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個小時,魔族大軍都只是不緊不慢地跟在羽茜的軍隊後面,竟然比在前面開路的龍澤軍還要有耐心。
寒葉族的哈羅族長最先沉不住氣了。他自十五歲起就跟隨魔皇打仗,習慣了真刀真槍地奮勇拼殺,就從來沒有打過這樣看起來毫無意義的消耗戰。於是他竭力擺出了元老的尊嚴,老氣橫秋地質問耶律無涯:“耶律將軍,作爲魔族帝國最有爲的青年將軍,你應該知道每一個保守的決策都可能導致戰局不利。據目前的情況看來,如果再不主動進攻,人類就進入了比丘山脈,要想遷滅他們的可能性就不存在了!”
耶律無涯從來都不喜歡這個自高自大的部落首領,但還是耐心地解釋:“我們的最終目的不是消滅人類,而是攻佔他們的首都龍川,並且千秋萬代地統治這個卑賤的種族。老將軍請放心,我可以保證,只要我們靠近納特城,羽茜的軍隊就會主動出現在我們的視線之中!”
哈羅還要爭執,監軍洪顏雪連忙暗暗拉了拉他的衣袖:“老將軍,前面的戰士抓獲了幾十個人類,正在表演裸體決鬥,很精彩……”
“哈哈,最好再多抓一些,人多更精彩!可惜啊,老子這一次沒有帶上獵豹……”哈羅興奮地搖搖巨大的頭顱,樂呵呵地縱馬追上去看熱鬧。自從他發明了這種殘酷的虐囚辦法之後,就一直樂此不疲,以致他的士兵不得不特意去追捕那些沒來得及逃跑的南川百姓。正因爲這樣,魔族大軍所經過的村莊和小鎮,到處都懸掛着不少被自己同胞殘殺的人類裸屍,其中甚至有三歲的兒童!
洪顏雪目送着他遠去的背影,冷笑道:“多麼野蠻無知的下等魔族!他也配來質疑將軍您的戰術?”
耶律無涯微笑道:“你難道不會想辦法讓這老不死的停止瘋狂愚蠢的行動?人類雖然是一個溫和謙虛的種族,但一旦讓它覺醒,曾經侵犯他們的種族將遭受到滅頂之災!”
“唯一的辦法是讓他永遠不再醒來。”洪顏雪低聲笑道:“他對裸體戰鬥太着迷了!據說他府上養着幾十個寒葉族的美女,但從不和她們上牀,就只看她們表演裸體決鬥……據說一個月下來要死好幾個!”
“蠢豬生下來就是蠢豬,你不可能指望它突然變成聰明的豬。”耶律無涯苦笑。
羽茜的軍隊纔到比丘,哈羅就迫不及待地帶領自己的軍隊前去迎戰,完全不把耶律無涯的話放在心上。好在損失的是寒葉族自己的五萬戰士,否則他早就要了哈羅的老命!
羽茜的軍隊跑得也不快,好象就等着魔族追上來。雙方小心翼翼地試探了四個小時之後,終於心知肚明,對方絕不會輕易上當,於是各自安營紮寨。兩處軍營僅相隔五十里!羽茜連夜觀看魔族的大營,見六十里大營看似雜亂無章地排列在夜色裡,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這陣勢大有講究,是人類陣法上極少使用的七星連營陣加以變通而來,攻守兼備,由此可見耶律無涯盛名之下果然不虛!
鐵戰揚聲大笑道:“人稱耶律無涯是魔族第一名將,我看不見得!只要我帶領二十萬東南軍,立即將他的大營踹得片甲不留!”
“是嗎?”羽茜驚異地看了鐵戰一眼,連忙說道:“好啊,那現在請鐵戰上校帶領東南軍闖營。如果破敵,我親自爲閣下請功!”
郭逢春慌忙扯了扯那個狂妄自大者的衣角,低聲埋怨道:“這六十里大營呈七星相顧之狀,攻守兼備,就算是流將軍也不敢說這種大話!你他媽的想找死啊?那就自己找根娘們的腰帶上吊去!”
鐵戰還要嘴硬:“廢話,這種小兒科的陣法我老鐵也看不出來嗎?呵呵,我是安慰羽將軍的……”
羽茜不再聽兩人胡說八道,低聲呼道:“傳令官!”
“在!”
“傳令下去,如果魔族的大軍全線出擊,我們立即撤入比丘山脈。如有違者,殺無赦!”
就在東南軍兩位上校繼續鬥嘴之際,耶律無涯也站在小山崗上探營。月色如水,照在他的黑色披風上,讓他顯得詭異莫測。一種無形的殺氣從他黑色披風下發出,逐漸凌厲肅殺,讓身後的跟隨者不由自主地退開了十幾步。
哈羅實在受不了那種凌厲的殺氣,此時再也忍不住大聲說道:“耶律將軍,請讓我現在出兵,爲寒葉族五萬子弟復仇!”
