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並沒有在南城安排兵力,顯然是想逼我們不戰而逃。事實上,我個人認爲撤退也不失爲上策,我們可以退到碎葉城,那裡軍糧充足……我們現在的存糧只夠吃五天了!”軍需官蘭正小心地表達自己的想法。
他的建議不是沒有道理。自魔族攻城以來,每天傷亡的戰士多達兩三萬人,如果不撤退,勢必會全軍覆沒!向龍川求救的三個信使早已陸續回來,帶回了慕容川相同的手令:“死守,二十萬援兵已在路上!”
當然,慕容川沒有忘記給逃犯流雲飛表示熱烈的祝賀,他甚至白紙黑字地寫道:“如果能阻止魔族入侵龍澤平原,本人將力排衆議,擔保流將軍有功無罪!”
最後一個回來的信使的回答最讓人絕望:“各位大人,我回來的時候大將軍府正好發出了調兵令,讓北防軍統帥姿十三統領十五萬北防軍和五萬新兵前來解納特之危。可是北防軍的駐地到納特城足有二千多裡,以他們的行軍速度至少得在十五天之後才能到達納特城了!”
鐵戰立即站起來發表意見:“我反對蘭正的提議。至於糧草問題很容易解決,我們可以派人進入帝國內陸向地方**借糧,只要支撐室援兵到來,我們就成功了!”
沒有人響應他。納特城下七十萬魔族大軍不可能讓他們支持到那一天的到來!
鐵戰見自己的精彩論斷竟然沒有得到響應,立即憤怒地慷慨陳詞:“如果我們放棄納特城,帝國就失去了最後的屏障。魔族百萬大軍長驅直入,萬里江山將淪於外族的鐵蹄之下!”
衆人相對嘆氣,一齊看向了他們的領袖。
羽茜似乎根本就沒有聽他們在說什麼,只是漫不經心地修着指甲。而流雲飛就更絕了,竟然當衆打起了呼嚕,好象一個月沒睡覺似的。
史官司馬直雖是文官,性子卻最急,立即大聲問道:“流將軍,你有沒有把握守住十五天?”
流雲飛從睡夢中醒過來,不悅地答道:“十五天?那就要姿十三那隻老狐狸給我收屍了。我沒那麼多閒功夫,三天之內,我要把耶律無涯趕回魔族的大本營!”
每個人都瞪大了眼睛,好象看到了一個剛從瘋人院跑出來的精神病。可流雲飛根本就不理衆人的疑惑,大步出門而去。羽茜也收起了精緻的指甲刀,樂呵呵地舉起修長的十指炫耀:“你們看看,我這指甲還漂亮嗎?”
“漂亮!”所有的參會的將官齊聲答道,然後精神飽滿地督促士兵守夜去了。當世兩大青年名將如此胸有成竹,軍中自然人心大定。
又是兩天激戰,魔族的前鋒部隊甚至衝上了城頭。如果不是流雲飛親自率領東南軍奮勇廝殺,納特城早就被魔族攻破!
士兵們的屍體被擡下城去,臨時挖掘的停屍坑都已經被填滿。還有一萬多傷者正在垂死掙扎,他們根本就得不到及時的醫治,誰知道什麼時候也將置身於屍坑之中?但生者沒有誰流露出半點貪生怕死的想法,因爲他們的兩位主帥戰袍都已被鮮血染紅,上面不只有敵人的血,也有自己的血。
羽茜的臉上浮現出憤怒之色,低聲問沉默不語的流雲飛:“阿楓怎麼搞的,難道想讓我們都戰死在納特城?”
“他今天還不到,就不配做我們龍澤的帝王!”流雲飛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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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戰士開始在清掃戰場。他們只拿走死者的兵器和雲梯,根本就不看瀕臨死亡的傷者一眼。而在魔族的帥旗之下,將官們來往穿梭,顯然下一輪進攻即將開始!自從南陽王與耶律無涯會師以後,兵力又達到了七十萬之衆,他們有的是人手發動一天兩次的車輪戰。
羽茜冷笑道:“這一次耶律無涯出動了自己最精銳的直系部隊,看來他的耐心有限得很啊!”
