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480

“好,汀月,小心伺候你家主子,若是有人敢欺負她,直接來找朕!”百里連城還沒忘彼時關雎宮的一幕,即便靳素鸞現在昏迷不醒,可他還是不放心。

“奴婢遵命!”汀月恭敬俯身。

直至百里連城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內,靳雲輕方纔收起眼底的淚水,轉身走向華清宮。

“娘娘,麗妃該不是真傻了吧?”汀月踩着小碎步跟在靳雲輕身後,狐疑問道。

“就算是傻子也有求生的本能,剛剛她出水之時,本宮注意到她的腳並沒有抽筋,這說明什麼?”靳雲輕側眸瞥向汀月,眼底一片清冷。

“說明......她是有意讓自己沉到湖底的?”汀月順着靳雲輕的推理猜測。

“一個這麼有心機的人,會是傻子麼!不過爲了引皇上注意,她居然捨得拿命賭,看來她真是走投無路了!”靳雲輕脣角勾起一抹冷笑,眼底華光異彩,絢爛奪目。

“娘娘,其實......奴婢覺得皇上對您很好......”這句話憋在汀月心裡很久了,雖然她能感覺到主子對肅親王的那份心意,也能隱隱感覺到主子對皇上的淡漠,可她就是覺得比起百里君清,皇上對主子真的極好。

靳雲輕陡然止步,冰冷的眸子驟然覆染冰霜,森冷的目光彷彿兩道冰錐直刺到汀月身上。

“娘娘......”觸及靳雲輕目光的那一刻,汀月頓時有種如墜冰窖的感覺,侷促的站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

“汀月,這段時間本宮待你如何?”幽冷的聲音自靳雲輕脣邊蕩起,那雙眼,似古井無波。

“娘娘待汀月極好......汀月說錯話了,求娘娘責罰。”自跟隨靳雲輕至今,汀月從沒見到主子這樣冰冷的眼神,周遭的空氣都似被那眼神凝固至冰點。

“你的確說錯話了,若再讓本宮聽到這樣的話,關雎宮必容不下你!”靳雲輕冷聲開口,聲音沒有一絲溫度。汀月不語,追悔莫及。

華清宮內,當靳素鸞醒過來的時候,正看到明玉端着薑湯候在一側。

“娘娘,御醫吩咐過,您醒過來便將這薑湯喝了,以防染上風寒。”明玉小心翼翼將湯碗遞向靳素鸞。

“皇上......”靳素鸞拿捏着聲音看向明玉。

“皇上不在......”未待明玉說完,靳素鸞猛的推翻薑湯,神色驟然狠絕。只要想到自己在水裡掙扎,可皇上卻摟着靳雲輕親親我我的情境,靳素鸞的心便似被烙鐵反覆烙着,疼至極限。

“皇上居然沒來看本宮!”靳素鸞陰狠低吼。

“皇上沒來不要緊,婉兒來了啊!”就在這時,靳雲輕悠然自明玉身後走了過來,清澈的眸子滿是戲謔的光芒。

“明玉!”靳素鸞沒料到靳雲輕會在房間裡,頓時怨毒的瞪嚮明玉。

“娘娘,奴婢剛想說......”明玉覺得委屈,這實在與她無關。

“你退下!”靳素鸞不想聽明玉解釋,揮手退了明玉。待明玉離開,靳素鸞冷眸看向靳雲輕。

“你別得意的太早!”

“筱蘿沒有得意,只覺詫異,二姐真有慧根,七彩魚?多富有詩意的名字啊,怎麼想出來的?”靳雲輕嘖嘖稱羨,眼底戲謔之意不減。

“既然皇上喜歡傻子,本宮不過是投其所好!你不也在皇上面前裝傻賣乖麼!我們彼此彼此!”靳素鸞音調生冷,恨恨道。

“嗯,二姐好主意,不過筱蘿得提醒二姐,裝傻可不容易啊,二姐千萬別露出什麼馬腳,如果讓皇上知道你是裝傻邀寵,必定會以欺君之罪論處,介時二姐賠了夫人又折兵,可千萬別怪婉兒沒提醒過你!”靳雲輕嗤笑開口,眉眼彎成月牙。

“彼此彼此!有些事你我心知肚明,你可以走了,華清宮不歡迎你!”靳素鸞狠瞪了眼靳雲輕,玉手直指宮門。

“也罷,既然二姐不喜歡筱蘿,那筱蘿告辭了。”靳雲輕輕挑眉梢,正欲離開之時,忽然俯身湊到靳素鸞牀邊,“二姐曾說過,如果哪日皇上知道了婉兒的真面目,那婉兒必會比大姐死的更慘,照這話的意思,若皇上知道二姐是在裝傻,也一定會比大姐死的慘了?”

