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楚一直在說,宋臨辭一直在聽她說,瞧見醉酒後眼睛也不睜一直在說,宋臨辭覺着,是不是自己做的哪裡不夠好?
若非真心疼愛一個人,他自然不會如此真切的爲對方着想。
宋臨辭讓金銀二人去準備了醒酒湯,好不容易餵了阿楚喝下,天色已經大黑下去。
他自是想與阿楚同牀共枕,縱然是什麼事都不做,也想睡在一起。
奈何阿楚一直在抗拒,不讓宋臨辭靠近自己,沒辦法,她在牀上,他在牀側睡了一夜。
次日清晨,金銀二人過來服侍的時候,看到王爺趴在牀側睡,嚇了一跳,驚呼一聲,把宋臨辭吵醒了,牀上的阿楚也跟着醒了。
她摸着昏昏沉沉的腦袋,瞧了下宋臨辭,“你們別喊,我再睡會兒。”
連帶宋臨辭都嫌棄上了,“王爺若是沒事的話,就回去休息吧。”
宋臨辭聞言,伸手揮退金銀二人,當下說道,“你這女人,昨天晚上是誰抱你回來的,喝的滿身酒氣,是誰幫你收拾的?嗯。”
他一把擒住她的胳膊,帶入懷中,阿楚微微抗拒,“不要,被碰我。”
“怎麼碰一下都不行?嫌棄我了?還是真的靠山了,所以有恃無恐了?”
宋臨辭不知道自己爲何新生妒意,突然想不明白她爲何對自己變了心思。
阿楚悶聲,見他抓住自己雙手着實疼痛難受,張口咬在他的手腕上,“我頭疼,你別碰我。”
“阿楚,你有心事也該對我說,你若是不說的話,我豈能知道?與我置氣,也要告訴我理由。”
宋臨辭冷眸有些懊惱,倒是不知道,他們二人之間是誰出了問題,但是見阿楚這般不待見自己,心裡着實窩火。
阿楚等着他,僵持了那麼一會兒,才小聲說,“你答應我,不與我同房、不能抱我、也不要讓我再給你生兒子,我就不與置氣。”
宋臨辭聽後,眼中怒火更深,低聲問他,“你就因爲這點小事,昨天晚上說要同我和離?”
這關乎一個男人的尊嚴,他到底是做的多差,竟然被阿楚給嫌棄成這個樣子。
宋臨辭心中也在懷疑,阿楚到底是否還在乎他?
這將近兩年的時間,真的、感情就這樣消散了?她竟然這般嫌棄自己,連同房,做夫妻之間的情事都不情願了?
宋臨辭見她只是咬脣低首,一雙大眼睛含着幾分水霧,他拿她沒辦法。
“你睡吧,我走。”
阿楚坐在牀上,手本能的伸出去,卻沒碰到他的衣袖。
算了,反正他已經生氣了,她早就想到了,她若是與他說這種話,宋臨辭肯定會生氣。
不過,這樣也好,他最好能氣上一段時間,她就輕鬆了不少。
躺在牀上的阿楚,定然是睡不着了,喊了金銀二人,進來幫她梳洗,好生打扮之後,又去旁邊內室瞧了下三個孩子,詢了下人,才只唐言毅帶着擎之出去玩了,正巧,今日她是無事一身輕。
正巧也有事情,打算出去一趟。
讓金銀一人去準備食盒,一人去準備散碎銀子,出門的時候,乘車出去時被胡顯問了一下。
“王妃您現在是去何處?”
“巧了,胡管家,今日我去看望一個老朋友,還要麻煩您一趟,您可知道關押犯人的牢房在何處,能不能帶我去一趟?”