“不能等他們集結完畢。”流雲飛怒吼:“東南軍重騎兵準備出擊!”
五萬橫七豎八地躺在城樓上休息的重騎兵迅速穿上了特製的鐵甲,在東南軍統帥的帶領下向敵軍猛撲。只要一上了披着盔甲的戰馬,他們就由懶散混亂的散兵遊勇變成了那隻戰無不勝的王者之師!
流雲飛一馬當先,一手高舉戰旗,一手揮舞重劍,勢不可擋地劃破了敵軍的防線。五萬騎兵齊聲呼嘯,跟着統帥在數十萬魔族軍中縱橫馳殺,只片刻功夫就使得魔族軍隊混亂起來。
“東南軍,好樣的!”城頭上的守軍齊聲喝采。
“兄弟們,給東南軍的重騎兵加油,敲響戰鼓!”
戰鼓齊鳴,戰意高漲,使得戰場上的廝殺更加慘烈。東南軍的重騎兵如同瘋子一樣,見魔族就砍,根本不把對方砍過來的兵器當一回事。他們身穿重甲,尋常的刀劍並不能穿透,這使得他們殺起人來根本就沒有半點顧慮。
副警備司令郭明連忙上前對羽茜說道:“大人,敵軍已亂,我們一起殺出去決戰吧?”
“你要找死就自己跳樓!”羽茜冷笑。六萬重騎兵可以擾亂敵人的佈陣集結,但並不足以真正衝亂敵人的陣線。果然,魔族的後方防線大開,十萬重騎兵突然出現在流雲飛的視線中!
“老子今天殺夠了,明天再來!”流雲飛大笑,戰旗掉轉了方向。魔族的步兵和輕騎兵哪敢上前阻擋,只有箭手追在馬屁股後放箭,可東南軍的重騎後只當是被蚊子咬了幾口,絲毫不放在心上。
東南軍的勇士們一進城門,立即滾下馬來。他們首先給戰馬卸下了重甲,然後在所有戰士們的歡呼聲中耀武揚威地坐到了他們自己的領地裡解衣寬甲。有幾個光着膀子的戰士殺得還不夠癮,開始吹起了牛皮:“哈哈,要不是我們流將軍累了,老子才懶得回來呢!一刀砍下一個魔族的腦袋,這一百刀下去就是一百個……”
“要是娶老婆有殺魔族這麼容易,該多好!”有人望天長嘆。
“那老子多聚他媽的幾個過過癮!”
衆人大笑,苦難的戰爭中立即充滿了生機。司馬直靈機一動,臨時客串了戰前記者的角色,對那些英勇的戰士逐個進行採訪,不到一個小時他的筆記本就滿得寫不下半個字了。日後他在帝國史上高度評價了東南軍的重騎兵:這是一隻不可思議的軍隊,他們的戰鬥力完全隱藏在疲憊懶散的外表之下。但只要騎上戰馬,他們就會煥發出一種可以摧毀一切的戰鬥力!……
“敵人還在調動軍隊,看來今晚要夜戰了。傳令下去,迅速開飯,準備夜戰!”羽茜發佈軍令。
軍需官蘭正等傳令兵跑遠了才低聲報告:“羽大人,如果今晚用光了所有的糧食,明天早上怎麼辦?”
“是嗎?”羽茜微笑着看了正在巡城的流雲飛一眼,隨口說道:“明天的事,你現在急什麼?”此時流雲飛似乎有感應一般,回頭看了她一眼。兩人目光交錯,迅速讀懂了對方的意思:阿楓絕不會置我們於死地。
這是一種兄弟之間的生死相托!