“你......你想說什麼?”看着那雙幽深無際的眼睛,靳素鸞下意識噎了下喉嚨,不知爲何,她始終覺得,靳雲輕知道些什麼,可又無法肯定。

“沒有,只是提醒二姐,玩火終自毀,你小心了!”靳雲輕輕笑開口,旋即翩然離去。回眸一刻,靳雲輕自心底發誓,她會讓靳素鸞嚐盡痛苦,再如自己那般屈辱的死去!

當靳雲輕回到關雎宮時,百里玉正擺弄着兩隻小貓,俊逸的容顏緊貼在小貓似絨花般潔白的皮毛上,極盡享受。

“不知道的,還以爲王爺是它們的父親呢!”這樣的場景讓靳雲輕心情大好,尤其是靳素鸞依着自己的意思開始扮傻,着實遂了她的意。

“你回來的正好,本王想要只小貓!”對於靳雲輕善意的諷刺,百里玉不以爲意。

“王爺要貓做什麼?”靳雲輕詫異看向百里玉,不解問道。

“自然是養着。”百里玉擺弄着手中的小貓,絲毫沒注意靳雲輕表情的訝異。

“可筱蘿已經答應給封逸寒了啊?”靳雲輕忽然覺得今天的百里玉很不一樣,自己剛剛的那句玩笑若在平日,必會讓百里玉一臉黑線。

“你只答應給他一隻,不是還有一隻麼!”

“筱蘿答應封逸寒,是因爲他救了絮子母子,而且他答應給筱蘿豐厚的回禮。王爺做了什麼?又能給筱蘿什麼呢?”靳雲輕悠然走到貴妃椅,緩身坐到絮子身邊,輕撫着絮子,悠悠開口。

“靳雲輕,你忍心讓流沙知道,他是被一隻貓換過去的嗎?”真不知道封逸寒看到靳雲輕現在這樣,還會不會誇她天真率性,超凡脫俗。反正他是沒看出來靳雲輕脫俗在哪裡,卻看到她十分庸俗!

“王爺是同意了?”靳雲輕不緊不慢的擡眸,晶澈的眸子熠熠生輝。她當真好奇,一向視流沙如命的百里玉,怎麼突然這麼捨得。

“本王還有一個條件!”百里玉終於說到正題。

“什麼?”靳雲輕挑眉看向百里玉,要貓只是個幌子,怕接下來說的纔是重點吧。

“封逸寒今晚邀你品茶賞月,本王覺得有必要在場。”百里玉正色開口,說的理直氣壯。

“他也邀請王爺了?”靳雲輕沒想到封逸寒會提出這樣的要求,看來他是想捅破這層窗紙了。

“那倒沒有,不過本王覺得有必要去!”百里玉深以爲然。

“可是筱蘿覺得沒有必要,王爺的這個請求筱蘿不能答應,不過筱蘿可以將小貓兒送給王爺一隻,以示安慰。”靳雲輕斷然拒絕。

“你不要流沙了?”對於靳雲輕的拒絕,百里玉詫異非常。

“筱蘿想過了,流沙到底是燕南笙誠心贈與王爺的,君子有成人之美,且不奪人所好,而筱蘿一直覺得自己是君子,所以,王爺從此以後都不必擔心筱蘿哪一日會搶走流沙了!”靳雲輕一副大義凜然之態讓百里玉甚是挫敗。實則,他真的很想知道封逸寒約靳雲輕到底所爲何事,他可不認爲封逸寒有品茶賞花的閒情逸致。