耶律無涯身上的殺氣迅速收斂,馬鞭指向了龍澤軍隊的營地:“哈羅族長,敵營依山而建,分成兩個主體,互爲犄角之勢。這種佈陣方法守可合圍,退可進入比丘山脈,不知您有什麼對策破敵?”
哈羅不服氣地冷笑:“我軍有勇士六十萬有餘,敵軍還不足四十萬,以多敵寡,可獲全勝。我願帶二十萬寒葉族戰士打頭陣,只要敵軍陣勢一亂,將軍你率軍全面出擊!”
塞爾維亞部落的酋長木明禮與哈羅交好,立即站出來幫他說話:“耶律將軍,人類一向貪生怕死,只要寒葉族全力出擊,陣勢肯定要亂!”
“既然如此,祝老將軍旗開得勝!”耶律無涯不再堅持。他正想見識一代名將羽茜的用兵之道,既然哈羅願意當替死鬼,也未嘗不可。寒葉部落近年來勢力強盛,偷窺魔族領導權的野心漸漸暴露出來,如果讓羽茜與之消耗實力,這倒是一石二鳥之計。
哈羅立即率軍出動。二十萬寒葉族的戰士高舉火把,井然有序地向羽茜的大營前進。可是一直等他們走到離大營二百步的地方,也不見一個龍澤士兵出來迎戰。
“族長,前面肯定有埋伏!”副將提醒道。
“怕什麼,先放火燒了他們的營帳!”哈羅果斷地下令。只要大火一起,再多的埋伏他也不放在眼裡。可是還不等他們放火,數千座營帳已經無聲地撤下。
哈羅急於立下頭功,立即舉劍高呼:“孩兒們,給老子殺啊!”
寒葉族的戰士發出兇狠地咆哮殺向敵陣,頓時殺得龍澤戰士手忙腳亂。
任誰低估了寒葉族的軍事力量都要付出可怕的代價!哈羅得意洋洋地坐在馬背上,甚至不時地回頭看看身後的大軍有沒有跟進。最好耶律無涯那黃毛小兒沒有出兵,否則這功勞豈不是被他搶了去?
龍澤帝國的部隊開始敗退,寒葉族戰士哪裡肯放,衝殺更加兇狠,二十萬大軍已經完全進入了敵軍的心腹地帶。就在這時,龍澤軍的前沿地帶突然穩定下來,前軍變成了後軍,將深入腹地的敵人完全合圍。兩軍浴血奮戰,寒葉族的士兵雖然兇狠,但羽茜的部隊和東南軍都是久經沙場,殺起人來比魔族還要乾淨利落!
遠處的耶律無涯心中明白。最多再有一個小時的時間,二十萬寒葉族戰士將會被吞食而光!他不再猶豫,立即下達了全面進攻的命令。
魔族的大軍還沒有和最前面的龍澤軍相接觸,對方就開始向山腳撤逃。隊伍雖退不亂,依然保持着具有強大戰鬥力的隊形,足見羽茜的治軍能力!只是東南軍就不同了,他們雜亂無章地快速奔跑,呼嘯着從狼狽不堪的寒葉族戰士身邊衝殺而過,三步殺一人,果然沒有給東南軍統帥流雲飛丟半點臉面。
等魔族的大部隊終於趕到比丘山脈腳下的時候,山上立即灑下一片瘋狂的箭雨。亂箭之中,鐵戰扯着破嗓子率先大唱道:“美女羽茜,德澤天地,威震魔族……”他唱得有板有眼,文理也很通順,只不過最後一句就不那麼文雅了,甚至沒有半點文理可言:“耶律無涯吃屁!”
“這一句就不好了。耶律無涯吃屁絕對不能和羽將軍拉上什麼關係!”郭逢春立即憤怒地質問還在得意洋洋唱頌的天才詩人。
天才詩人擺出不屑一顧的模樣:“這也不懂?老子放屁,耶律無涯吃屁……”
衆人無不大笑,跟着一齊唱了起來。
“耶律將軍,這些卑賤的人類正在污辱你!”哈羅此時已經緩過氣來,立即作出忍無可忍狀。
耶律無涯的話語中滿是嘲諷之意:“老將軍莫非還想殺上山去?那就請吧!”
“啊,這可能不太好。我們不熟地形,黑夜裡上山很容易遭到伏擊的……”話音未落,一支箭就將他剛戴好的頭盔射落在地,嚇得他趴在馬背上再也不敢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