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然昏迷沉睡中,隱隱聽到有人在喚她。
“顧安然……顧安然……顧安然……”這人的聲音很詭異,透着一股攝人心魄的魔力。
“誰……誰在叫我?”
顧安然脣角輕輕的蠕動着,想睜開眼睛。
可她的眼皮卻像灌了鉛似的,任憑她使出全身的力氣都睜不開。
“顧安然……顧安然……”那個聲音還在繼續。
“誰?你到底是誰?!”莫名的緊張恐懼感致使她在心裡憤怒的狂叫。
“安然,我的寶貝女兒,我是你的爹地。”那人終於說話了。
“爹地?”顧安然心下一震,“你是顧啓明?!不,不是,你的聲音不像!”
“對,我不是顧啓明,我是你的親生爹地。”
“親生爹地?!”顧安然聞言情緒很激動,她伸手亂抓,“你在哪裡?快出來!我要看看你這個拋棄親生女兒的黑心父親長什麼樣子!”
四周漆黑一片,她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抓不着。
“你給我出來!!!”她聲嘶力竭地狂叫。
“唉……”那人沉沉的嘆了口氣,隨即一隻寬厚的手掌握住了顧安然的手。
顧安然渾身一顫。
這是爹地的手?
好溫暖。
“然然,這些年,你受苦了,來,爹地帶你回家。”
隨後,一股超級強勁的磁力襲來,將顧安然強行吸去了一個陌生的空間。
“啊——”安然恐懼的尖叫着。
一個復古的法式城堡建築在她的瞳孔中不斷放大,然後是窗戶玻璃。
“砰——”巨大的撞擊聲劃破耳際,之後是窗戶玻璃碎裂的聲音。
“唉喲,好疼。”顧安然痛苦的皺着眉頭,扶着腰際從地上爬起來。
奇怪的是,她嘴裡喊着疼,可身上卻一點都不疼。
“咦……”她垂眸打量了一下自己。
身上穿着病號服,頭髮散亂的披在雙肩,赤腳踩在碎玻璃渣上,不但沒有受傷,連她骨折掉的那條腿都能行動自若。
怎麼會這樣?
她重重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不痛。
驟然緊皺眉頭。
怎麼會這樣?
這是在做夢?
還是她已經死了?
就在安然費解之際,耳邊忽然傳來一個嬰孩哇哇大哭的聲音。
顧安然循聲望去,只見一張粉紅色的嬰兒牀上躺着一個粉嫩玉琢的嬰幼兒。
從她的裝束上不難看出是個女孩。
只有兩三個月的樣子,精美的五官宛如真人洋娃娃。
“好可愛哦,你怎麼哭了呢?”顧安然很喜歡這個小女娃,她彎身去抱她,不想她的手卻像是透明似的,根本就沒有實物的觸碰感。
“怎麼會這樣?”顧安然一臉驚恐的看着她的手,“難道我真的死了嗎?”
“嘎……”門開的聲音傳來,安然條件反射的轉過身去。
只見一個身穿着墨綠色精美低胸長裙的女人走了進來,衣服剪裁合體,將她玲瓏有致的身材展現的淋漓盡致,她梳着一個貴婦髮髻,走路的步伐很優雅,舉手投足之間都散發着一股高貴優雅的氣質。
“對……對不起……”顧安然這個天外來客很緊張,她攥着衣角垂下頭道歉,想說她不是故意撞進來的。
可那個女人卻像沒有聽見她說話似的,直接從她的身體內穿過。
“!”顧安然再一次被嚇得目瞪口呆,心裡越發懷疑自己已經死了。
“唉喲,我可憐的小公主,媽咪來了,不哭,不哭了哦。”耳邊傳來女人溫柔的話音,安然轉過頭去。
那女人已經將那可愛的小女孩從嬰兒牀裡抱了起來,她輕拍着小女孩的背,一聲一個心肝寶貝兒小公主的喚着,不多時那小女孩便發出了咯咯的笑聲。
受到小聲點感染,顧安然的脣角也跟着不由自主的彎了起來。
這時,耳邊忽地又傳來了那個自稱是她親生父親的聲音——
“然然,我的女兒,看到那個小女孩了嗎,她就是你小時候的樣子。”
是她小時候的樣子?!
安然此刻的心情已經不能用震驚兩個字來形容了。
“你在哪裡?”
父親的聲音是從頭頂上空傳來的。
她昂着頭望着頭頂的天花板,視線360度旋轉了一圈,沒發現父親的身影。
她頓時禁不住抱着頭情緒失控的大叫了起來,“這到底是什麼地方?!我現在是死了還是活着?黑心老爸,你快出來!快出來告訴我答案!”
一陣大吼過後,畫面受到她情緒波動的感染,瞬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頭頂天空蔚藍,陽光明媚。
在一片綠油油的草坪上,有一個牛仔揹帶褲搭配襯衫的小男孩歡快的踢着足球。
離草坪不遠處的花藤鞦韆上,坐着一個白裙飄飄的貴婦人,貴婦上抱着那個可愛的小女娃。
鞦韆後面站着一個身材欣長挺拔的男人,他推動鞦韆,鞦韆蕩起來之後,貴婦人和可愛的娃娃不時發出爽朗的笑聲。
畫面溫馨而美好。
顧安然情不自禁的勾脣,宛如她就是那個幸福的小女孩似的。
不!不對!狀態不對!