“你別走啊,本王覺得這件事還有的商量!”見靳雲輕起身走向內室,百里玉不甘的追在後面。

“王爺是準備與筱蘿到內室的牀榻上好好商量嗎?”內室門口,靳雲輕嘎然而止,回眸間,百里玉的俊顏近在咫尺,她甚至可以感覺到一股溼熱的氣息撲面而至。曖昧的語句,曖昧的姿勢,兩顆平靜無波的心頓起波瀾。

百里玉一早便知道靳雲輕的眼睛很會騙人,她裝傻的時候,眼神總是那麼無辜。可這一刻,他亦發現靳雲輕的眼睛很會勾人,那雙眼彷彿是兩個無底洞,驅使你拼命的往下,想知道里面的秘密,可越往下,越沉淪,直至無法自拔。

他很想避開那雙眼睛,可是目光卻似不聽使喚的凝視,有那麼一刻,他甚至感覺到靳雲輕的目光那麼熟悉,與他日思百里唸的那雙眼重合!

“表姐......”百里玉恍惚中喚出了她的名字,那一刻,靳雲輕猛然一震。

“王爺的表情讓筱蘿覺得,王爺是想與筱蘿進去呢!”靳雲輕強自鎮定,櫻脣微勾,淺笑嫣然。

“呃......咳咳......封逸寒邀你酉時到雍和宮,本王有些累了!”百里玉說話間徑自繞過靳雲輕,去推內室房門。

“王爺幹什麼?”靳雲輕愕然看向表面上一臉鎮定,實則心已狂亂的百里玉,滿臉疑惑。

“呃......走錯門了!”百里玉無比尷尬解釋,轉身順間消失在關雎宮的正廳。看着百里玉的背影,靳雲輕無限悵然,彼時真心錯付,無端錯過了這麼好的男兒,此生重來,她是否該抓住他的心?可如今的她,還有什麼資格站在他身邊......

桃花林間,身着白裳的封逸寒束手而立,側臉掩映在花海星光之間,將他優美剛毅的容顏襯托的淋漓盡致,玉一樣的面容,璀璨的明目,尤其是那眼中隱隱的憂鬱,有種獨特的頹廢美,傾天絕地。

“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太子殿下好心性。”清越的聲音打斷了此刻的寧靜,靳雲輕穿花林而入,緩緩行至封逸寒面前。

“論心性,逸寒自愧不如!”封逸寒邀靳雲輕落座,坦然開口。

“太子說笑了,筱蘿可沒什麼心性,所以做不來品茶賞月這等附庸風雅的事。”靳雲輕目光純澈,如一池碧水,很容易讓人沉溺其間。

“看來靳妃是猜到逸寒的意圖了?”封逸寒坐在靳雲輕對面,優雅的爲其斟了杯雨前龍井。

“猜到是一回事,太子殿下親口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靳雲輕輕呷了口杯中龍井,頓感香氣縈繞脣齒之間,不得不承認,這茶封逸寒是費了心

思的。

“可逸寒真的很想知道,靳妃心中所想是否與逸寒不謀而合?”封逸寒細長的眼閃爍着光亮,他在等這個女人給他帶來更大的驚喜!

“殷雪!”靳雲輕沒有過多廢話,只輕聲喚出殷雪。

“屬下殷雪,叩見主人!”殷雪的出現,宛如風過,尋不着一絲痕跡,封逸寒自認武功不弱,卻不知殷雪自何處而來。

“下去吧。”靳雲輕隻字詞組間,殷雪陡然消失,速度之快,彷彿她從未出現過。

“靳妃這是什麼意思?”封逸寒震驚之餘,挑眉看向靳雲輕。

“太子想知道本宮的實力,本宮給太子看便是。太子也有隱衛,相信也該聽說過殷氏一族,而殷雪的舊主是武林盟主燕南笙,如果不是至交,太子覺得他會割愛麼?”暗處,殷雪的脣角下意識抽了一下,她才從鳳羽山莊回來,無論從哪個角度,她都不覺得燕南笙將主人看成至交,倒是世仇更恰當些。