胡顯本就是好奇,王妃帶着兩個丫頭要出作何,現在聽她說,去牢房,的確是驚訝一番。
“牢房重地,王妃去哪裡爲何?”胡顯稍稍走近了些問。
“有一個人我想過去看看,若是可以的話,花花錢弄出來也行。”阿楚想着,自己不是有錢嗎?花錢買出來也好。
胡顯聞言更是納悶,到底是誰,讓王妃這般上心,還寧願花錢也要買出來,她所知道的王妃可是個愛錢如命的主兒呢。
“王妃可能透露是誰人?”胡顯問。
阿楚淡笑輕哼,“胡管家,你要是幫忙呢,就跟着帶個路,不願意幫忙呢,也別打聽那麼多,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胡顯訕笑,抽了下嘴角,“王妃哪裡話,既然您需要老奴幫忙,老奴自然是百萬個情願,老奴這就親自帶您過去。”
阿楚想了下,還是覺着胡顯別出面最好。
隨即擺擺手,低聲道,“別,這件事您老別親自出面了,找個知道路的帶着過去就行。”
見阿楚這樣說,胡顯明顯一愣,這王妃去牢獄中的事,王爺肯定不知道啊。
“這件事,王爺……。”
“嗯,胡管家,趕緊安排人吧,我這邊挺着急的。”阿楚說着往外走,根本不管胡顯的話。
她能猜想到,胡顯肯定是要問她,王爺是否知道?王爺知道不知道重要嗎?對她來說,好像沒那麼重要吧。
胡顯安排的馬車,阿楚帶着金銀二人光明正大的出去了。
之前跟在身邊的芍藥,阿楚沒再要回來,就直接給了唐言毅,那姑娘被養的十分彪悍,怕是自己也震懾不住,不如就跟着小毅。
還有那百合,不知道傾哥兒是出於什麼心思,竟然把身邊的百合給了白洛,罷了,管他做什麼事呢。
百合與芍藥這二人她是不會要回來了,索性金銀二人,這名字是俗氣了點,但是大俗才能大雅不是。
臨安王府內出來一輛豪華萬千的馬車,從街上過去,自然引的衆人張望。
而恰巧坐在街口對面的宋臨辭正與孔鯉生和孫策在喝酒,並未瞧見這馬車從眼皮子底下過去。
正是因爲宋臨辭心情不爽,就抓了昔日營中的漢子們出來喝酒。
孔鯉生和李赫一人端着一杯酒,百無聊賴,覺着十分無趣。
“將軍吶,咱們在這裡喝酒不痛快,不如,網上去綺夢樓。”
孔鯉生還是習慣喊宋臨辭爲將軍,這纔在幾個熟人面前,便這樣喊了起來。
宋臨辭怒瞪他一眼,“怎麼?之前可不是這個樓子裡的姑娘。”
“這不是,那個樓子裡的姑娘太奔放,吃不消,還是換個文秀點的,聽聞綺夢樓的姑娘,各個彈唱俱佳,內斂含蓄,像是大家閨秀。”
“我有,何必去外面覓食,爺就出來喝酒而已。對了,你們這一衆大齡未婚男,是不是要找個媳婦了?瞧着我那後宅的女人,隨便挑。”
“將軍,那可使不得,送到王府裡的女人,自然是王爺的,我們怎敢覬覦呢。”孫策在一邊立刻擺手,這事想都不敢去想的。
“你們可曾見到我碰那幾個女人?我只要阿楚就行。”
“怕是阿楚姑娘正嫌棄您吶。”李赫在旁邊說了句風涼話。
又是捱了宋臨辭一眼瞪,“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跟着你孔鯉生不學好,我記得,你之前不是還說,要娶你家對面那戶人家的姑娘,可是娶着了?”
李赫聞言,差點把嘴裡的酒個噴了出去,“將軍,這都是幾百年前的事了,人家那姑娘現在不定都結婚,娃娃都有了。”
“那你小子之前一直嚷着要保命,回家去對面的姑娘,現在命有了,姑娘卻沒了。”宋臨辭道。
李赫悶聲,“能娶到年少時候喜歡的人,纔是一件大幸事。”
這話說的宋臨辭沉默了,他年少喜歡的便是阿楚,現在阿楚也是他的妻子,說到底,他纔是人生贏家呢。
水曾想到,戰績赫赫的大將軍宋臨辭竟然帶着昔日的將士在這小小的酒樓裡,喝酒聊女人,聊曾經年少的事情。
幾人喝了一會兒人,孔鯉生一直在強調,不如晚上去綺夢樓。
宋臨辭被忽悠的動了心思,雖說不去睡女人,過去瞧瞧也好,如此就被一羣損友糊弄去了青樓勾欄裡。
……
再說阿楚她到了牢獄之中,花錢疏通了關係,帶着金銀二人進去了,獄卒倒是好說話,阿楚這邊沒說自己身份,只需要給點錢,事情就解決了,她前往牢獄之中,問了犯事的是誰,直接就過去了。
獄卒走到這邊,敲了下牢房裡的鐵門,“何戢,有人找。”
阿楚這纔看過了,但是,她看到的卻不是……記憶中的那個何戢。
“差爺,這個人當真就是何戢?怎生瞧着不一樣啊?”阿楚立刻問道。
那獄卒渾然不在意的說,“你要找的何戢就是這個何戢,整個牢獄中,也只有這一個名字得。”
在阿楚詫異的時候,見牢獄之中那人,突然起身,走到阿楚這邊,抓和牢獄中的鐵門看向阿楚。
“阿楚,是你嗎?阿楚……。”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阿楚雖是不認識眼前這人的面容,卻聽的出來,這是何戢的聲音啊。
她隨即往前走了些,瞧着眼前的陌生男人,“你真的是何戢?認識阿楚的那個何戢?小吊梨湯的何掌櫃的?”
