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453

初晨的陽光透過繁複的窗櫺灑下一片碎金,靳雲輕慵懶的睜開眸子,長長的嘆了口氣,王沁若的死依舊毫無頭緒,她不禁開始爲莽原的那些人擔心。

就在這時,汀月驚慌失措的推門小跑進來,滿目驚慌的看向靳雲輕。

“娘娘,出事了……”

當靳雲輕簡單梳洗後走出內室時,赫然看到一襲黑袍的寒錦衣正大搖大擺的坐在自己的貴妃椅上,單手撫弄着趴在他身邊一動不動的絮子。而燕南笙與百里玉正虎視眈眈的坐在對面,正廳的空氣分外緊張。

“咳……這是哪陣風將我們英明神武的寒尊主吹來了,筱蘿未曾相迎,實在罪過。”靳雲輕勉強揚起笑臉,娉婷走到座位上,心卻忐忑不安,如果寒錦衣在後宮發飆的話,必會引來皇城侍衛,介時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她無法預料。

“嗯,態度不錯,這貓命不該絕呵。”寒錦衣揚了揚手,彼時還紋絲不動的絮子蹭的竄下貴妃椅,跑出關雎宮,甚至都沒來得及喵一聲,估計是被嚇壞了。

靳雲輕微怔了一下方纔覺得後怕,旋即親自起身爲寒錦衣倒了杯清茶送過去。

“筱蘿!”百里玉見靳雲輕欲走向寒錦衣,當下起身,卻被寒錦衣攔了下來。

“本尊要殺她,十個百里玉也攔不住,本尊若不想殺她麼……十個百里漠北也不行。”寒錦衣一語,靳雲輕眸色驟亮。

“所以尊主知道明月峽的事不是燕南笙乾的,而是百里漠北?”靳雲輕覺得自己是低估了眼前男子的智商。

“本尊又不是瞎子,那些人死在‘斷魂三夢’手裡,本尊會看不出來!”寒錦衣聳了聳肩,繼而接過靳雲輕手中的茶杯,才喝一口便吐了出來。

“你給本尊喝的是潲水麼?”寒錦衣嫌惡的瞅着茶杯裡的水,隨手一揚,茶杯騰空而起,繼而平穩的落在了方桌上,其間未露一滴水,可見功底之深厚,無人能敵。

“是雨前龍井,尊主不喜歡?”靳雲輕有些無語了,她好歹也是大百里皇后,會拿潲水招呼人麼!

“小小百里國,就拿不出什麼好東西來,雨前龍井在本尊的天魔宮就是拿來給護院喝的。”寒錦衣揚着劍眉,傲然開口。

靳雲輕腹誹着,幸而不是拿給狗喝的,也算不錯了。

“順便補充一句,本尊天魔宮的護院是兩條藏犬。”一語畢,靳雲輕額頭頓時浮起三條黑線,在寒錦衣未出現之前,百里玉曾說自己行事高調,靳雲輕還爲此自檢過,現下看到寒錦衣,靳雲輕忽然感慨,彼時的自己還能再低調點兒麼!

“能做天魔宮的狗,真是它們的福氣啊!”靳雲輕誠心點頭。

“好啊!你既然知道明月峽不是我乾的,還來這裡找茬兒?”燕南笙騰的火了,怒視寒錦衣。

“本尊就是來找茬兒打架的啊!沒說過麼?”寒錦衣一臉無辜的看向燕南笙。三人默,他還真說過這句話。

“筱蘿不明白,既然尊主知道此事乃百里漠北惡意挑唆,爲何還要憑他利用爲難‘旌靳號’?”靳雲輕終於發現,這世上比自己還不講理的人真是太多了。

“誰讓本尊欠他人情呢,既然他有意把矛頭對準‘旌靳號’,本尊就還他這個人情,而且你們又沒有反駁,還讓燕南笙認下這件事。”寒錦衣說的雲淡風輕,絲毫不在乎已經氣炸肺的燕南笙。靳雲輕聞言,忽然不敢回頭,這件事的確是她想的不夠周到。

“筱蘿有些糊塗了,既然尊主據實相告,那意思就是……”靳雲輕有些懷疑的看向寒錦衣,心裡忐忑不安,一般情況下,話說的這麼明,要麼打,要麼和,她十在不敢想寒錦衣會主動找自己議和,那結果就只剩下一個。

“意思就是本尊從現在開始,不再爲難‘旌靳號’,不過本尊勸你們一句,不到萬不得已,最好別再惹百里漠北那廝,否則吃虧的是你們。”寒錦衣語畢之時,靳雲輕瞠目結舌,她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驚天動地,足以讓寒錦衣回心轉意的事,寒錦衣怎麼就妥協了呢?怎麼可能啊!

