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歡驚愕了,沒想到一向內向羞怯的張大糧,這會子爲了維護她,竟然能說出好聽的話來。
一旁的李美麗也看呆了。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像張大糧這般有男子英雄氣概的一面,特別是張大糧那高大的虎軀,加上嚴謹的姿態,她突然覺得張大糧簡直太男人了。
以前她怎麼沒發現一向老實沉默的張大糧這般有魅力呢?
“呸!”楊寡婦吐了一口唾沫。
“明明是你們家的騷,是她自個找上門來教壞我兒媳婦,又打了我女兒。我打她幾下怎麼了?難道就允她欺負到我家家門來,還不准我打她了?張大糧,別以爲你現在是她未婚夫就了不起了。這還沒成親呢!你管不着她的事。”
張大糧聽聞,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他本來就不善於脣舌相戰,也確實不知道這事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早上他本來是打算進山裡看看的,經過李清歡家時,他見阿桃在門口摘青菜,便隨口問了一句,才知道李清歡上楊寡婦家來了。
他想着楊寡婦兩娘母是個厲害的,李清歡又是個不吃虧的性子,便有些放心不下過來看看,沒想到剛好看到楊寡婦打人的一幕。
李清歡正想解釋怎麼一回事。這時,屋子裡的李長生扶着門框走了出來,站在門口氣喘道:“娘,您誤會了。根本,根本不是阿妹說的那樣。是阿妹她……”
“哥,你說什麼呢!你沒看到你阿妹都被人欺負打了嗎?”李美麗立即走上前去,瞪着自己的阿哥道。
“咳咳咳……”李長生又咳了起來。
鄭秀兒見此,擔憂的想過去扶住李長生,卻被李美麗一把抓住甩開。“你和這騷狐狸一樣,都不是什麼好人,別碰我阿哥!”
“美麗!咳咳咳”李長生一聲怒吼,緊接着又劇烈的咳嗽起來。
李清歡來這裡小半年,看慣了這裡人的各種骨瘦如柴,所以對李長生的瘦也見怪不怪了,只是覺得李長生那一張臉實在是太過慘白了。可能是因爲長期在屋裡養病,不見陽光,又加上久咳不愈,所以那臉色簡直如同一張白紙般嚇人。
他哪怕是撐着門框,也十分的吃力,手指更是沒有什麼力度,腳步發虛顫抖,想必方纔是廢了很大的力氣,才從屋裡挪了出來。不過看他一身整潔,絲毫沒有一個久病之人的佝僂邋遢,可見鄭秀兒是真的將他伺候的很好。
李美麗撅着嘴,將頭扭向了一邊,根本不想聽自家阿哥的維護。
她覺得自從阿哥娶了鄭秀兒之後,便對她就格外的嚴苛,所以她才越來越討厭鄭秀兒。從鄭秀兒嫁過來起,她便一直爲難,如今又見阿哥爲了維護一個外人而揭她的短,她自然是氣不過的。
李長生同樣也不去理會李美麗,他本來就覺得娘一直太慣着他這個妹妹了。以前只有他們兩兄妹,妹妹嬌慣些也就算了,可自從他娶了鄭秀兒後,阿妹是越來越過分了,總是欺負嫂子不說,如今打了人還這般的誣陷別人,連他都有些看不過去了。
李長生歇了一下,總算是喘的過氣了。這才道:“娘,您別聽阿妹胡說。方纔我在屋裡都聽着的。李姑娘過來,不過是因爲昨日秀兒說,想上山給我採藥的事。而阿妹則不分青紅皁白的直接上去罵人,還打傷了李姑娘,李姑娘這才還的手。”
張大糧一聽完李長生的解釋,立即道:“楊大娘,您現在可清楚怎麼一回事了吧!”
楊寡婦也沒想到自己兒子不去幫自己阿妹說話,反而去幫李清歡一個外人。方纔她刻意給兒子使了那麼多的顏色,兒子不但視而不見,反而還將所有的事都推到了自己阿妹身上。她覺得兒子定是被鄭秀兒這個小賤蹄子給蠱惑了。便心想着,等會再好好的收拾鄭秀兒。
不過這事情被兒子這麼一說,楊寡婦自然不好再鬧了。她想着李清歡反正也被打了,她們也沒吃虧。但還是不客氣的道:“真是個掃把星,以後別再往我家來了。”
李清歡這會終於好點,也氣惱道:“誰想來你家啊!要不是我看秀兒姐可憐,想起上次在鎮上聽一個老大夫說起你兒子這樣的病症,我才懶得自討沒趣,跑來找打呢!”
楊寡婦本來還恨不得立即趕人,可這會子聽李清歡說起兒子的病,臉色微變道:“你說的是真的?”