傍晚時分,魔族軍隊大舉進攻。衝在最前的步兵擡着雲梯,象緩緩流動的湖水朝城牆漫延。
遠處高臺上的哈羅欣賞着魔族軍隊可怕的攻勢,終於忍受不住說道:“大將軍,我有點不明白,爲什麼不穿過橫波森林將南城合圍?最好是把這些卑賤的人類殺得一個不留!”
這老不死的傢伙,你竟然不知道困獸猶鬥的道理?耶律無涯有點惱怒,只是鼻子裡不屑地哼了一聲。
“對,應該將南城合圍,只有全殲人類軍隊,才能揚我魔族軍威!”南陽王早就心懷不滿,立即出言響應。
耶律無涯不得不解釋了:“敵人的戰鬥力不可小視,只有給他們保留安全撤退的機會,他們纔不會拼死力戰。我們只需要打開通往人類世界心腹的通道,殺多少人那只是其次的問題!”
“殺光了人類,也未必是壞事!”南陽王滿臉不服,氣呼呼地回到自己的軍中指揮部隊前進。
第一輪攻擊終於開始了。二十萬魔族先頭部隊踩着同伴的屍體,將上萬架雲梯架在城頭。這一次他們顯然比較幸運,因爲城裡守軍的箭已經用光,就連石頭和擂木都所謂無幾,所以很快他們就看清了龍澤士兵臉上猙獰的笑容!
流雲飛殺得性起,索性脫下了鐵甲,坦露出健壯雄偉的身體,在城頭縱橫奔馳。只要他所到之處,敵人立即被打下城頭,防線的缺口就在他身後迅速彌補。
“誰殺人最多,官升三級!”流雲飛一腳把一個年輕的魔族士兵踢下城頭,擡頭怒吼。
“誰殺人最多,可以與美麗的羽茜將軍共進燭光晚餐!”血戰中有人跟着狂吼。
“老子殺了八十個,不知夠不夠資格?”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傢伙狂舞戰斧,樂呵呵地大笑。
人羣中鐵戰的聲音怒罵:“媽的,老子已經夠一百了,怎麼輪得到你!”
流雲飛和羽茜一聽到這兩個人的聲音,不禁心花怒放。他們幾乎同時問道:“阿楓,你的軍隊在哪裡?”
楚楓並不回答,又捏起嗓子高喊:“爲了我們的美女將軍,我們拼了!”
二十萬龍澤戰士完全陷入了瘋狂地砍殺狀態中。有了高官和美女的刺激,他們的潛能和兇悍完全激發,他們簡直比魔族還要狠上一百倍!有一個魔族士兵剛上到城頭就看到同伴的頭被砍了下來,嚇得立即轉身就逃。
“對不起,留下頭再走!”有人大笑,一刀就砍下了他的頭。
敵人第一輪攻擊終於打退。這場廝殺比平時還要慘烈無數倍,城上城下堆滿了屍體,一時沒死的傷者還在痛苦的**。
羽茜問楚楓:“你的軍隊呢?”
楚楓幫她擦了擦臉上的血污,等檢查無任何損傷之後才指着遠方答道:“你們看,那是什麼?”
所有的人都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齊發出了歡呼聲。就在魔族的防線之後,突然煙塵滾滾,至少也有二十萬人馬!等煙塵漸近,一面紅色的戰旗出現在他們的視線裡,上面繡着一隻斗大的麒麟,在火光中顯得格外的醒目。
“南月帝國的戰旗!難道安琪是南月帝國皇室的直系傳人?”羽茜皺起了眉頭。三百年前南月帝國解體,這面麒麟戰旗就從大陸上消失了,沒想到三百年後又出現在南川大地上!
流雲飛心中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某人立即幸災樂禍地呵呵笑道:“有人要倒黴了!哈哈,敢寫情書給羽茜,這就是報應……”
“小賊,你竟然連我寫的情書也偷?”東南軍統帥惱羞成怒,狠狠地一腳就將某人踢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