別說靳雲輕,燕南笙與百里玉亦覺得匪夷所思,以致於他們對寒錦衣的話持保留態度。

“你們是想用眼睛瞪死本尊麼?”對於靳雲輕三人的反應,寒錦衣很不以爲然。

“尊主真打算放過‘旌靳號’?”靳雲輕忽然有種天上掉餡餅的感覺。

“怎麼?你還不樂意啊?”寒錦衣厚厚的脣勾起一抹淺淺的笑,這抹笑落在靳雲輕眼裡,簡直是她在這世上看到的最美風景。

“樂意!樂意!”靳雲輕點頭如搗蒜,身後,百里玉與燕南笙均送給她一個大大的白眼,沒節操的傢伙!靳雲輕倒覺得無所謂,在寒錦衣面前講節操,那不找死麼。

“嗯,你笑起來也沒那麼醜了,還挺順眼的!”看着眼前的靳雲輕笑若春花,寒錦衣臉上漸生出一絲暖意。

“尊主若喜歡,筱蘿可以笑的再燦爛一點兒!”這一刻,連靳雲輕自己都覺得狗腿的過分了。

“你可不像是這麼容易鬆口的主兒,說吧,有什麼條件?”燕南笙深知寒錦衣人品,當下質疑道。

“條件只有一個。”寒錦衣一語,靳雲輕臉上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收回便已僵硬。

“什麼條件?”靳雲輕的聲音有些顫抖。

“本尊想邀請你們三人到天魔宮做客,時間以一個月爲限,若是呆不夠一個月麼……”寒錦衣欲言又止,壞笑着看向靳雲輕等人。

“沒問題!只是現在不成,筱蘿還有很重要的事要辦,只要筱蘿閒下來,一定會到天魔宮叨擾,介時尊主莫嫌筱蘿煩就是了。”只要不從她兜裡掏銀子,萬事好商量。

“一言爲定!”寒錦衣狠狠點頭,眸光亮爍如星。一語成讖,彼時寒錦衣就差跪下來求她離開,靳雲輕都沒有要走的意思,所謂引狼入室不過如此了。

且說寒錦衣走後,燕南笙將靳雲輕好一通數落。

“你自己去就得了,幹嘛要帶上我們!他那破地方,本盟主纔不稀罕去!再說,事出異常必爲妖,你就不懷疑他的動機?”燕南笙對靳雲輕的做法很不贊同。

“至少莽原的問題解決了,至於以後的事,那就以後再說吧。”解決了寒錦衣這個大麻煩,靳雲輕也算去了一塊心病,如今她要做的就是好好沉澱下來,找出殺死王沁若的兇手,靳雲輕相信,那個兇手不會無緣無故將王沁若的屍體扔在大街上,他是在釣魚!

燕南笙也只是發發牢騷,此行他雖受了些委屈,幸好也算是滿載而歸,那些委屈與懷裡的寶物相比,倒也不算什麼了,於是燕南笙還是滿心歡喜離開的關雎宮。

就在燕南笙離開關雎宮的第二日,靳雲輕接到了奔雷的密函,庾傅寧的失蹤令靳雲輕本就忐忑的心蒙上了一層陰霾。

“庾傅寧居然失蹤了?殷雪沒記錯的話,她的隱衛武功不弱。”殷雪面色凝重,亦感覺到了陰謀的味道。

“何止她的隱衛,本宮一直命奔雷派人暗中保護她,可奔雷信裡分明說他們是在庾傅寧失蹤第三天頭上才發現庾傅寧不見了,顯然劫持她的人武功極高,而且行事緊密,這個人,絕對不簡單!”靳雲輕心憂的攥緊信函,眼底閃過一抹幽冷的冰寒,或許,她遇上強敵了。

