楚的,再有馬姨娘無故失蹤的事。
這種事不能想,越想越覺得可怕,似乎真的有什麼籠罩在侯府上面,下人們全部戰戰兢兢的,誰也不願意在夜黑了後出來。
有人在青蓉院那裡輕輕的敲了敲門,而後門無聲的開了,拿着燈籠的俏麗丫環看清楚,站在門外的凌易,急忙上來行禮:“表少爺,您可來了,快請進吧!”
“怎麼,是不是想爺了?”凌易伸手捏了捏丫環豔月的臉,一張酒色過度的臉上,帶了幾分色迷迷的意思。
“表少爺,您快進去吧,二姑娘早等着您了。”丫豔月臉一紅,但不敢違逆他的意思,忙指了指裡面,臉帶哀怨的低聲道,這要是被二姑娘看到,說不定又會惹出什麼事來,丫環一想到寧雨鈴的手段,就瑟瑟發抖。
“好,先餵飽了你們家姑娘,再餵飽你,爺總不能讓你這麼想着爺吧!”錯把丫環臉上的羞怯,看成是嬌羞,凌易臉帶得色的道,又在俏麗丫環的臉上捏了一把,得意洋洋的往裡走,想到馬上就要見到寧雨鈴,心裡一陣熱乎。
這以前,他可不敢這想肖想,可現在不一樣,反正早己和禮郡王世子有了關係,再和自己有關係也沒什麼,至於寧雨鈴答不答應,凌易可是一點也沒在意,誰讓她現在有求於自己呢,父親那裡可是全被自己攔下來了。
看看,現在果然是求到自己頭上,想讓自己辦事,沒有些實在的好處可不行。
以前的寧雨鈴或者是高高在上的,未來的皇子妃,是他不敢肖想的,如果他敢惹她,不用說,父親那裡就會敲斷他的腿,當然現在可不一樣,是她求到自己門上來的,這麼一個大好的機會,如果放過,他就不是凌易了。
表妹長的可是一張如花似玉的臉,比起那些個花魁,可是絲毫不遜色的,從小就象對這位二表妹一親芳澤,可一直沒這麼膽,現在機會來了……
第二天一大早,寧雪煙便己起身,昨天和寧雨鈴約好了時間去夏府,今天怎麼着也不能晚了,太夫人那裡也關照她們,今天不必去請安,坐在妝臺前,藍寧拿起梳子,梳理着寧雪煙墨黑的長髮,問道:“姑娘,今天梳個什麼髮髻?”
寧雪煙的長髮一向是藍寧打理的,心靈手巧的藍寧會梳許多種不同的髮髻,時下京城貴女最多梳的是一種墜馬髻,之所以這種髮髻最流行,是因爲這種髮髻斜斜的掛在頭上,稍稍還歪了點,把個女子的嬌梢嫵媚,一覽無疑。
斜落下的幾根秀髮,微挑出來的一縷,以及欲墜不墜的樣子,實在是讓京城的貴女們愛煞,也因此只要及笄的少女大都是梳的這種,更因此還有了,十個貴女,九個墜的說法,只是這墜馬髻一梳,這行爲舉止方面,更需要小心,否則這滿頭的秀髮,可就真的要墜下來了。
“不用,就梳個雙髻吧,梳的牢一些就可以了。”寧雪煙淡淡一笑,鏡中的少女一頭烏黑亮麗的秀髮,如同黑色的瀑布一般,從頭上滑下來,實在是很好看,平日梳個墜馬髻也因爲髮質,髮色,顯得很好看,可今天卻着實有些不方便。
倒是一邊一個髮髻,雖然少了嫵媚,但卻纏得緊,既便遇到大的震動,也不會掉下來,而且寧雪煙還沒有及笄,這髮髻梳起來,也沒覺得有什麼異常。
“是,奴婢馬上替姑娘梳好。”藍寧心領神色的點點頭,用梳子替她分開頭路,熟練的梳起髮髻。
青玉拿着兩套衣裳走了進來,其中一套,正是昨天新做的春裝中,唯一的那套還算清雅能見人的衣裳,今天天氣不錯,也的確是不能穿厚重的衣裳了。
“姑娘,奴婢一會也跟您去好不好?”青玉放下手中的衣裳,在那裡咬咬脣,不安的道。
透過鏡子,寧雪煙看得清青玉臉上的糾結,不由的“撲哧”一聲笑了:“青玉,我是去探病的,又不講究場面,帶一個欣美就夠了,要不,欣美別去,你去?”