“我是何戢,也認識阿楚,但現在已經不是小吊梨湯的管事了。阿楚,你怎麼會想到我,這些年,還你還記得我呢?”何戢知道,這個聲音,是阿楚沒錯。
阿楚盯着眼前的何戢,見他雙手摸着鐵框門,一點點的往她所在的地方走,眼睛,似乎是看不見了。
“你的雙眼是怎麼回事?還有你的臉,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眼前的這個男人,瞧着和記憶中的何戢有些不同,相比之下,更顯得儒雅俊逸,只是雙眼像被黑布矇住,不清楚他的眼睛到底是怎麼了。
“雙目失明瞭,阿楚,你在何處,臨死之前能再見到你,上天待我不薄。”何戢說着,伸手出來。
阿楚看着那雙修長卻帶着贓物的手,頓了下,倒不是覺着手指髒,而是覺着,男女大防,她能抓麼……
在她想的時候,去見何戢伸出的手要收回去,“是我逾越了,你畢竟是有夫之婦,豈能與別的男人親近。”
雖說他現在極近殘廢,但還是和阿楚保持距離爲好。
阿楚卻握住了他得手,“沒關係,我這次就是來找你的。我這將近兩年的時間,並不在臨安城,故此纔不知道你的消息,我若是知道你在牢獄之中,肯定第一時間來救你的。何戢,你能告訴我,你是爲何事而鋃鐺入獄的嗎?”
她只是伸出手在何戢手跟前,而何戢但是握着她的手腕,他的手倒是想自己的一雙眼睛,在看着阿楚。
“你若是有時間的話,我就把之前的事情告訴你……。”
聽到他如此說,阿楚立刻讓金銀二人去外面守着,順便給了那獄卒多點銀子,好能多點時間。
金銀二人出去,心中卻暗道,王妃這算是私通男人嗎?若是被王爺知道的話,不知道會如何責罰王妃呢。
……
阿楚坐在牢獄外面,何戢在裡面,兩人像是很要好的朋友,他說着之前的往事。
原來,這何戢,祖上是做小本生意的,爺爺和爹爹把生意做的很大,到他這裡的時候,因爲何戢自幼喜愛讀書,只想考取功名,嫌棄生意市儈,便一直不願去接手,偏生他爹在一趟生意中,被人查出,販賣私鹽,全家被抓,只有在外求讀的他和身邊一小童子,幸得活了下來。
回到臨安城後,何戢得知此事,便遞了狀紙,直言不諱的說,何家家世清白,根本沒有買販私鹽,是被人陷害,說是被誰陷害呢,竟然是,竟然是……唐九齡。
阿楚愣在原地,眼睛裡閃過不敢置信,“你說的,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是唐九齡藉故誣陷說我爹販賣私鹽,這纔沒收了我家所有家產,導致我爹孃和小妹慘死。”
何戢聲音帶着淒涼和悲哀,也正是因爲這件事,他才生了其他的心思,且聽何戢仔細的說來。
但是阿楚奇怪的是,“我爹害死你們全家,你爲何?明知道我是唐九齡的女兒,還要幫我呢。”
“因爲你曾救過我的命,而你們家被抄家,是我一手造成的,。我知道你是個好人,我本想幫你的,奈何中間你被雲權隔離保護了起來,我想,既然他保護着你,我就只好在暗中守着,只是,沒想到,你們出獄之後,突然就沒了行蹤。”
何戢說的沒了行蹤這塊,應該是阿楚重生來之後的那天,那個大雪的時候,正巧在路上遇到了宋臨辭,跟着他回家的那天之後吧。
大隱隱於市,想必那些暗中說着保護他們的人,怎麼也沒想到他們姐弟四人,會藏在臨安城內。