“看來這次‘魅影七殺’是有來無回了。”封逸寒眉宇間不經意的舒展讓靳雲輕窺視到了他的內心。這該算是封逸寒的生死一戰了。勝,得一國,敗,隕一命。

“本宮已經表現出足夠的誠意,現在該輪到太子殿下了。”靳雲輕擱下茶杯,眸色清冷無波。

“靳妃儘管提,逸寒決不還價!”封逸寒知道,如果沒有靳雲輕的支持,他根本無法抵抗‘魅影七殺’,不管靳雲輕提出怎樣的要求,他都只能答應。

“筱蘿想替人要你一個人情。”靳雲輕說的雲淡風輕,絕美的容顏在月光下散着淡淡的光暈,宛如月中仙子誤墜人間。

“替誰?”封逸寒揚眉看向靳雲輕,這樣的回答讓他意外。

“筱蘿也想知道,太子是否與我不謀而合?”靳雲輕不語,眉眼彎彎的看向封逸寒。

“百里連城?不對......”封逸寒陷入沉思,風起,桃林沙沙作響,揚起的花瓣隨風舞動,悽美的讓人感傷。

“百里玉。”封逸寒的聲音無比肯定,當看到靳雲輕眼中的光亮時,封逸寒心底竟涌起隱隱的酸澀,他早該猜到是他的。

“你在幫他?爲什麼?是因爲你的姐姐?”封逸寒渴望聽到肯定的答案,只是靳雲輕卻沒有回答。

“太子若肯應下這個人情,筱蘿自當全力以赴。若不肯,便當今晚我們沒見過。”靳雲輕神色悠然,似篤定了封逸寒不會拒絕。

“好!他日逸寒必以齊國之力還百里玉這個人情。”封逸寒眸若星光,盪出異彩。有靳雲輕這樣睿智的女子傾力相助,百里國易主早晚的事了。

“太子這句話,筱蘿替肅親王記在心裡了。”靳雲輕微微點頭,旋即起身欲走,卻被封逸寒攔了下來。

“如此良辰,靳妃這是要辜負了?”浩渺無邊的百里空,明月如鉤,繁星璀璨如華,伴着周遭爛漫的桃花,果然是良辰美景,靳雲輕脣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淺笑。

“是啊,難得的良辰,筱蘿怎可辜負......”靳雲輕悠悠開口。就在封逸寒以爲靳雲輕會留下來的時候,她卻加快了腳步,片刻消失在桃林中。

看着靳雲輕消失的方向,封逸寒不禁苦笑,如此良辰如此百里,可她要尋的風宿立中宵人,卻不是自己。百里玉,你是何等的幸運呵......

離開雍和宮,靳雲輕才一踏入關雎宮,便見汀月急步迎了上來。

“娘娘,自您離開,王爺就一直坐在那邊的石凳上喝酒。”自那日之後,汀月終於明白娘娘的心思,再不敢有他想。

“你下去吧。”靳雲輕輕揮素手,旋即踩着細碎的步子朝院落的石凳走去,兩排梨樹亭亭玉立,花色淡雅,葉柄細長,臨風而動,音色動聽。梨花間,百里玉一襲湛藍色長衫獨坐石凳,百里風吹起他如墨的長髮,在空中蕩起絕美的弧度,風動,人慾仙。

“巧笑解迎人,晴雪香堪惜。以晴雪比作梨花,貼切的很呢。”靳雲輕娉婷而至,如踏翔雲而致的仙子,停在了百里玉身邊的鞦韆上,足尖點地,鞦韆輕輕蕩起,白色的裙襬隨風流動,宛如翻浪,傾城無雙。