“主人,屬下覺得……您或許該考慮一下肅親王的建議。”殷雪猶豫片刻,終是開口。

“你怕庾傅寧會將本宮的事供出來?”靳雲輕何嘗沒想到這點,只是她這一離開,就算是不打自招,纔剛剛開戰,她沒有理由這麼快舉起白旗。

“先是王沁若,現在又是庾傅寧,此人顯然是在針對娘娘,一旦讓他知道娘娘的真實身份,後果不堪設想。”這是殷雪第一次開口勸說靳雲輕,也是她第一次對自己的能力感到質疑,殷雪怕若那個人出現,她應付不來。

“你讓本宮再想想,或許是本宮算露了誰,會是誰呢……”靳雲輕柳眉緊蹙,揮手退下殷雪後,獨自進了內室。

直至午膳十分,百里玉進來的時候,正看到汀月擺着碗筷。

“你家主子呢?”百里玉踱步而入,未見靳雲輕蹤影,隨口問道。

“主子累了,在內室小憩呢,王爺先坐,奴婢這就去喚主子。”汀月恭敬開口,旋即轉身走向內室。

“娘娘,晚膳準備好了。”汀月輕敲了兩下房門,低聲回稟。

見內室沒有回聲,汀月稍稍提高了音量,又敲了幾下房門,房間裡依舊沒有動靜,汀月只道是靳雲輕睡的太沉,於是推門而入,卻在下一秒發現門栓居然在裡面被人插上了,這是主子從沒有過的習慣。

“王爺!”汀月的聲音變了調,臉上透着掩飾不住的驚恐,雙手狠狠着房門,身體禁不住的顫抖。

這一刻,百里玉彷彿感覺到體內的血液順間凝固,心跳驟停,沒有猶豫,百里玉騰的縱身躍至門口處,單腳狠狠踹過去,由於力道過猛,房門整個被彈在地上。

“筱蘿!”百里玉大步衝進內室,而靳雲輕卻早已不見蹤影。

“娘娘!娘娘哪兒去了?王爺,娘娘哪兒去了啊!”汀月驚慌失措的跑向牀榻,而牀榻上,就只剩下還沒來得及疊好的被子。

“殷雪?殷雪!”百里玉只覺耳邊嗡嗡作響,頭腦一片混亂,繼而大聲喊着,只是不管他如何呼喚,殷雪都沒有動靜。

“王爺!你看!”就在百里玉完全失了主意的時候,汀月突然指向房頂的橫樑,百里玉擡眸之際,身形陡閃,落地之時,懷裡已然多了一個昏迷不醒的殷雪。

“殷雪……糟糕,娘娘出事了!”汀月臉色煞白,眼底順間氤氳出一片霧氣。百里玉二話沒說,當即將殷雪擱在榻上,解了兩處穴道,卻不見殷雪有反應,

顯然不是被人點了穴道。

“汀月,去找李準,千萬別驚動任何人,務必將殷雪救醒,本王現在便出皇宮,希望能找到蛛絲馬跡!”百里玉強自鎮定,待吩咐完汀月之後,縱身離開了關雎宮。

漆黑的地牢溼悶潮冷,空氣稀薄,靳雲輕恍惚中似聽到一陣嘶嚎。

“不要……不要!啊我都已經說了!你還讓我說什麼啊!啊”火把蘸了豬油,噼裡啪啦的響個不停,竄起的火苗將整個牢房照的通明透亮,牢房中央,暗紅色的刑架上,庾傅寧滿身鞭傷的掛在上面,此刻,正有一醜陋婦人將銀針刺進庾傅寧的指甲裡,疼的庾傅寧哀嚎不止。

“賢妃說的,並不是本座想知道的。”幽冷的聲音透着一股森冷的味道,讓人聽着,便覺寒意入體,禁不住跟着心顫。

“住手!快停下!那你想知道什麼?呃…….”醜陋婦人停止用刑,庾傅寧這纔有了喘息的機會。

“是誰慫恿庾慶背叛大百里,又是誰接應你們離開百里宮?莽原有人保護你,是誰派去的?”男子坐在死角,那裡沒有光亮,一片漆黑,庾傅寧吃力的睜開眼睛,卻看不到誰在跟自己說話,從到這裡來的第一天直到現在,她始終沒見到那個聲音的主人。