阿楚沉默,繼續聽何戢往下說。
何戢的家是被唐九齡毀掉的,他就想盡一切辦法拜託人從宮裡弄來消息,打聽關於何家的事,一直未果,倒是讓他找到了一條其他的事情,那日在宮門偏門,聽到有人說了句,找人……
他花了大把銀子,何戢祖上畢竟做生意的,這何戢也不笨,稍稍倒騰倒是掙的不少錢。
花了錢之後,打聽出來,宮中靜妃在找她的兒子。
其實這事都不值得好隱藏的,當年唐明皇帶着單于靜進宮的時候,多少隻眼睛都盯着呢,稍稍一打聽就出來,再說,何戢也捨得花錢。
花了兩年多的時間才牽上了一條線,後來,爲了掩人耳目,他便找了江湖術士,用了易容術,成功的潛在了靜妃身邊,目的很簡單,目的很簡單,蟄伏,就是爲了扳倒唐家……
藉助單于靜的手,給養家隨便找個由頭都能滅了,再說,唐九齡也的確貪污受賄,這都是圈內大家都知道的事實。
聽到這裡,阿楚又忍不住問了,“那時候你纔多大?若是現在不過二十一二的話,那個時候的你?”
這事情都應該有七八年了吧。
“我現在再過了三十而立的年紀,那時候比你可大了,你知道嗎?我當初曾被你爹差點處死,後來在唐府,被你放了出去,才得以保全小命,才能做到如此……。”
“道是我救了你,你卻害了我們全家。”阿楚苦澀一笑。
當吹,興許唐珞施也是因爲心底善良,也正是知道她爹的心狠手法,又貪污受賄,纔想着幫一下那個年輕公子,如何都沒想到,正是自己幫助的人,害了自己的一家。
唐九齡貪圖何家的家產,因此借販賣私鹽之罪,捉拿了何戢他爹等人,而何戢知道之後,又潛伏多年,替何家報仇雪恨,直接讓唐家滿門抄斬,一個名門望族,就此敗落下去。
阿楚想着,當年發生在唐珞施身上的故事,還真的挺多。
她一直以爲自己活的很累,卻不曾想,唐家姑娘過的也並給舒坦,她若是知道自己被抄家的原因,是因爲她的一個無意的善舉,會不會痛恨自己。
何戢還要繼續說,卻被阿楚打斷,她輕聲道,“過往之事,說了也無用,我當初救你,你卻害我家破人亡。”
“我當年只說抄家,捉拿唐九齡一人,後來不知,是誰,又道:全家處斬,定是誰想借我的手,讓你們全家滅門。現在想想,在當時能在暗自命令那些士兵的,除了先皇,應該別無二人。”
“先皇已逝。”阿楚說完,接着又道,“靜妃失勢,現在住在深宮冷院之中。”
聽到阿楚這般說,何戢的手,不自覺的動了一下。
“靜妃娘娘,她是個好母親,我欺騙了她,她也讓我受到了該有的懲罰,我並不恨她,她也是個可憐的母親,一直以爲我是她親生兒子,待我極好。”
“你可知道,你一會在替代的人是誰?”阿楚心中已經明白,所有的事情,漸漸的都明白。
何戢試探的問,他有些緊張和忐忑,等待阿楚說是誰。
“是宋臨辭。”阿楚道。
“原來如此,我現在才明白,那年太后壽誕之後,靜妃娘娘看我的眼神就變了,對我的態度也相差甚遠,甚至我在跟前發怒。”
何戢聽到阿楚說,靜妃的兒子是宋臨辭,驚訝之後,倒是沒有其他。
他像是說累了,索性坐在地上,而阿楚,站了好大一會兒,也有些累了,就跟着坐在地上。
本以爲,何戢還說繼續說,豈料,他輕聲道,“這些話我是第一次對你說,阿楚,我不曾恨過你,只是怨恨過你爹,當年的事,是我太過於衝動,在沒有保護好你的前提下,就抄了唐家,你能原諒我嗎?”