百里玉聞聲轉眸,眼中的琉璃光芒轉瞬即逝,隨後負氣扭頭,自顧品酒。

“其實以王爺的武功,想要知道筱蘿與封逸寒談話的內容,似乎不是難事。”靳雲輕打破僵局。

“那你還讓殷雪攔着本王!”百里玉才一開口人,便知自己說露了嘴。

“原來王爺去過呢!”靳雲輕聞聲輕笑,眸子饒有興致的看向百里玉。

“咳咳......‘魅影七殺’隨時會來,本王要時刻確保封逸寒的安全,有什麼不對?”百里玉悻悻開口,理直氣壯反駁。

“王爺做什麼都是對的。”靳雲輕自鞦韆上悠然起身,緩緩坐到百里玉對面,隨後拿起石臺上的酒壺,自斟了一杯。

“那不是你的酒杯!”百里玉正欲奪回酒杯,卻被靳雲輕搶先了一步,眼見着靳雲輕將酒一飲而盡,百里玉不禁蹙眉,女子喝酒不該如此衝的。

“咳......王爺獨自飲酒,卻擺了兩個酒杯,若不是爲筱蘿準備的,那會是誰呢?”酒很烈,嗓子似被火燒的難受,靳雲輕玉指撫於頸間,輕咳了兩聲。

“是......”是爲表姐準備的,百里玉終究沒有把話說出來,可靳雲輕卻已猜到了他的心思。心,陡然下沉,此情此景,宛如那百里漪瀾軒,一樣的良辰,一樣的美景,卻是不一樣的心思。彼時,她心繫百里連城,根本沒注意到百里玉眼中的悲傷,那個時候自已真傻,那個時候百里玉的心該是很疼。

“筱蘿爲王爺輕唱小曲助興?不然筱蘿爲王爺撫琴吧?再讓汀月準備些小菜,單喝酒可沒意思。”靳雲輕忽然很想彌補那一百里的缺憾,正欲起身回房取琴,卻在百里玉開口時停止了動作。

“本王覺得,你不適合這樣溫柔的。”百里玉被靳雲輕的反常嚇到了,一時說了真話。聞聽此言,靳雲輕一臉冰凝的看向百里玉,尤其是在意識到百里玉眼中的真誠時,靳雲輕終於憤怒了。

“那王爺就自個兒在這兒喝吧!筱蘿不奉陪了!”靳雲輕憤然轉身,離開石臺。

“本來也沒讓你陪啊!”百里玉下意識回了一句,卻見靳雲輕陡然轉身,清如水的眸子狠狠瞪向百里玉,見此情境,百里玉登時緘默。

下一秒,靳雲輕突然伸手拽了一把梨花扔在地上,之後憤憤然離去,這是她第一次被百里玉氣到了。

“本王有說錯麼?幹嘛生氣啊!”直至靳雲輕走遠,百里玉方纔敢嘟囔幾句。

回到正廳,靳雲輕氣鼓鼓的坐到桌邊,隨手拿起茶杯,咕嘟咕嘟喝了幾大口。

“這是我剛倒的耶?”燕南笙極無辜的看向靳雲輕。

“那又怎樣!不可以喝麼!”靳雲輕狠撩下茶杯,挑眉問道。

“可以,隨便喝,還要不要?能爲筱蘿倒茶,是南笙的榮幸。”燕南笙一臉虔誠,極度殷勤的提起茶壺。

“你什麼時候來的?”靳雲輕緩舒了口氣,言歸正傳。

“在你告訴封逸寒,咱們是至交的時候。”燕南笙當時聽到這句話,險些從樹枝上掉下去。

“筱蘿這句話有問題嗎?”靳雲輕目光無害的看向燕南笙。

“南笙深以爲然!”燕南笙狠狠點頭,今個兒靳雲輕脾氣不對,少惹爲妙,這是燕南笙的心得。

“‘魅影七殺’明晚便到,殷雪可以對付三個,那剩下的四個?”靳雲輕收斂了眼中的煩躁,肅然看向燕南笙。

“南笙真是沒想到啊,區區‘魅影七殺’,你居然讓殷雪找我來。你可知道,這是殺雞用牛刀了!”燕南笙一臉無奈,他堂堂武林盟主的封號可不是花錢買來的。

“你確定可以對付他們?”靳雲輕知道燕南笙是武林盟主,可現下的世道,掛羊頭賣狗肉的太多了,在沒看到燕南笙的真本事之前,她自然不會報太大希望。

“彈指一揮間!”燕南笙無比自信,無比自傲,無比自戀道。

翌日,百里玉依舊帶着封逸寒四處閒逛,靳雲輕則在正廳陪着絮子,白天的時間一切如常,臨近酉時,整個雍和宮的氣氛愈漸凝重,即便做了最周密的安排,靳雲輕依舊有些忐忑。

“靳妃,逸寒覺得您還是回關雎宮比較妥當。”封逸寒眸光深邃,臉上透着掩飾不住的擔心,不管成功與否,他都不想靳雲輕跟着他一起煎熬,接下來的時間,的確不容易過。

“本王也覺得,你最好先回去。”百里玉神色肅然,眸子落在靳雲輕容顏上時,心中不禁疑惑,何以靳雲輕一個女子,可以做到那樣的雲淡風輕,如萬軍壓境,卻面不改色。

“太子這兒的茶就是好喝,不多喝幾杯,筱蘿怎麼捨得走呢。”靳雲輕淺笑開口,神色泰然。沒人看得出她緊張,不代表她真的那麼淡定。如今牽一髮而動全身,一旦封逸寒出事,後果不僅百里玉會受牽連,百里漠北也在蠢蠢欲動,所以這一仗,她輸不起!