“姑娘,您到這個時候還跟奴婢給玩笑。”青玉聽出寧雪煙話裡的調侃之意,氣的跺了跺腳,“奴婢就是擔心……”
“沒什麼好擔心的,放心,我不會呈強的。”寧雪煙知道青玉是擔心自己,柔聲笑道,側頭看了看青玉放在牀上的兩套衣裳,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府門口,寧雪煙和寧雨鈴幾乎是不前不後,差不多時間同時到達的,穿着一身比平日清淡了許多的寧雨鈴,在看到寧雪煙的第一眼,先落在她的衣裳上,看到熟悉的顏色,花樣,人上露出一絲嫉恨的笑意。
但隨既又化爲一絲怨毒,眼梢吊起,寧雪煙這個賤人,她這次絕不會饒她,爲了她,她甚至送出了自己的身子,這一次,絕對不會再給這個賤人任何機會,想到自己爲了這事,竟然不得不求到凌易身上,而凌易這個混蛋竟然敢要挾自己,她就恨不得現在就衝上去把寧雪煙撕爛。
都是因爲寧雪煙這個賤人,自己纔不得不和自己最看不上的凌易做交易,她恨寧雪煙,她的不幸,全是寧雪煙這個賤人造成的,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
兩個人也就在太夫人面前能說上幾句話,所以寧雨鈴也沒理會寧雪煙,顧自往自己前兩天乘坐的馬車走去。
侯府的馬車,平時也沒有具體分給哪位主子,一般情況就是誰需要就給誰的,但是那天去顯雲郡主府的時候,太夫人出於讓寧雨鈴低調的考慮,還是讓她乘坐了那輛次一點的馬車,相比起前一輛馬車,這輛馬車不管是樣子,還是款式原也不差。
不過前面的馬車,有時候寧祖安也會用一用,比較大氣,後一輛馬車,就一直是內眷們用的,相對來說稍微小一點。
“二姐姐,還是你是姐姐,還是你用前面那輛馬車嗎?”寧雪煙伸手一攔,把寧雨鈴攔下,語帶客氣的道。
“不用,我還是原來的一輛。”寧雨鈴皮笑肉不笑的拒絕道,“這是祖母爲你挑的,如果我用了這一輛,祖母那裡可就不好交待了。”
說完,直接推開寧雪煙的手,主動上了後面的車,根本沒給寧雪煙拒絕的機會。
兩個人錯身之前,寧雪煙眼尖的發現寧雨鈴細嫩的脖子處的一點淤痕,脣角微勾,看着寧雨鈴上了馬車,才自己進到馬車裡。
“賤人!”寧雨鈴一上馬車,就惡狠狠的罵了一句,兩隻射出陰鬱目光的眼睛透過簾子,怨毒的看向正在上車的寧雪煙。
見兩位姑娘帶着丫環都己經上了馬車,馬車伕手中的長鞭一揚,轉過車頭就往夏府而去。
夏尚書府離護國侯府只隔了兩條街,算不得晚,如果抄小路就更快了,但今天過去也沒什麼急事,又帶着的是兩位姑娘,馬車伕們當然走的是大道,爲了平穩,走的還是京城的主幹道。
這種主道,平時裡就是京城的王孫公子們往來最多的地方,不時有三五成羣的人過去,馬車一輛接一輛,嬉笑聲從外面時不時的傳來,倒是熱鬧的很。
一到車裡,寧雪煙就把外面的衣裳脫了,裡面還有一件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