“想必是無法原諒的,爹爹有罪,但是母親是個極好的人。”阿楚輕聲淡淡的說着。
她無法替唐珞施來原諒何戢,但是她會幫他出來,畢竟,在重生之後,不管何戢帶着怎樣的目的,曾幫助過她,當年宋臨辭遇到糧草的問題,其實她有用何戢給的調令,在錢莊取過錢,不過,後來她又還回去了,這算是一種變相的幫忙了。
何戢聽到阿楚的話,苦澀而笑,“我知道,不能原諒也沒關係,至少見到你了,我反對你說了這些話,就是死也無憾了。”
“你還那麼年輕,說什麼死不死的,前世今生的事,暫且就忘記吧,從牢獄之中出來,你就像是獲得重生了,人沒有誰能幸運的重來一次,你要珍惜眼前的一切。”
“還能重新來嗎?若是真的有重新開始的地方,我想從當年回到臨安城的那刻開始,至少不要帶有仇恨。”
“我會想辦法幫你的。小吊梨湯的裡的味道,好像越來越不好了,小毅過去吃了,直接說沒有之前的味道了。”
“是嗎?我早就不管酒樓的事了,全是玲玲再管。”何戢說着。
想必何戢還不知道歐陽玲玲已經死的事情。
“她死了,當年在你入獄之中,在我身上也發生了一件事,這件事和歐陽玲玲與衣晚清有關係。”
阿楚簡單的說了句,便沒繼續,只是交代何戢等她的消息。
這才起身,準備離開。
何戢眼睛瞧不見,但耳朵能聽到她的聲音,聽着她越走越遠,滿足了。
這輩子他欠她一句,“阿楚,對不起,當年的事,對不起。”
走到百十米的阿楚,頓了一下,嘴角帶着一抹笑,這一笑之後,一切都風吹雲散了。
……
外面守着的金銀二人竟然與那獄卒閒聊了起來,獄卒還端了一碗茴香豆,兩個丫頭吃的好不歡快。
“瞧你們這般好嘴兒吃,索性就留在這裡吧,我就先走了。”
突然聽到阿楚的話,金銀二人嚇了一跳,立刻扔下茴香豆,起身跟在阿楚屁股後面。
“王妃,奴婢不敢。”
“王妃,您生氣了?您別生氣,奴婢們再也不敢饞嘴了。”
在後面瞧着那三人走遠的獄卒,當下被嚇着了,剛纔來的是王妃啊?娘了個腿啊,他這個沒眼力勁兒的,怎麼就沒瞧出來呢,隨即趕緊跟着跑了出去。
但這時,阿楚與金銀二人已經走遠。
從這牢獄之中出來,阿楚乘坐馬車,問了車伕,可是直到武館的路,車伕道,知曉。
這一拐彎直接去武館找唐言毅了。
說着唐言毅,清早去的馬場,這會兒已經回來,帶着擎之去酒樓裡大吃胡喝一頓,現在正在武館玩耍呢。
阿楚過去的時候,天色稍黑,淡淡的風吹着,武館裡的幾個師傅正在擦着武器,唐言毅坐在臺子上,擎之在一側的梅花樁上走着。
“擎之還小,能走的穩嗎?”阿楚走到跟前,坐在唐言毅的身側。
唐言毅只感覺一陣甜膩的香風吹到跟前,阿姐這就坐下了,“阿姐,你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我正想一會帶着擎之回去呢。”
“我也是順道過來看看,也不能總是在王府憋着。”
“也是,昨天喝酒喝醉了,宋姐夫沒生氣吧?”唐言毅問。
“像是生氣了,不用管他,倒是喜歡他能多生氣一會兒呢,草莽漢子,粗魯無禮,莽撞無趣。”阿楚悶哼,一連說了三個詞,來罵宋臨辭。
唐言毅聽後,笑了出來,“阿姐,你之前可不曾嫌棄宋姐夫的。”