不過讓靳雲輕欣慰的是,百里連城似乎也知道‘魅影七殺’會在今晚行動,所以故意撤走了雍和宮附近的皇城侍衛,這倒讓她方便許多。

房頂終於有了動靜,聲音雖輕卻雜亂無章,顯然,他們等的人,到了!

百里玉深知現在勸靳雲輕離開已經來不及了,於是在聽到動靜之後,刻意起身坐到靳雲輕身側。

幾乎與之同時起身的封逸寒,在看到這副場景時,默默然坐回原位,與自己相比,靳雲輕該是希望百里玉坐在她身邊吧。

如此生死攸關的時候,封逸寒對於自己糾結的事感到震驚,僅僅打過幾次交道的靳雲輕,他卻放在心上了。

“一會兒打起來,不許亂跑,跟在本王身後。”百里玉低聲開口,聲音堅定如刃。

“你確定能護我周全?”靳雲輕輕聲問道,

眼底閃過一抹華彩。

“除非本王死。”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卻在靳雲輕心底蕩起細碎的漣漪。

“爲什麼?你一向討厭我的。”靳雲輕眼中的期待越發深了幾分。

“因爲你是表姐的妹妹!”有那麼一刻,靳雲輕甚至妒忌彼時的自己,到底是怎樣的緣分,纔會讓他這樣掛念。

就在百里玉語畢之時,聽風與流沙先後破窗摔了進來,藉着燭光,靳雲輕分明看到兩人臉色煞白,脣角滲血,該是受了很重的內傷。

“主人,快離開!”聽風陡然自地上躍起,直直擋在封逸寒面前。幾乎同一時間,七道光閃般的身影赫然將靳雲輕等團團圍在中央。

“凡是此屋之人,殺無赦!”幽冷的聲音帶着金屬的重感,撞擊到牆上發出嗡嗡的回聲,靳雲輕下意識蹙眉,只見眼前七人皆帶着閻王面具,一身黑色斗篷,根本無法分辨。

“殷雪!”靳雲輕厲聲開口喚出殷雪,幾乎同一時間,殷雪以同樣光閃般的速度,執雙刃劍破窗而入,刁鑽的角度讓‘魅影七殺’猝不及防,兵器交錯的順間發出刺耳的爭鳴,摩擦生出刺目的火花,刀光劍影浮動,所有人都期待着結局,與此同時,聽風與流沙亦衝向距離最近的‘魅影七殺’成員。

而此刻,靳雲輕分明感覺到有一隻堅而有力的手握住了自己,突然其來的溫暖讓靳雲輕猛的擡眸,看着百里玉眼中的堅定,靳雲輕心底莫名的安心。

沒人看清這一順間發生了什麼,待殷雪站到靳雲輕身前時,靳雲輕頓時嗅到了一股腥鹹的味道,她知道,殷雪受傷了,流沙和聽風傷的更重。

“殷氏一族的隱衛果然名不虛傳。”幽幽的聲音再次想起,靳雲輕擡眸看向‘魅影七殺’,雖表面上無甚變化,可她注意到有三個人腳下的鮮血已經匯成小溪,必是受了重傷。殷雪說的沒錯,她的確能對付得了三個人。

“殷雪,帶她離開!”百里玉很清百里,殷雪之所以可以傷到‘魅影七殺’,完全是因爲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此刻,‘魅影七殺’已然提高警惕,再想傷他們,難上加難,而且殷雪亦受了重傷。