“是一個叫靜心的女人,其餘的事我真的不知道……求你放了我,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也是受人擺佈的……如果不是被迫,誰會連貴妃都不做,選擇四處逃亡啊!求你……求你放了我……”身上的痛到了極致,庾傅寧滿臉淚水,卑微的乞求着。

“靜心是誰?”黑暗的角落裡,那抹聲音越發寒蟄幾分。

“不知道……我沒見過她,父親也沒見過她……是她把父親逼到了絕境,是她逼的傅寧走投無路……這不是我的錯……求你放了我……”庾傅寧痛哭流涕,悲聲乞求。

“醜女,去把那個人拽過來。”男子不理庾傅寧的求饒,冷聲吩咐道。庾傅寧身邊,那個長相醜陋的婦人聞聲,當即有序的擱下手中的銀針,朝牢房外走去。

不多時,當醜女回來的時候,腋下正夾着四肢無力,全身虛脫的靳雲輕。未等靳雲輕反應過來,整個人已被扔在了庾傅寧腳下。

“你們是壞人……婉兒要告訴皇上,殺光你們……”靳雲輕只是被人下了軟骨散,可思維卻半點沒受影響,就在她進門之時,一眼便看到了綁在架子上的庾傅寧,靳雲輕知道,她一直思而不得的人出現了。

“你可認得她?”黑暗處的聲音突兀響起,庾傅寧垂眸之際,心底一陣惡寒,她怎麼都沒想到,與靳雲輕再見,會是這樣的光景。

“呵,化成灰都認得,從沒有哪一個白癡,會像她這麼風光。靳雲輕,你可還認得我?”庾傅寧的聲音透着陰冷的氣息,眼中迸射出徹骨的怨氣。

“你是……你是賢妃!你怎麼在這兒啊,皇上找了你好久呢!你受傷了?誰把你打成這樣的?別怕,婉兒救你!”靳雲輕強撐着身體爬到庾傅寧腳下,她很想伸手解開庾傅寧身上的束縛,可是身體就像一團棉絮,軟塌塌的,使不上丁點力氣。

“呵,白癡就是白癡……”庾傅寧不再開口,忍痛將身體倚在刑架上,沾着汗滴的睫毛下,那抹光意味不明。

“爲什麼婉兒會這樣……嗚嗚……皇上……救命啊!快救救婉兒!”靳雲輕的雙眼透着無盡的恐懼,眼淚啪嗒啪嗒的摔在地上。

“庾傅寧,只要你承認幕後主使是這個女人,本座答應放你一條生路,否則,你的下場不會比王沁若好多少!”男子的聲音再度響起,聲音隱隱透着急切。

“是啊,就是她,就是她威脅我父親,讓父親走投無路纔會帶我離開百里城!靳雲輕,這一切都是你的錯!我承認了!你說會放過我的!”庾傅寧眸色放亮,期待般看向黑暗的角落。

牢房一片寂靜,靜的連掉根針的聲音都能聽見,即便靳雲輕不知道角落裡的人是如何離開的,可她卻感覺得到,那個方向已經沒人了。

“嗚嗚……這裡好黑啊?婉兒好怕。賢妃,你帶婉兒出去好不好?”靳雲輕用僅有的力氣扯了扯庾傅寧的裙角,餘光掃過一側的醜女。

“滾開!你這個傻子,白癡!”庾傅寧厭惡的動了動腳,想要踢開靳雲輕,卻不想牽動了傷口,身上的痛排山倒海來襲,令她痛苦不堪。

陰冷的牆壁上掛滿了晶瑩剔透的水珠,三面石牆的暗房裡,百里連城正襟危坐在中間的深紫色檀柚木椅上,面色冷凝如冰,薄脣緊抿一線,雙手緊攥成拳。眼前是一片經過處理的亮色琉璃牆,琉璃牆的另一面,靳雲輕正哭的撕心裂肺,即便聽不到她的聲音,可百里連城卻從那雙眼睛裡感覺到了恐懼和駭然。

