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哪裡?
看到身上的白色麻衣和屋子裡簡陋的靈堂布置,寧紫盈突然暈眩陣陣,大段陌生的記憶一股腦的涌入她的腦海。
寧紫煙,十四歲,護國侯府的五姑娘,膽小懦弱,生母是護國侯府不得寵的平妻明氏,於昨天嚥下最後一口氣,寧雪煙因爲悲痛,體弱,硬生生的哭死在母親的靈位前。
而她也因此在寧雪煙的身體裡重生,再也不是那個投奔到護國侯府的族女寧紫盈了!
屋外傳來前院裡喜樂和人們歡笑的聲音!讓她恍然若夢……
是了,根據寧雪煙的記憶,現在在前面成親的就是夏宇航和寧紫燕!
她們以爲,寧紫盈己經死了!
天道輪迴,報應不爽,現在的她,己經不再是從前的她,這一次,輪到她送他們下地獄去了……
“五姑娘,五姑娘。”門口傳來奶孃韓嬤嬤的聲音。
“韓嬤嬤,我在這裡。”喉嚨裡發出暗啞的聲音,她一個哭得昏過去,又餓了一天的人能發出這樣的聲音己是不錯。
聽得寧雪煙的聲音,韓嬤嬤急忙跑過來:“五姑娘,老奴給您帶了些水來,您先喝口水,休息一下。”
“嬤嬤,夫人那裡還沒有安排下人送飯麼?”喝了點水,喉嚨不再火辣辣的燒痛,她稍稍恢復了些音色,眸底露出幾分沉凝,這個時候新娘己擡上花轎離開,但是聽外面的喧譁,賓客應當都還在,事情鬧出來,看的人應當不少。
“老奴問了幾個,他們說……”韓嬤嬤困難的嚥了口口水,看了看寧雪煙,“他們說大夫人一會派人送來,讓姑娘別急。”
“嬤嬤,走,我們自己去取!”寧雪煙眼中閃過一絲凌厲的冷意,猛的站起身來,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她如果記得沒錯的話,現在在護國侯府的長輩,除了那位重面子的太夫人,還有一個客居於護國侯府的柳太夫人,極是重規矩。
這位柳太夫人是護國侯寧祖安的親姑姑,己死的夫婿曾是江南一帶的名士,她嫁到柳家只生了一個女兒,夫死後女兒出嫁,孤零零一個人,寧祖安特意去江南把她接來孝敬在家,當時滿朝上下,無不說寧祖安爲人孝道。
“什麼,我們……我們自己去?”韓嬤嬤震驚的張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一向柔弱的被自己護在懷裡的姑娘。
“是,我們自己去拿,他們不是說我母喪,晦氣,讓我不要到前面去嗎!”
寧雪煙冷冷的道,漆黑的眼眸流動着凌厲和恨意!
寧紫燕不要以爲花轎進了夏府的門,就算沒事了,今天就算是股清水,她也會攪渾了,更何況,護國侯府,何曾清過!
“五姑娘,您不能去前面,老夫人和大夫人知道,都不會饒了你的。”韓嬤嬤被寧雪煙突如其來的決定嚇的一哆嗦,死死的拉住寧雪煙的衣袖,生怕她莽撞的真就這麼衝出去。
“韓嬤嬤,放心,我不會莽撞的。”寧雪煙雙眼深幽莫名。
見自家姑娘堅持,韓嬤嬤只得拿起放在地上的燈籠,伸手扶着寧雪煙。
一路向着前院熱鬧之處走去,來往下人都穿的喜氣,更顯得她的白色麻衣格外刺目。
喪事按住不發,府裡的大多數下人並不知道有人去世,而寧雪煙那麼多年因膽懦,沒出過明霜院,那些新來的下人也不清楚她的身份,紛紛三三兩兩的偷偷猜測着她是誰!
“這是誰啊,怎麼穿成這樣?弄的好象誰死了似的。”
“這好象是那邊的五姑娘,看看這樣子,哪有侯府姑娘的氣勢。”
“是那邊那個啊,真是沒規矩,大姑娘今天成親,她卻穿成這個樣子,弄什麼妖娥子。”
人羣裡忽然衝出了一個婆子,伸手攔住她的去路,不客氣的道:“五姑娘,你怎麼跑這裡來了?身子不好,就別出來折騰,大夫人讓你回去歇着。”
侯府裡的人都管侯夫人淩氏爲大夫人,平妻明氏爲二夫人,來人正是淩氏的貼身婆子云嬤嬤,寧雪煙認出,昨天晚上溺死寧紫盈的幾個惡僕中就有她,眼眸中驀的射出無法控制的冰冷恨意。
“雲嬤嬤,五姑娘都一天沒吃飯了,怎麼還沒人送飯過去。”韓嬤嬤上前接口道。
“這前邊亂成一團,來往的全是貴客,夫人、太夫人都還吃上飯,五姑娘這裡着什麼急,等弄妥當了,自然會給五姑娘送飯。”雲嬤嬤不耐煩的道。
“弄妥當了?要等到什麼時候,難不成母親和祖母和我一樣,今兒一天沒用膳了?”收斂起眸底的恨意,寧雪煙擡起頭,頗爲驚異的問道。
一向懦弱不高聲說話的五姑娘,今天竟然這麼伶牙俐齒的駁斥自己,雲嬤嬤一愕,擡頭正對上寧雪煙幽冷的眼眸,不由自主的生出幾分寒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