“主人?”殷雪回眸看向靳雲輕,見其不語,便知其意。

“你們要的是本太子的人頭,放了他們!”封逸寒面色凝重,冰冷的聲音帶着徹骨的寒意。

“我等只認一個主人。”封逸寒的要求顯然遭到了拒絕。

“對不起,連累你們了!”封逸寒歉疚的看向靳雲輕,心底生出無限憐惜。靳雲輕只微微一笑,她知道,這不是結局。

“七殺絕!”陰森的聲音再度響起,只見‘魅影七殺’忽然移動腳步,不停的繞着靳雲輕等人旋轉,速度越來越快,快到讓人眩暈。緊接着便是一陣聒噪的聲音,靳雲輕忽然感覺到耳邊似有一千隻蜜蜂嗡嗡作響,頭愈漸疼痛。

“幻術!快運氣!”封逸寒陡然驚叫,旋即坐定,雙手合於丹田,急促吐納。緊接着百里玉,殷雪亦盤腿坐了下來,兩人單手置於丹田,另一隻手不約而同的抵在靳雲輕後背。

這一刻,靳雲輕忽然感覺到似有一股清泉流入丹田,耳邊的聒噪聲頓時小了許多。可隨着時間無情的推移,那聲音愈漸大了起來,靳雲輕憂心看向百里玉,發現他額頭已然滲滿汗珠,殷雪亦如是。

“噗”首先敗下陣來的聽風猛的吐了口鮮血,緊接着整個人毫無意識的拿起身邊利劍,似被攝了魂魄似的將利劍朝自己身上刺進去。

這就是‘七殺絕’,通過幻術將自身視作敵人,再一步步自殘的過程中享受着勝利的快感。

“百里玉,殷雪,你們放開我!”靳雲輕憤然低吼,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的身體似被他們吸附在手掌上,任她如何掙扎都無法擺脫。

“別動!否則我們死的更快!”百里玉肅然開口,脣角微抖了一下,而殷雪的口中已然滲出鮮血。

眼見着衆人抵擋不住,忽然一陣蜂鳴聲乍響,緊接着,一直繞在他們周圍的‘魅影七殺’突然散開,分別跌在地上,口吐鮮血,其狀極是痛苦。

“才一招而已,就成這副德行了,‘魅影七殺’也不過如此麼!”柔而不陰的聲音悠然響起,燕南笙一身逶迤紅裳,挑眉看向地上狼狽不堪的‘魅影七殺’,脣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筱蘿還以爲你死了呢!”靳雲輕狠瞪了眼燕南笙,登時扶起已然無甚力氣的百里玉,與此同時,封逸寒亦封住了聽風的穴道,令他暫時昏迷,以免再做出自殘的舉動。流沙與殷雪稍好些,也已起身護在靳雲輕左右。

“咳咳,所以我說你是殺雞用了牛刀,看到了吧,事實確實如此。在我燕南笙面前,‘魅影七殺’不堪一擊!”燕南笙揚眉倨傲的站在那裡,雙手環於胸前,正滔滔不絕的標榜着自己的威猛。

“‘魅影七殺’的幻術雖然厲害,可若被人打擾,必會反噬!尤其是幻術施展到最後,他們會使出十成內力。這個時候被打擾,反噬的也最厲害,剛剛聽風已經中了幻術,可見他們已經拼了九成內力,盟主在這個時候,只要輕輕給他們一擊,便會是現在的結果。”封逸寒抹了脣角的血跡,冷靜分析。

