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縮着腦袋眯着眼睛,覺得擋在我們前面的耗子哥在這時候是天下第一帥的爺們,他身上都快要散發出聖光來了!雖然我看到他張開的雙手還是有一點抖。
青鳥是塵世裡尋不見的生物,可習性到也跟被馴養的馬兒差不多,本來這傢伙就要一翅膀扇死我們了,聽得耗子哥這一聲哨子,立馬收回了羽翼,乖乖的低下頭伏在了他的身邊。
我稍稍舒了口氣,鳥背上的那位發怒的女人也隨着降低了高度,我擡頭一看,她臉上的怒氣這會兒全轉爲了驚訝,她的目光直直盯着站得筆直的耗子,突然杏眼一瞪,猛地拉起繮繩來,青鳥長鳴了一聲,大翅膀撲扇出挾帶花瓣的一陣大風,匆匆忙忙的飛起來,也往着月牙橋的那一邊而去了!
“呼——好險,果然女人不是好惹的……”
耗子乾嚥了一口唾沫,倒退了一步擦了把冷汗:“沒想到口令在東邊和西邊全是通用的啊?青鳥應該是這兩族還沒分居的時候一同馴化的。”
“她剛纔那反應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害怕的逃跑了?”張小爺愣了一愣搖搖頭,“應該不會怕……”
“肯定是一時接受不了老子的存在。”耗子哥嗤笑一聲,“這羣娘們真是的,老子看起來一身正氣,又不能把她們上了!”
“……你還在人家地盤,說話注意點!”
“不過耗子沒有白髮和長尾,上了也不能怎麼樣,只有東王公西王母同族的繁殖纔會出現大機率基因缺陷吧?”小王爺倒還記得之前的推斷,“本王感覺她是跑橋對岸和其他西王母通報‘來了個代理東王公’這個消息去了吧!”
我點點頭,看了一眼另一邊正絮絮私語着的兩個林家男人,想着歡快的跑過去找茶具的西王母,不知道橋的對岸還有些什麼:“有點冒險啊,在這裡亮出身份來,她們還會請我們喝茶嗎?就怕她們商量完了會把你給請出去,畢竟有規矩男女性兩族要分開……不過這樣一來也有好處,最起碼人身安全有了保證,她們顧忌耗子哥的身份應該不會去傷害他的!”
“她們這一族分開千百年了,老子冷不丁的出現,她們肯定做夢也想不到的,畢竟不在蓬萊呆着、也沒凍在冰冢裡的東王公,全天下也就老子一個,這還敢到處亂跑到了西邊,沒發生過的情況發生了,所以慌了唄!”
耗子吸了吸鼻子,故作輕鬆的嘿嘿一笑:“老子怎麼說也是有機會見到活着的西王母,可比老王公和小王公他們有眼福啊……”
我一想到蓬萊還住着不知道怎麼樣了的小妖童和小尾巴,心裡頭忍不住柔軟起來,確實,像他們那種生於蓬萊死於北極的東王公,根本是沒有機會出來看一看外面的世界,也不會親眼見到同族女性的。
這麼想着,我又覺得人類比他們要幸運的多,最起碼在我們的族羣裡,不管男人女人、白種人黑種人黃種人,我們都可以熱熱鬧鬧的生活在一起,繁衍後代,而東王公和西王母卻不得不分而居之,竭盡所能的用其他的辦法延續血脈。
他們是比我們高級的種族,卻因爲繁衍問題,沒落成了及其稀有的物種。東王公採用了與人類女性通婚、用強勢基因覆蓋的方法,最大限度的保留本族特徵繁衍後代,那崑崙的西王母呢?
想起南海鮫城那幅西王母與年輕龍伯人交媾的畫面,我覺得那只是一部分而已,西王母如果一直選擇與同樣擁有強勢基因的龍伯人通婚,那生下來的只能是相貌很可怕的水鬼。
如果這是她們延續後代的方法,可以說,西王母早就已經滅絕了!
我越往深了想越覺得詭異。北極的冰冢裡封存了那麼多的歷代東王公,他們即使是神,也是會死去的,好在他們還有後代接替着。那麼西王母呢?她們不可能從千百年前沒分家的時候,就一直活到現在的吧,如果她們已經死了,而後代是水鬼模樣,那我們現在看到的這些膚白貌美體態多姿的白髮長尾女人,是怎麼出現的?
而且她們的面目完全都一樣,我只能推測得出,與龍伯人通婚的那一位南海母親,只是個特列,龍母以外,其他的西王母採用了水生胎的方法,這纔將族裡的血脈延續到了今天。
劉晚庭沉睡於此,水生胎的方法顯然也習得於此,我想我只有這唯一一次進入崑崙的機會,才能搞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麼來的了!