“起初興許是有趣,後來覺着無趣了,豈能不嫌棄。今日外面是什麼節日,瞧着好生熱鬧啊。”
唐言毅的武館臨近街市,而外面一點的小動靜,院子裡面都能聽到。
“今日、我也不曉得,聽是要熱鬧兩三日的,若是阿姐喜歡,我們帶着擎之出去走走,從這裡到臨王府,回去的腳程不過半個時辰,走着走着就回去了。”
阿楚一聽也來了興趣,當下道,“也好。”
擎之在梅花樁上站了一炷香的時間,只等一炷香燃盡,他立刻從梅花樁上下來,跑到,唐言毅跟前。
“小舅舅,擎之堅持了一炷香的時間,你答應我的,下次還要去馬場裡騎馬。”擎之站在唐言毅面前,認真而嚴肅的說。
“嗯,你這一炷香的時間,從上面掉了十二次,這可不行啊,擎之……。”
“他才三歲多點,你這樣欺負孩子,也不行的哦。”
阿楚伸手,抱着擎之入了懷中,嘴裡喊着,“笨小子,你什麼時候能聰明點啊。”
“不要。”擎之說着,摟着阿楚的胳膊,傻笑着。
人家擎之哪裡不聰明瞭,這小子可聰明着呢,剛纔的樁子上是因爲他雙腿力氣不夠,才總是往下掉。
但現在,在阿楚的面前,他知道她總是喊自己笨小子,索性就表現的笨一點好了,這樣娘才願意一直抱着自己,寵着自己。
唐言毅笑着,“那你就笨着吧。”他說着便起來了,“阿姐,我們現在就出去吧,也就轉一會兒人,這天就黑了。”
“走吧,不定晚上回去的早,還能吃上頓晚飯。”阿楚笑着打趣。
姐弟二人前面走着看,擎之在兩人之間牽着他們的手。
出了武館的門,直接往前走就是街市,金銀在跟前笑着說,“瞧着王妃,像是帶着兩個弟弟出來玩耍,咱們王妃長的年輕面嫩,當真是擋不住的年少風情。”
阿楚抿嘴輕笑,瞥了她們兩眼,“就你們兩個會說話,且跟着仔細了,別丟了,若是丟了,我可不會尋你們的,道是被牙婆柺子個弄走賣了,我也不找你們。”
銀子聽了,趕緊到阿楚跟前,伴在左右,“沒有王妃這樣嚇唬人的,奴婢可是害怕了,聽人說了,晚上最熱鬧的樓子不敢進,若是男人,被拉進去就是花錢的,若是女人走到旁邊,被男人拉進去就沒了清白的。”
“最好把銀子拉進去,巧的王妃身邊沒了一個愛吃鬼。”金子在跟前笑着說。
“那不如把你拉進去,這樣不就省的王妃跟前多了個話嘮鬼。”
正在兩人爭執說話之時,阿楚瞧着那熱鬧叫囂不斷的花樓裡,傳來陣陣萎靡之音。
她望了過去,這便是那男人喜愛的銷金窟、英雄裡的溫柔鄉,正在她定眼瞧着的時候,卻瞄見了一個熟悉的人。
唐言毅抱着擎之買了糖葫蘆,這會兒正吃着,發現阿楚站在原地,隨即喊了聲。
“阿姐,你快來,這邊有賣烤肉的,一串串的好香啊……。”
唐言毅喊着卻沒得到阿楚的迴應,等她看過去,卻發現阿楚正在往前走,金銀二人也跟着。他抱着擎之立刻走了過去。
“什麼情況?”
“王妃瞧見王爺了,三公子,您看,在那女人跟前站着的是不是咱們王爺?”金子小心翼翼的說着。
唐言毅跟着往前走了幾步,瞧着那頭束紫金玉冠,一身玄色繡着金絲線錦緞的錦袍,身材碩長,俊美無儔的容貌似是天人之姿,那身錦緞華服,在周邊燈光照耀先下,光暈流轉,淡淡的光芒更顯得他與衆不同。
阿楚盯着看的卻是因爲,他臉上拿把鬍子,竟然被剃了。
而且剃了這鬍子的不是因爲她,倒是爲了來這溫柔鄉里,享受被人伺候啊。
這會兒可是真嫌棄她了?