就在這時,牆壁翻轉,一身着黑色百里行衣的男子赫然站到百里連城面前。

“混賬!朕何時准許你逮捕朕的皇后?把她送回去!立刻!”在看到黑衣男子的那一刻,百里連城倏的起身,凌厲的目夾雜着深刻的恨意,擡手便是一掌,只是百里連城的掌風還沒落下來,男子便彷彿幽冥般翩然後退,百里連城這巴掌自是打了個空。

“你?”百里連城沒料到男子會躲開,一時間怔在那裡,不知該做何反應。

“身爲人臣,冰魄讓皇上一招,若皇上再欲動手,莫怪冰魄以下犯上。”幽冷的聲音詭異魔魅,男子悠然走近百里連城,黑瞳深幽無光,彷彿兩片黑洞般讓人看不到盡頭,在冰魄面前,百里鴻弈竟真的沒敢再出手。

“冰魄提醒皇上一件事,鐵血兵團只有一個主人,便是先皇,鐵血兵團只有一個使命,便是保衛大百里江山。身爲鐵血兵團的副都尉,冰魄做任何事並不需要向皇上稟報,亦不需要徵得皇上同意,但必須要讓皇上知道。都尉大人命冰魄追查皇宮細作一事,如今已有結果。”冰魄的聲音依舊魔魅,狹長的眸子冷光森森,那張臉白的如死人一般,極不正常。

“朕當然知道鐵血兵團的使命,也知道鐵血兵團的人只對父皇忠心,但父皇臨死之前給了朕這個,你該明白這是什麼意思!”百里連城緩緩自袖內取出一枚虎符託在掌心,聲音寒蟄如冰。

“冰魄當然知道,所以纔會將皇上請到這裡,目的就是讓皇上親耳聽到庾傅寧的證詞,現在庾傅寧直指靳雲輕,事實證明,靳雲輕便是那個禍國殃民的奸細,還請皇上制裁。”冰魄淡聲開口,聲音不卑不亢。

誠如冰魄所言,鐵血兵團所做的任何事並不需要直接對百里連城負責,但有三件事例外,第一,出兵;第二,懲處奸細;第三,斬殺皇親國戚。所以就算冰魄查出真相,能置靳雲輕於死地的,卻只有百里連城一人。彼時王沁若的死,便是得了百里連城的准許。

“你以爲朕是傻子麼?庾傅寧分明就是誣陷!筱蘿只是個癡兒,她怎麼可能會是這些事的幕後主使!證據不足,朕命你馬上放了靳雲輕!”鐵血兵團是個神秘的存在,百里連城自登基以來便不曾見過,直至冰魄找到他,百里連城方纔相信父皇真的有建造過這樣一支神秘的軍隊,更讓百里連城稱奇的是,他費盡心思不曾找到的王沁若和庾傅寧,冰魄只用了十天的時間。

“敢問皇上一句,皇上如何才能相信靳雲輕是假裝癡呆,實則精明?”冰魄言外之意,並不打算放了靳雲輕。對此,百里連城毫無辦法。

“除非她親口承認!親口說出那些事的經過,否則朕怎麼都不相信她會有心毀了朕的江山!”百里連城厲聲吼道。

“冰魄需要時間。”冰魄淡聲道。

“朕不明白,你爲何要緊鎖着筱蘿不放,朕與她同牀共枕,豈會不瞭解她!”百里連城不想與冰魄鬧的太僵,畢竟靳雲輕在他手裡,而且大百里江山不能沒有鐵血兵團庇佑。

“冰魄查過,所有事情都發生在靳雲輕與百里玉入宮之後。”冰魄說出自己的理由。

“單憑這點?”百里連城不以爲然。

“單憑這點已經足夠。”冰魄肅然開口。

“既然如此,百里玉也脫不了嫌疑,你爲何不查他?”百里連城心存質疑。

“皇上放心,冰魄斷不會厚此薄彼,事實上,冰魄最先查的便是百里玉,卻並未查出任何蛛絲馬跡。”冰魄據實迴應。

“沒查到不等於沒有,朕倒覺得,比起靳雲輕,百里玉的嫌疑更大!你最好把心思用在該用的人身上,至於筱蘿,朕同意你將她留在這裡,但有一點,不許對她用刑,以十日爲限,如果十日之後,你不能拿出新的證據,即刻放了靳雲輕!否則朕就算得罪鐵血兵團,也不會任由你放肆下去!”百里連城發狠吼道,旋即轉身朝向琉璃牆面,看着靳雲輕嗚嗚的哭泣,百里連城終是不忍,轉身離開。

待百里連城離開,冰魄幽冷的眸子落在了靳雲輕身上,心底劃過一抹質疑,靳雲輕,到底是你隱藏的太深?還是本座看錯了?到底是你在百里玉的身後肆意妄爲,還是百里玉利用你暗度陳倉?