聽得河的那邊“篤篤”的敲擊聲停止,他們終於砸完了所有的棺材板,按順序清洗的第一個棺材,也已經完成了工作。她們小心翼翼的把那棺材推回進人堆裡去,水面上的霧氣那麼重,我只覺得清理完墨綠色的營養液之後,一晃而過的是個白花花的什麼東西。
“我會拖延時間,能配合就儘量配合她們。”
趁着兩位西王母全都跑了,林哲宇趕緊的湊過來低聲說道:“看來我爺爺在日記裡寫下的飲茶之約,對方就是剛纔那位,她暫時還沒有惡意。”
林嶽也壓低了聲音,一邊蹲在地上續寫着被打斷的內容,一邊匆匆忙忙的交代着:“不要試圖反抗,她們的脾氣反差巨大,當做孩子哄開心了怎麼樣都行,一旦惹怒,她們什麼都幹得出來!”
“那你怎麼沒離開?難道進來這裡以後,就被困住出不去了?”我特別心疼這個在南海叱吒風雲的船長能落到現在的這步田地,“高平呢?”
“我一早就脫離了黃雀,本來想着南海的路都能摸得清,自己一個人跑出去也不至於迷路,沒想到山路和海路區別這麼大,要不是她把我帶過來,我早就死在雪山裡了。”他的筆頭像飛起來一般寫得特別快,“林哲宇,你也是盡最大可能的出去,我不想林家沒有後人,雖然她們一定會千方百計的纏着你。”
“可爲什麼?她是怎麼認得你們的?之前又沒有見過啊!”
“因爲背上有印記。”
我們愣了一愣,相視一眼才反應過來,林哲宇的後背上,有一塊暗紅色蓮花狀的痕跡,本來我們以爲是天生的胎記呢,後來才知道那是林家特有的習俗,每一代的男人背上都會刻意留下那個蓮花印記。
所以,西王母根本是不認得這兩個人的面容的,而是林楓的後背上有蓮花,所以她撿回了迷路在雪山上同樣有蓮花的林嶽,也跟蹤了一路背上有着相同印記的林哲宇!
我想她時不時的把林楓的遺物悄悄帶給我們,就是在試探他們倆究竟是不是林家的人,顯然,林嶽和林哲宇對於那些東西都有反應,然後那位西王母就理所應當的認爲,他們應該和林楓一樣會使用茶具,能泡出一壺沁人心脾的西湖龍井了?
“可是林醫生一路上和我們在一起,誰也沒脫過他的衣服啊,那西王母是怎麼看到背上的印記的?”
“切,別把神和咱們凡人肉胎混爲一談,咱們的眼睛和道哥都有區別了,更別說她們那眼睛看到的世界又和我們有着多大的區別了!”耗子哥這會兒倒是替高等種族說起了話來,“說不定老子長了幾根胸毛她們也早就數清楚了……”
“你少貧嘴!我不管你是什麼‘王公’,這個東西還得靠你來看!你一定要帶着她們!”林嶽不耐煩的打斷了他,“以我的這副軀體是出不去了,你們說不定還可以……”
“叮——”
河那邊傳來了一聲清脆的敲擊,接着紅衣服的女鬼羣一片人頭攢動,紛紛四散開來,我覺得,有什麼事情,就要開始了。
林嶽神色驚慌的把紙和筆塞還給我,搓搓手站起來,遠離了我們好幾步,然後表現出了一副茫然的模樣擡頭看看桃花樹。
“叮——噹噹——”
發出的清脆聲響是有節奏的,在這樣的環境下聽着很是悅耳,或許是磬之類的樂器。
我沒時間去詢問林嶽剛纔那些話是什麼意思,爲什麼非得耗子哥帶着我們走呢?
但看林嶽的反應,一定是這會兒的情況不適宜我們竊竊私語了,趕緊的把李副官的本子塞進口袋,匆匆瞥了一眼,只知道上面寫了好幾行文字,旁邊有幾條潦草的線條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他還沒來得及全部寫完。
對面的人羣一圈圈散開得很整齊,我終於可以看到她們一直圍聚着的地方,是一小片石柱羣。
那些石柱子並不高,頂多也就是和人的身高齊平,上面是不是雕刻着什麼花紋我這個距離是看不出來的,不過柱子看樣子不怎麼平整,應當不是用來作爲某種裝飾使用的。
當內圈又向外散開了一圈人,我突然心頭一緊,看見了一個沒有身着紅衣的人,靠着石柱正坐在地上!
那個人頭上蒙着一塊紅布,卻不是穿着青衣的女丑之屍,我們找了好久的朝聞道就在那裡!
清洗完畢的那第一具棺材也被推過去了,我看到她們把它豎了起來,靠在了另一根石柱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