這不是自己一直想要的嗎?阿楚覺着胸口有些悶,臉色如常,眼神淡漠,盯着遠處被兩三個女人環繞的男人,見他微微閉着的眼眸帶着享受。
唐言毅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宋姐夫,還被阿姐給瞧的一清二楚,宋姐夫出來嫖了,被抓了……
“阿姐,我去叫了宋姐夫回來了。”
“不用,讓他盡情的享受,我們回去。”阿楚轉身,連再看宋臨辭一下都覺着噁心。
這樣就夠了,和離,也找到好理由。
金銀在後面跟着,瞧見王妃走的快,又擔心王爺。
您說,您出來嫖姑娘,就找個包間,好歹是個王爺應該不差那點錢,怎生就在大堂門口,還與姑娘拉扯不開的,偏生還讓王妃瞧見了。
……
等阿楚與唐言毅等人離開剛一會兒。
在裡面扔了兩個銀錠子的孔鯉生立刻出來了,今天他和王爺出來放鬆會兒,沒想到在包間喝了會兒酒,找了兩個姑娘陪。
誰知道,他們家威風凜凜,陰狠果斷的王爺,在這花街柳巷中,竟然怕被女人碰,這一碰,硬是吐了人家一身,兩個姑娘嫌棄的站在一邊。
宋臨辭吐的昏天暗地,自己出來了,孔鯉生在裡面說了幾句好話,這都是花錢買的姑娘,可是貴着呢,扔下錢後孔鯉生纔下來。
“下次、下次你再敢帶爺來這種地方,老子直接廢了你,讓你進宮當太監。”
“是,我的爺,咱們回去吧,您這一吐不要緊,可把人家整個房間弄髒了。”
“回去,我要見阿楚,我要抱着阿楚睡。”宋臨辭今日喝的多了,有些胡言亂語。
孔鯉生看着他,故意道,“阿楚姑娘,現在肯定很忙,您沒聽胡管家說嗎?阿楚姑娘出去找別人了,王爺,您到底是做了什麼事?讓阿楚姑娘嫌棄你了。”
“她嫌棄我?她就是嫌棄我厲害,自己承受不了。”宋臨辭悶聲,張口又吐。
氣的孔鯉生四處張望,沒看到李赫,這才張口罵到,“說着出去找馬車,現在都不過來,王爺這體格,我怎麼能抗的動。”
話說這邊,李赫剛駕車往那巷口的樓子裡走,卻正巧碰到阿楚與唐言毅回來。
……
胡顯正在交代,讓李赫仔細的點,卻聽到阿楚說,“且放心吧,您那王爺這會兒,正在溫柔鄉里泡着呢,胡管家倒是擔心的很。”
“王妃,您今日回來的有些遲了,晚飯還沒用的吧,老奴現在就差人去佈置。”
“不用了,沒什麼胃口。今日王爺回來,就說我已經睡下了,你們幫他洗漱之後,另自安排房間,直說,我不想半夜被打擾。”
阿楚說完直接走了,回房。
李赫聽了下有些奇怪的看向胡顯,“胡管事,王妃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應當是剛從街市上回來,難道是碰到王妃了?”
胡顯不確定,這才抓了金銀,正欲問,卻見金子小聲道,“全瞧見了,王爺和窯姐兒拉扯,被王妃給看了好一會兒,怕是今日王妃肯定生怒了。”
胡顯皺眉,李赫愁眉不展,胡顯還是推了下他,“李小將軍,趕緊駕車去接將軍,今日這事只能等明日王爺親自去解釋了。”
李赫點頭,也只能如此了。
王爺王妃,這可是他們的家事,他們外人可不敢插手。
這廂回到院子裡,阿楚直接讓金銀二人給院子上了門,接着又把正屋的門從裡面鎖了上來,阿楚這才安心的睡下,今日覺着心裡慌張,便摟着擎之睡了一夜。
半夜聽到外面有聲響,似是敲門,又像是摔倒砸地的聲音,淺眠的阿楚自然是聽到了,全都給忽視,自己摟着孩子,也不說起身。
外面守夜的金銀二人,聽着外面推門的聲音,想着王妃的話,誰也不敢開。
這纔剛沒了敲門之聲,又聽到有人翻牆掉在地上的聲音,她們聽到了,也不敢上前。
“出去瞧瞧?別真的是王爺翻牆進來的?”銀子說。
“那能如何,王妃說了,咱們就是防着王爺進來的。”金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