“愛信不信!”李清歡說罷便要走。
楊寡婦立即上前擋住李清歡路。“慢着,你先把方纔的那話給我說清楚咯!”
李清歡冷哼,還第一次見過求人這麼個態度的。張大糧也十分的不悅,冷聲道:“楊大娘,您方纔不是還趕我們走嗎?再說,想不想說是清歡的事,楊大娘這般好像有點不妥吧!”
楊寡婦心中雖有不服,覺得張大糧怎麼說也是個晚輩,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她,實在是沒有規矩。不過想到兒子的病,這會子也不得不忍了。
畢竟兒子病了這麼多年,讓上河村的鄭大夫看了這麼多回也始終都不見好。她也一直懷疑是鄭大夫醫術不行,只是鎮上的大夫看病貴,她又實在是請不起。後來失望了,便乾脆買了鄭秀兒回來傳宗接代,也算是對兒子的病徹底的沒抱什麼希望了。
如今聽李清歡這麼一說,她就像是溺水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自然不會輕易的放過。
“呵呵,大糧兄弟可真是個疼媳婦的,大娘剛剛也是一時情急不是。”
張大糧臉色微微好過,看向李清歡,這事他可做不了主。
李清歡心想,說了這麼久,總算是聽楊寡婦說了一句中聽的了。不過她可沒打算這麼便宜楊寡婦,而且這次她跑來打鬧了一場,依李美麗那狠毒的性子,再加上楊寡婦的刻薄,鄭秀兒少不了要因這件事吃苦頭。
念此,她突然就有了主意。
“想要我說出來也行,不過我只說給秀兒姐聽,你們以後要是欺負她,我便讓她停止治療你兒子。”
“呸!”李清歡剛一說完,李美麗就立即呸道:“娘,您可千萬別聽她忽悠。先不說有沒有那老大夫,即便有,人家說一遍她就能記住怎麼治病的?那不成神童了,而且還不知道對阿哥這病有用沒用呢!”
“不管有用沒用,總要試一試才知道。也好比像現在一樣,看着你阿哥病着啊!美麗。”鄭秀兒急道。方纔李清歡正想跟她說怎麼抑制她夫君的病情,就被李美麗打亂了。如今又聽李清歡提起,她才懶得管得不得罪小姑子呢!
在鄭秀兒看來,丈夫和孩子現在就是她的天,要是李長生有什事,她也在這個家活不下去了。
李美麗冷哼。她阿哥這病是打孃胎裡帶出來的,她爹也是這麼咳着咳着就咳死了。她纔不相信李清歡的鬼話,她覺得鄭秀兒和她娘都糊塗了。看了十幾年大夫都治不好的毛病,她們居然會相信李清歡一個十幾歲的姑娘所說的胡話。
“娘,我阿哥這病是怎麼來的。那鄭大夫是怎麼說的,你難道都忘了嗎?竟然連這小賤……她的話你都信,你可別回頭折騰的阿哥心裡不好受。”李美麗一見張大糧瞪她,心裡就不由的惱恨起李清歡來。
楊寡婦聽聞女兒所說的話,細細想想,也覺得有點道理,頓時又猶豫了起來。
李清歡見此,依舊是不緊不慢的態度。
“信不信是你們的事。不過我要是真是騙人的,那我又何必說出來呢!到時候不管用,不是害了秀兒姐嗎?既然你們連唯一次機會都不肯給你兒子,那就算了。就當是我胡說八道好了,反正你兒子好不好與我也沒有什麼關係,我又沒有損失。”說罷!李清歡便擡腳要走。
鄭秀兒一急,還真怕李清歡說到做到,立即上前跪在楊寡婦面前道:“娘,就算秀兒求您了。長生是李家唯一的長子,您真的忍心看他這麼病下去嗎?不管是不是真的,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們都不能放棄長生啊!”
楊寡婦聽聞,又看看依靠在門口虛弱的兒子,最終點頭道:“好!我就相信你們一次。不過要是沒啥用。李清歡,以後你最好別惹我們家。”
李清歡想說,她除非是吃飽了撐着纔會沒事管她家的破事。
“我就看你們被她忽悠吧!”李美麗惱怒道。知道今日早李清歡報仇是報不成了,便也懶得再去理會,直接進了屋子讓她娘瞎折騰去。
最後她們雙方說好,讓鄭秀兒每天上山一趟,跟着李清歡學治病的法子。如果沒有效果,李清歡便賠償這些天鄭秀兒上山不幹活的損失。要是有效果,楊寡婦就得保證自己和李美麗以後不再欺負鄭秀兒,把她當牛一樣使喚。
張寡婦想了一下,覺得治不好兒子,她非但沒有什麼損失,還能得到一筆賠償,怎麼說都划算。要是能治好,這當然是皆大歡喜的事,倒也懶得計較鄭秀兒少做那一點活,便點頭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