自發現靳雲輕失蹤後已經三個時辰過去了,百里玉找遍了整個皇城均未有所發現,直至晚膳十分,百里玉拖着疲憊的身子回了關雎宮,此刻,殷雪已經醒了過來。

“有沒有找到主人?”百里玉進門一刻,殷雪急忙迎了過去。

“殷雪,你醒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爲什麼筱蘿會失蹤,到底是誰給你下的迷藥?”百里玉的質疑已然回答了殷雪的問題。

“殷雪也不知道,當殷雪感覺到有人的時候,神經已經麻痹了。”殷雪柳眉緊蹙着,懊惱至極。

“連你都沒發現,此人武功必是極高,會不會是寒錦衣?”百里玉恍然看向殷雪。

“不會,以寒錦衣的武功,若想對付殷雪,不必迷藥。”殷雪道出事實。

“那會是誰?爲什麼要虜走筱蘿?”百里玉無法靜下心來思考,他無法想象此刻的靳雲輕正承受着怎麼的痛苦的恐懼。

“現在怎麼辦?可怎麼辦纔好啊!”汀月急的眼淚直涌,卻絲毫沒有辦法。

“殷雪覺得這件事不能隱瞞,必須要讓百里連城知道。”相比之下,殷雪要冷靜的多。

“沒錯,就算隱瞞也隱瞞不住。你們先在這裡等着,本王這就去找皇上,希望皇上能有辦法。”百里玉狠籲口氣,旋即走出關雎宮。

御書房內,百里連城冷顏坐在龍椅上,手中的奏摺被他攥的褶皺變形,只要想到靳雲輕恐懼的目光,他的心便似被小刀一下下的割着,疼的無以復加。

“冰魄,朕殺了你!”百里連城低吼着,猛的撇了手中的奏摺。就在這時,外面傳來小太監的聲音。

“啓稟皇上,肅親王求見。”

“不見!”百里連城正在氣頭上,自然沒心思見百里玉,卻不想下一秒,百里玉竟自行闖了進來。

“皇上,大事不好,皇后娘娘失蹤了!”百里玉也顧不得行君臣之禮,大步走到龍案前,急聲稟報。

“大膽!你眼裡還有沒有朕?沒朕旨意,你竟敢闖進來!這是以下犯上的死罪!你當真以爲朕不敢殺你!”百里連城憤怒了,冰魄敢視他爲無物,百里玉也敢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到底在他們眼裡,自己算什麼!

“臣弟知罪,可皇后失蹤是大事,臣弟只是一時情急,纔會硬闖進來,還請皇上治罪。”百里玉心下微震,旋即恭敬跪在龍案前,清眸流轉間,那抹質疑一閃而逝。

“你說皇后失蹤了?怎麼回事?”百里連城深吸口氣,試圖將自己的憤怒壓到最低,這才佯裝焦急的看向百里玉。

“臣弟有罪,雖身居關雎宮,卻未能保護好皇后,午膳之時,伺候在皇后身邊的丫鬟汀月本欲喚皇后用膳,卻不想內室房門內插,臣弟踹門進去,卻未發現皇后蹤影,若臣弟猜的沒錯,皇后必是被人虜走了!”百里玉據實回稟。

“豈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到皇宮虜人!簡直罪無可恕!來人!”百里連城聞聲震怒,旋即喚進青龍。

“屬下青龍,叩見皇上。”