她不應該是這樣的狀態!
“喂,你給出來!”她又開始大喊大叫了起來,“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回去?”黑心老爸的嗓音傳來,隱隱透着哀傷,“然然,你要回哪裡去啊?這裡纔是你的家的啊……”
“不!我的家不在這裡!我的家在a市!你快點送我回去!我的澈哥哥還在醫院等着我了!最後一句話,她幾乎是哭着說出來的。
一想起唐澈出車禍生死未卜的事情,安然的心就疼痛難忍,眼睛更是瞬間淚如雨下。
“唉……”一道失望的嘆息聲在她耳畔響起,“你爲什麼要愛上唐家那臭小子呢,唉,孽緣啊,孽緣……”
“你什麼意思?爲什麼要說我和澈哥哥是孽緣???”顧安然心慌地問,總覺得還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似的。
果然,下一瞬,一陣天旋地轉的感覺襲來。
頃刻間她便被一股磁力吸進了一個黑色的漩渦。
“啊——”她大聲尖叫着從黑色漩渦中墜落在地。
此刻,天已經黑了,空中飄着鵝毛大雪,地上的積雪更是厚的一踩一個腳印。
安然抱着雙臂,縮着脖子,赤腳走在風雪凜冽的大街上。
大街上沒有人,四周安靜的可怕,彷彿這個空間裡只有她一個人似的。
安然不知道該何去何處,她茫然無助的走到一處豪宅大院門外,院內的豪宅修建的很漂亮,院內隱隱有聖誕歌的音樂傳出來。
“聖誕節到了?”顧安然秀眉微蹙,“不對啊,12月份都還沒到呢,這些人怎麼就開始過聖誕節了?”
她穿過那搧復古的雕花鐵門,走進豪宅大廳,只見剛纔在草坪上看見的那對年輕夫婦和那個穿揹帶褲的小男孩圍着小時候還是嬰幼兒的她,在唱聖誕歌。
她黑的閃閃發光的眼睛骨碌骨碌的轉着,一會兒看看爹地,一會兒看媽咪,一會兒又看向旁邊的哥哥,嘴裡不時發出咯咯咯的笑聲。
待爹地媽咪和哥哥把聖誕歌唱完之後,她便立即將兩隻胖乎乎的小手合在一起拍了拍,似在爲父母兄長剛纔的完美演唱鼓掌。
“哇,親愛的,你看我們家的小公主,她現在會爲我們鼓掌了呢。”年輕的女人躬身彎腰在小女孩的臉上親暱的吻了一下。
“媽咪,你不要親妹妹啦,你的口水有細菌。”小男孩去把年輕女人拉開,然後自己卻猛地一下低下頭在小女孩的臉上吧唧了一口。
“……”衆人囧了,說好的有細菌不要親的呢。
“哇哇哇……”小女孩突然哇哇大哭了起來。
“妹妹不哭,不哭,哥哥以後不親你了,哥哥壞,哦……”小男孩輕拍着小女孩的背聲音輕柔地哄她,可小女孩卻不依不饒地哭。
“寶貝兒,來,媽咪抱抱,不哭了哦。”年輕女人將小女孩抱起來。
突然,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從門外爬了進來,“大少爺,大少奶奶,快走,金羽衛殺來了……”
“老婆,你快帶着兩個孩子從地道走,我去趟書房就來找你們。”年輕男人推着年輕女人和那個小女孩走向地道。
下一秒,數十個黑衣人闖入豪宅大廳,他們從安然的身體裡穿過,見人就殺,全是一招斃命,毫不手軟,連眼皮都不會眨一下。
“爹地,快跑!快跑!媽媽和哥哥在等你!”不知不覺中,顧安然已經把自己當成了那個小女孩,她在小女孩的父親身邊焦急的催促他逃命。
小女孩的父親雖然聽不見顧安然說話的聲音,卻目標明確的跑到地道入口處。
令安然意外的是,他並沒有立即從地道逃走,而是讓那些活着的家丁先離開,等槍聲越來越近的時候,他開啓了一個機關,一塊巨大的珍惜奇石飛速移動過去將地道入口堵的死死的。
就在這時,一顆子彈破空而來,直射向小女孩父親的頭。
“爹地——”
顧安然驚恐地睜大眼睛,本能的撲向他,企圖將他撲倒,不想卻從他的身體內穿過。
等她轉過頭去時,男人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
“爹地——”
顧安然聲嘶力竭的大叫,從昏迷中醒來,眼淚如斷線的珍珠般梭梭而下,心痛的難以復加。
就好像剛纔所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似的。
“小妹……”耳邊傳來蕭景煥微顫的聲音。
顧安然目光呆滯的望向他,她知道自己剛纔是做夢了,可夢境裡的感覺太真實。
“哥……”她親暱的出聲喚蕭景煥,淚眼朦朧地問,“我們的爹地是不是十九年前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