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聽到我說的話嗎?來人,看好晴歌公主,沒我的話,不許她出此門半步。”曲真真惱怒起來,把她拖回牀上,強行讓她躺下,威脅道:”若你想你腹中的孩子好好的,就給我乖乖呆着!””曲真真!你瘋了!”瀟瀟又想坐起來,卻被她用手掐住了喉嚨,原本如花的容顏現在完全扭曲了,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猙獰恐怖。”給我好好呆着,生下孩子,若我高興,說不定還會放你一條生路!”只聽得一聲開門聲,輕盈的腳步聲響起來。”夫人,你這樣嚇孩子幹什麼呢?”是曲真真身邊那個侍女阿怒!”她不聽話,我得教教她!”曲真真安靜下去,用手捋了捋自己耳側散落的發,輕聲說:”阿怒,你看好她,我去睡一會兒!””好的,夫人!”阿怒替她拉開了門:”我讓下人把洗澡水放好了,您泡一會兒再睡吧,不要想多了。”曲真真苦笑了一下,把目光從瀟瀟惶恐無助的臉上收回來,出去了。
阿怒走上前來,把瀟瀟蓋的被子拉好,安慰道:”不要怕,夫人不會傷害你的!她是太思念孩子了!””她剛纔叫我晴歌,爲什麼?”瀟瀟拉住了阿怒的手,焦急地問道:”我現在到底在哪裡?她想幹什麼?””哎,瀟瀟,你和晴歌都是苦命的孩子!”阿怒掙脫她的手,輕聲說:”放心,我會找機會放你走的!”
放自己走?瀟瀟疑惑極了,這主僕兩個到底唱什麼戲?一個抓一個放!
阿怒看出了她的疑惑,嘆口氣,說道:”你和晴歌是同一天,在同一個地方出生的!”瀟瀟豎起了耳朵,她要說的,是自己真實的身世嗎?
阿怒看着她緊張的樣子,拍了拍她的手,看着桌上搖晃的燭光,輕聲說道:”我們被貴妃娘娘一路追殺,逃到了那裡,被村子裡的人收留了下來。我記得那天晚上,夫人要生了,而你的親孃在屋外看熱鬧的時候,絆到了東西,動了胎氣,村裡沒有接生婆,只有張嬤嬤會接生,所以村裡人只得來求夫人,讓張嬤嬤同時給兩個產婦接生,你們兩個幾乎是同時出生的,剛呱呱墜地,貴妃娘娘派來追殺的人又到了!”
山村裡的人哪裡見過那樣的情形,以爲是來了山匪,有人要報官的,有要要抵抗,還有人要逃跑,場面混亂極了,你們兩個什麼時候弄混了都不知道,皇帝的人阻止了這場殺戮,同時也帶回去了一個女嬰,皇帝希望看在這個女嬰的份上,曲夫人會回去跟着他。
我心裡清楚,抱走的就是夫人的親生女兒,可是夫人的性格太倔強了,當場就要以死孟志,我只好騙她說留下的那個纔是晴歌。爲了報仇,她把你託給了那婦人,自己隱姓埋名去謀劃復仇之事,後來聽說婦人賣掉你之後,她一氣之下把那婦人也給……!””弄了半天,她竟然還是殺我孃的人!而且,我真的不是什麼公主……哎,白白頂了十幾年的公主名號,說起來我也不算虧!”瀟瀟嘆了口氣:”可是晴歌是司空家所害啊,我不找她報殺母之仇,她又何苦把我抓來?”阿怒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安,她轉開了話題,敷衍道:”她是思女心切,見着你,就像是見着晴歌一樣,畢竟是看着你出生的,後來又一直錯把你當女兒,本是想將錯就錯下去,認個女兒,可是現在綠衣不肯讓她留在你身邊,這纔出此下策吧!”
當然不會這麼簡單!我凌瀟瀟不是傻瓜!瀟瀟輕咬了脣,眼睛看不到,只能聽她們擺佈嗎?不行,我要逃出去!我不能成爲她們手裡的棋子!”休息一下,養好精神,她守了你幾天了,也累得夠嗆,晚上我就放你出去!”阿怒拍了拍她的手:”放心,我不會害你,我是不想夫人再走極端!她這一輩子都活在仇恨裡,我實在不忍心看她繼續下去。””你爲什麼對她這麼好?”瀟瀟情不自禁地問道。”呵呵,我和她是結拜的姐妹,她從未當我是僕,而且待我恩重如山,我自然要回報她。”
阿怒輕笑着,拉着她的手:”說實話,你的性格倒有些像夫人年輕的時候,倔強,大膽,不服輸,若你真是她的女兒就好了!””既然你是一心爲她好,那你爲什麼不讓她錯下去,又告訴她真相呢?”
瀟瀟搖搖頭:”讓她有些念想不是更好嗎?”阿怒苦笑起來:”罷了,告訴你實情吧!這一切並不是我告訴她的,她去山莊之前,司空家的人找過她,說要和她聯手,以你來威脅南宮少擎,她現在沒把你交出去,反而帶回了這裡,就說孟她對你動了感情,她在猶豫!