“你即刻率領所有皇城侍衛,暗中搜尋皇后下落,一旦抓到劫持皇后的賊匪,格殺勿論!”百里連城狠戾咆哮,勃然大怒。待青龍領命退下之後,百里連城將目光落到了百里玉身上,

“百里玉,你雖不是皇城侍衛,可身居關雎宮,就該有保護皇后的責任,如今皇后被劫,朕理當問你個守護不利之罪,不過皇后現在生死不明,朕暫且饒你,且等皇后平安回來再議,你先退下吧!”百里連城煩躁揮手,百里玉本想再說什麼,卻終是忍了下來,恭敬退出御書房。

待百里玉回到關雎宮時,汀月下意識朝其身後望去。

“皇上呢?皇上沒過來?”汀月有些詫異的看向百里玉。

“你也覺得皇上應該過來?”百里玉眸色沉凝,似有深意看向汀月。

“當然啊,平日裡娘娘只是頭疼腦熱的,皇上都會擔心的不得了,現在皇后娘娘失蹤了,皇上當然會過來……呃……奴婢的意思是……”汀月有些語塞。

“汀月的意思是皇上的反應並不正常。所以殷雪覺得這件事與百里連城有關!”確定百里連城沒來關雎宮,殷雪倏的出現。

“不錯,本王亦有同感,雖然皇上在聽到筱蘿失蹤的消息後很憤怒,但卻沒有着急的意思,想必那憤怒也是假做給本王看的,可本王想不明白,皇上爲什麼要派人虜走筱蘿?他不是……他不是一直在乎筱蘿的麼?”百里玉百思不解。

“王爺可還記得皇上之前差點兒掐死主人?殷雪倒覺得,其實皇上已經懷疑主人了,這次不過是用另一種方式試探主人罷了。”殷雪冷靜分析。

“有可能,現下看來,本王該做些事了……”清冷的眸閃爍着冰錐般的寒光,百里玉神色肅穆,心底已然有了主意。

“王爺若有需要,殷雪隨時候命。”殷雪很清百里百里玉的能力,彼時有靳雲輕在,百里玉將鋒芒隱藏,一切只爲配合靳雲輕,如今主人有難,百里玉斷不會再渾渾噩噩下去,莫名的,殷雪就是相信,百里玉有這個能力,一定會將靳雲輕救出來。

“汀月但憑王爺吩咐,只要能救出娘娘,汀月就算豁出這條命也心甘情願!”汀月信誓旦旦,堅定開口。

“多謝。”百里玉微微點頭,旋即轉身離開了關雎宮。

牢房裡,靳雲輕無法估算時間,可從醜女換火把的次數來看,自她醒來到現在,差不多已經過去一天一百里了,眼淚哭幹了,嗓子嚎啞了,靳雲輕索性倚在牆邊,怔怔的看着地面不言不語,即便醜女不在,她亦不敢貿然與庾傅寧搭話,在不確定是否安全之前,她不能暴露自己的本性,否則非旦救不了庾傅寧,自己也會身陷險境。

琉璃牆面的另一側,冰魄冷顏看着倚在角落裡的靳雲輕,狹長的目閃過一抹質疑,是自己算錯了?難道靳雲輕真是個傻子?冰魄本以爲讓靳雲輕與庾傅寧呆在一起,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可現在看來,這個辦法並不如預期那樣值得期待。

就在冰魄對自己的判斷有所質疑的時候,百里玉已經開始行動了,三天的時間,他將蓄意造反的密函送到了朝中幾位武將手中,行事雖然隱秘,但卻不是毫無漏洞,於是在第四天頭上,百里玉如預料那樣見到了靳雲輕。

“王爺……王爺你怎麼會被抓到這裡?”當百里玉雙眼蒙布被推進牢房的一刻,庾傅寧激動驚呼,頓時驚醒了剛剛昏睡過去的靳雲輕。

“百里玉……百里玉你快救婉兒!嗚嗚……婉兒好害怕啊……”靳雲輕揉了揉眼睛,繼而哭着撲向百里玉,此刻,百里玉眼中的白布已被醜女解開。

“皇后娘娘?賢妃?”看着靳雲輕憔悴的容顏掛滿淚痕,百里玉心疼的無以復加,幸好還活着,百里玉輕撫着靳雲輕的面頰,替她擦乾眼角的淚水。

“嗚嗚……救命啊!婉兒想皇上了,百里玉,你帶婉兒去見皇上好不好?”靳雲輕泣淚撲到百里玉懷裡,低聲怒斥。

“你爲什麼會進來?別告訴我你是不小心!”靳雲輕何等聰慧,自入牢房,自己半點委屈未受,而庾傅寧卻嚐遍了這裡所有的酷刑,顯然這是有人刻意吩咐,至於幕後之人,不用想也能猜出是誰。