“哦,筱蘿明白了,這就是南笙你所說殺雞焉用牛刀?”靳雲輕輕蔑的看向燕南笙,一臉鄙夷之態。

“本盟主只是選了最行之有效的辦法而已,就算他們不使用‘七殺絕’,本盟主收拾他們也是不費力的!你們都起來,重新打過!”燕南笙面色微,憤然反駁。

“他們現在這樣,筱蘿都可以收拾他們了!”靳雲輕不以爲然。

“不管怎樣,逸寒多謝盟主出手相助!”封逸寒拱手看向燕南笙。就在燕南笙欲開口之時,卻被靳雲輕搶了先機。

“你不需要記他這份人情,他是筱蘿請來的,人情自由筱蘿來還,你只需記住答應筱蘿的事就好。”靳雲輕清眸看向封逸寒,似有深意道。

“靳妃放心,封逸寒決不食言!”封逸寒轉眸看向靳雲輕,眸子無意間瞥了眼靳雲輕身邊的百里玉,心底有着說不出的失落。

“至於這七個人,便交由太子處置了,筱蘿告辭。”靳雲輕回身扶着百里玉離開雍和宮,如果不是爲自己輸入太多真氣,百里玉斷不會傷成如此,以致於纔回關雎宮,便昏厥過去。

直至將百里玉安置到自己榻上,靳雲輕方纔走出內室。

“你怎麼還沒走?”看着正廳內坐着的燕南笙,靳雲輕狐疑問道。

“我在等你啊,剛剛你不是說要還我一個人情麼?”燕南笙一本正經看向靳雲輕。

“有麼?筱蘿怎麼不記得了?”靳雲輕聳了聳肩,隨後走到桌邊。

“喂,那麼多人聽到,你不可以賴賬的!再說,你這樣,以後還怎麼求人啊!”燕南笙急步走到靳雲輕面前,一字一句道。

“你還敢找我要人情?如果不是你,百里玉會重傷?殷雪傷的也不輕,流沙也怕是要養上一陣,這些都是你造成的,他們養傷的費用自然由你來出,下次來的時候,記得把錢帶來!”靳雲輕埋怨着提起茶壺朝內室走去。

“靳雲輕,不講理也該有個限度吧!要不是我,你們早就死了!”燕南笙極度無語,他怎麼認識這麼個勢利又小氣的女人啊!怎麼認識的啊!

“筱蘿做這一切是爲了誰啊?燕南笙,說到底筱蘿是一直在幫你照顧着裡面那位,若論人情,你不知道欠我多少。一千兩,一分都不能少,現在,請你離開,百里玉需要安靜。”靳雲輕挑眉看向燕南笙。她真覺得燕南笙的美傾天絕地,猙獰成這樣還是很好看。

“你!黃金還是白銀?”燕南笙泄氣開口,他終於明白一件事,這個世上,他最不該做的,就是和女人講理,尤其是像靳雲輕這樣刁鑽的女人。當看到靳雲輕臉上浮起的詭異微笑時,燕南笙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嘴真是賤。

“黃金!”丟下這兩個字,靳雲輕已然推門進了內室。只留下燕南笙獨自在門外悲憤不已。

百里,靜謐無聲,月光透過鏤花的窗櫺灑了進來,月華滿室,靳雲輕倚在牀邊,清如水的眸凝視着榻上昏睡的男子。

“百里玉啊,你真是蠢的要命,還好我活着,不然你該怎麼辦呢......”不知過了多久,靳雲輕終睏倦的匐在牀邊睡了過去。

清晨,當百里玉睜開眼睛的時候,正看到靳雲輕的臉貼在自己的掌心,沉沉睡着。髮絲凌亂在靳雲輕的額前,擋住了她絕美的容顏,若隱若現。

“表姐?”百里玉鬼使神差的伸手,想要撥開那縷長髮,看清它後面熟悉的面孔。

“你要幹什麼?”清越的聲音陡然響起,靳雲輕猛的起身,直直看向百里玉。

“咳咳......咳咳咳......水......”靳雲輕的動作太過突然,嚇的百里玉猛咳一陣,停滯在空中的手指直接轉向桌上的青釉茶壺。

靳雲輕這才揉了揉眼睛,起身走向桌邊。

“這是你的房間?本王怎麼會在這裡?”百里玉這才注意到自己身處的位置,登時自榻上彈跳下來。

“我的牀長刺了麼?”見百里玉反應如此之大,靳雲輕多少有些介意。

“那倒沒有,只不過......咳,水!”百里玉沒有往下說,可靳雲輕知道他在顧忌,一個王爺若被發現躺在貴妃的牀上,意味着什麼!

就在這時,汀月敲門進來打破了尷尬的局面。

“娘娘,齊國太子差人來請娘娘和王爺到雍和宮用膳食。

桌上的膳食,顯然不是出自百里宮的御膳房。靳雲輕不語,心道封逸寒定是在防百里連城,這倒是他多慮了,百里連城還不致於自找麻煩。

“只是早膳而已,會不會太豐盛了些?”靳雲輕淺笑嫣然,經過昨百里,生死已定,此時的封逸寒便似浴火重生的鳳凰,他日必有大作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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