你想一想,她身負那樣的仇恨,今天還能對你抱有善心,也屬不易了,所以不要恨她,她也可憐,她現在甚至很多時候根本分不清你和晴歌,也可以說她潛意識裡是想把你作女兒的!”瀟瀟瞭然地點點頭,輕聲說:”果然如此!司空家的人沒有說晴歌死於她們之手嗎?””司空夫人有張利嘴,說你體內的碧珠能夠帶晴歌回來,碧珠吸收你腹中胎兒的靈氣,靈力會達到頂峰,到時候她一定幫夫人喚回晴歌!”阿怒的神色冷了下來,輕咬了牙:”這不是奇談麼?而且又要犧牲掉一個無辜的人!”
這纔是真正的原因!而且還牽扯到了自己肚裡的孩子!司空夫人,你太狠毒了!瀟瀟咬了咬脣,轉過了話題:”曲夫人也算是厲害,竟然能把我從異色山莊裡帶出來!他們都說少擎設的機關是無人可破呢!””傻姑娘,有你在手,沒人敢攔她!”阿怒輕笑着。”原來她是挾持我出來的,糟了,少擎又要爲我分心了,若司空夫人編個假話,說我已經落入她的手裡,那怎麼辦?不行,我現在就得去找他!”瀟瀟急了起來。砰砰砰……
門輕輕被叩響,阿怒把手指豎在脣邊,示意瀟瀟不要再說話,自己去打開了門,只見幾名侍女站在那裡,手裡捧着幾個大盒子。阿怒一見那盒子,便搖了搖頭,說:”進來吧!”
侍女們恭敬地走進來,把那盒子依次在桌面上擺開,阿怒扶着瀟瀟下了牀,把盒子一一打開,牽着瀟瀟的手摸進去。”這是夫人自和晴歌分開之後,每年爲她做的衣服,從一歲開始,一直到今年!每年的春夏秋冬,各有一套。你瞧,我說得沒錯,夫人還是想把你當成晴歌。”
瀟瀟心中一疼,天下的母親的心都是一樣的吧!當年她被迫和親骨肉分開,一顆心卻又牢牢地系在她的心上,嘴裡說着恨,心裡卻裝着愛。”夫人自己喜歡淡紅色,因此,這些衣服全是淡紅色,你摸摸這件,這是爲了慶賀晴歌週歲做的!這件,是六歲的時候衣服,夫人盼見你……晴歌,盼了好多年。””哎,阿怒,我不知道說什麼纔好,曲夫人可憐,晴歌也可憐,其實我見過晴歌一面,當時司空軒爲了讓她復活,把這碧珠植入我體內,可是失敗了……晴歌后來現身過一次……””你見過晴歌?”曲真真從外面衝了進來,扳着瀟瀟的肩膀晃了起來,原來她竟然一直未去睡,而是躲在外面偷聽,一雙眼睛早就哭得紅腫了。瀟瀟的肩膀被她掐得有些疼,阿怒連忙拉住了她,說:”你又嚇孩子作什麼?””我想女兒!”曲真真捧着臉坐在牀沿上哭了起來:”好想她,是我的錯!當年若我追進宮去,說不定還能救出她來,阿怒,你誤我,你誤我!”
阿怒深深地嘆起氣來:”若不騙你,你也不在人間了!”瀟瀟聽着她的哭聲,手摸着那件件衣服,又想起自己一生命苦的母妃,還有糊里糊塗送了命的親孃,也忍不住悲上心頭,她轉過身摸到了曲真真的身邊,小聲說:”曲夫人,你殺了我的親孃,你要賠我!”
阿怒大驚,她這是找死麼?這時候竟然還敢說這樣的話!”我沒了娘,曲夫人,你得賠我一個娘!你得做我的娘!”
瀟瀟緊接着說道,然後抓着她的手,嗚嗚嗚地大聲哭了起來。
曲真真楞住了,反而忘了自己的悲傷,看着瀟瀟毫無形象的大哭,她一向是任情緒自由發泄的,用袖子不停地擦着眼淚,袖子很快便溼了,一邊還抽抽答答地說道:”我算什麼公主?原來真是外面買來的!從小就沒爹疼我,娘也經常受人欺負,好不容易混大了,可總是攤上這些稀奇古怪的倒黴事,沒讓我安靜一天!嫁人了,懷孩子了,也不平靜,你還要抓來我,還告訴我我親孃死了,曲夫人,你好殘忍!我怎麼辦?我肚子疼……”
一句肚子疼,倒不是假裝的,瀟瀟因爲哭泣漲紅的臉迅速慘白下去,肚皮也一鼓一鼓的,似乎有東西在踢一般。”夫人,不對勁!快讓她躺下!”阿怒着急起來,連忙把曲真真從牀上拉起來,二人扶着瀟瀟躺下去。”怎麼辦?”曲真真急得出了一身冷汗。”我想我娘,我想少擎!”瀟瀟手捂在肚子上,痛苦地呻吟着,豆大的汗珠開始滾落,臉上分不清到底是汗還是淚,溼津津的一片。”快倒熱水來,給她擦一擦!”阿怒連忙吩咐着侍女。曲真真坐到牀榻上,輕輕地撫着她的肚子,不停地問:”感覺好些沒?”瀟瀟搖着頭,伸手抓住她的手,說:”我好怕,娘,我真的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