“唯有如此,才能換你離開。”百里玉雙手輕拍着靳雲輕的背脊,聲音低的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到,臉上隱隱透着坦然。

“你個白癡!”靳雲輕低吼一聲,旋即狠狠摟住百里玉的脖子,哭的越發大聲。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這些天除了哭你還幹什麼了!靳雲輕,你這個廢物!你這個蠢貨!”庾傅寧怒罵着,眼底泛起淚光。她曾以爲有靳雲輕在,百里玉便是安全的,可她高估的靳雲輕,和靳雲輕不同,百里玉進了這裡,怕是沒有活路了,思及此處,庾傅寧恨不能上去踹靳雲輕兩腳。

“你那麼兇幹嘛!婉兒害怕啊!害怕不能哭啊!”靳雲輕怎會不知庾傅寧言外之意,頓時吼了回去。

琉璃牆的另一側,當看到百里玉將靳雲輕攬在懷裡時,百里連城攥着拳頭的雙手狠砸向牆面。

“冰魄,即刻放了靳雲輕!否則朕保證會派人夷平這裡!”百里連城憤怒的像頭獅子,冰魄這次沒有反對,畢竟五天的時間,他沒能查出靳雲輕有任何問題,卻是百里玉,頻頻有不利的消息傳到他耳朵裡,以致於他不能再任由百里玉在外面活動下去。

“冰魄遵命便是。”冰魄微微頜首,旋即閃身消失在房間內,轉而出現在了牢房裡。

似是感覺到背後有人,百里玉纔想轉身,便覺後頸陣痛,下一秒已然昏厥過去。

“百里玉!百里玉你別死啊!婉兒還等着……”靳雲輕話音未落,便被冰魄封住了昏睡穴,旋即被其抱出了牢房。

“王爺!你怎麼樣?快醒醒啊!”庾傅寧顧不上靳雲輕,滿目焦急的看向百里玉,彼時她忍痛沒供出靳雲輕,一來是爲了自己與父親,如果那人知道靳雲輕便是靜心,不但自己的命保不住,在靳雲輕庇護下的父親也會受到牽連,二來便是爲了百里玉,她相信靳雲輕只要活着便會護百里玉周全,所以她說服自己一定要幫靳雲輕過了這關,可在看到百里玉的那一刻,她真恨自己怎麼會把靳雲輕當作神一樣信任!

看着懷裡的靳雲輕,即便昏睡着,眼角依舊掛着淚,百里連城心疼的無以復加。這筆帳他記下了,待他日自己降服鐵血兵團之後,一定會讓冰魄百倍償還。

“冰魄所做之事,皆是爲大百里江山着想,不當之處,還請皇上見諒,至於百里玉,如今證據確鑿,皇上以爲是冰魄在這裡斬殺,還是昭告天下?”冰魄自是將百里連城的憤恨看在眼裡,可他不在乎,如果不是欠下先皇一條命,憑他的本事,根本無需看人臉色。

“再議!”此時此刻,百里連城沒有心情與冰魄商討百里玉的事,他只想抱着他的婉兒回到關雎宮。冰魄也不強求,畢竟在他心裡百里玉也稱得上是驍勇善戰的曠世名將,能多活一天,也是好的。

時間恍惚間彷彿經歷了幾個輪迴,當靳雲輕再睜眼時,眼前赫然出現百里連城那張焦慮不堪的俊顏,這一刻,靳雲輕險些笑出聲來,多麼虛僞的表情呵,即便是對自己用過心的女人,他仍然可以那樣無情的丟在牢房裡幾天幾百裡,靳雲輕不覺得意外,如果百里連城不這麼做,那他就不是百里連城了。

或許靳雲輕不知道,如果百里連城可以作主,他一定不會捨得讓她受苦,只是這些對靳雲輕來說,毫無意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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