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房罡說馬甲先生要拿吉他搬香我也是醉了。
在一瞬間我就體會了爲什麼當初我師父對這位三海幫兵一直很猶豫,而且還做出了“不穩當”的三字評語。
在我看來這何止“不穩當”啊,這簡直就是“不靠譜”,拿吉他彈神調……這逼格太高了,難怪他的樂隊叫Biger(逼格)很高樂隊呢!
房罡見我臉都綠了,馬上話鋒一轉,說:“不過你放心,我一聽是給你搬杆子馬上就給他批評了,給別人拿吉他還是拿貝斯,甚至拿電鋼或者長號咱都不管,但是給你只能用神鼓,用架子鼓我都得給他清出去……”
我被房罡說得雲山霧罩,不知道他哪句話是真的,不過有一半真實性也足夠我感激的了,我拍拍房罡的肩膀:“行,你講究。夠意思!陪我整點兒?”
房罡擺擺手:“我不能喝酒,你就別難爲我了。這是師門規矩,不是我不給你面子啊。”
“沒看出來啊,你這師門還禁酒呢?”我笑着問道。
房罡點點頭:“其實禁酒的原因和今天讓你喝酒的原因是一樣的。你是爲了喝迷糊了,他們好往身上捆,我是怕喝醉,容易引起反噬。”
我媽在一旁聽了半天,皺着眉頭問房罡:“小房啊,你也有堂子嗎?”
房罡搖搖頭,笑着跟我媽說:“阿姨,我那不是堂子,我那是……呃……得,您就當我有堂子吧,不過我那是陰堂口,全是鬼。”
我媽看了我爸一眼,眼睛裡面滿上擔憂,我爸苦笑着招呼我們吃菜,嘴裡似是自言自語說道:“你們這幫小年輕人啊,真是搞不懂了。這世界變化太快了,以前都是老頭老太太整這神神叨叨的事兒,結果到了你們這一代呢,全都成小年輕的了。這多虧是趕上了好時候,要是擱以前,都得把你們當精神病關起來。”
房罡笑笑說:“叔叔,時代在進步嘛。科學之前否定的不也一點一點在證實?”
我爸不置可否的笑笑,對房罡說:“來,吃菜!”
房罡也聽話,夾了兩大口菜放在嘴裡,嚼了一會兒扭頭問我:“水哥,你剛纔問我信什麼啥意思啊?”
“因爲基督徒和出馬仙勢不兩立啊。”金瑩在一旁解釋道:“如果你是基督徒,那今天晚上你看熱鬧很容易出事兒。”
房罡好信兒的打聽:“能出啥事兒?”
“要麼你橫着出去,要麼香搬不下來。”金瑩打量了一下房罡,開玩笑的說:“我估計第二種的可能性比較小。”
房罡明晃晃的遭到了嫌棄,“嘿”了一聲,問金瑩:“美女,你什麼意思啊?看不起我是不?你能看出我怎麼回事兒不?”
金瑩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臉色有些微變,說了半句:“你背後的那位……”
房罡微微一笑,裝逼範er開啓的說道:“美女果然有兩下子,能看到我背後這位?”
我一聽也眯着眼睛朝房罡背後看去,什麼都沒有啊……我悄悄打開天眼,再一看,嚯!!這是個什麼玩意兒?青面獠牙一惡鬼啊!?站在房罡身後跟守護神一樣,一動不動,眼睛瞪得溜圓就是沒有焦點,牛氣沖天的樣子,誰都不弔。
我湊近了問房罡:“你後面那是個什麼東西?”
這話剛問完,就看那青面獠牙的惡鬼掃了我一眼,似乎略有不滿,房罡倒是不以爲意的笑笑:“降頭鬼,今天出來裝逼來了,平時不這樣。跟你的護身報馬有點兒類似,始終跟着我的。算是貼身保鏢。”
金瑩在一旁低聲叨咕道:“今天晚上他最好是不要出現,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到時候我家教主清場,他肯定是不能留下來的。”
“那沒事兒,到時候我給他打發回去不就成了?”房罡笑着說道。
降頭鬼聽金瑩這麼一說,立刻冷哼一聲:“我不回去!”
我跟金瑩都驚訝的看着降頭鬼,房罡有些尷尬的說:“他其實就是長得不討喜,其實本質不壞。看熱鬧也不成啊?”
我回頭看向金瑩,金瑩想了一下,說:“看熱鬧的話,那到時候得聽安排。來觀禮的仙友都是要統一安排的。”
“那也成。”房罡笑着說:“到時候我讓他聽安排不就行了嗎?”
金瑩點點頭,說:“他倒是聽安排了,你今天來不止帶了他一位吧?”
房罡立刻肅然起敬,對金瑩一抱拳:“行啊,你居然看出來我帶來不止他自己了?”
我巡視了一圈兒,沒發現還有其他的仙神元體,不由得疑惑的看着金瑩,金瑩指了指房罡的胸口,我天眼掃過去,隱隱看到他胸口被一團霧氣遮擋,然後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我搖了搖頭,房罡解密道:“我這完全是出於習慣,沒別的意思。你們大堂人馬一出去跟好幾隊的,我帶幾個充充門面有情可原吧?”
金瑩說:“倒是可以,不過今天這不是特殊麼。你是打算讓他們一直不現身還是到時候跟降頭鬼一起送出去觀禮?”
房罡想了一下,說:“那就別顯身了!”
說完,房罡伸出右手在左胸口一按,霧氣盡數被吸到掌心。沒有了霧氣的阻擋,我這回看清楚了他胸口後面放着的是什麼,一共六個光圈兒,成五方排列,有一尊虎頭人身的光影隱在中間。
房罡把衣服解開,給我們顯擺了一下。我這纔看到,原來他的衣服上掛了六面各不相同的牌子,中間的正是虎頭人身。
從天眼裡看到的形象可以斷定,中間這個虎頭人身的肯定不一般,別的牌子只能顯示出來光圈兒,就這個,連模樣差不多都顯示出來了。
房罡笑着跟我說:“這些就是我的家底兒,見笑了哈,跟你們的比不了,你們動輒幾百上千,我就這幾位。”
金瑩在一旁自嘲的笑笑,說:“千萬別這麼說。你雖然就這幾位,但是他們只跟你一人。我們堂口人馬雖多,可弟馬也多,很多仙家同時抓了不止一個弟馬,堂口即便立起來,能老老實實坐鎮的其實也沒多少,再分攤到各個弟馬的頭上,跟你也差不多了很多。”
“還有這回事兒?”我驚訝的問道。
金瑩點點頭,說:“那你以爲呢,仙家下山圖什麼啊?還不是爲了這一點兒功德,你幫別人才有功德,不幫哪來的?你一個弟馬所能做的畢竟有限,他們也會廣撒網的!”
一頓飯連聊帶扯吃了快一個小時,我爸我媽基本沒怎麼說話,就聽我們三個在聊天。
不過看他們的臉色和眼神能猜到,我們三個基本把他們兩個的世界觀給顛覆得不成樣子。
我一個人幹拉了一瓶白酒,非但沒有迷糊,反而越聊越嗨皮,腦子異常清晰。
我把這情況跟金瑩一說,房罡建議我再來一瓶,金瑩卻擺擺手,跟我說:“你這樣就別喝了,要不喝到肚子裡面也成水了,啥用沒有。應該是你的哪位仙家護着你,把酒氣都帶走了。”
我奇怪的跟金瑩說:“不可能吧?我老仙都不在我身邊,連報馬都不知道去哪兒了。現在我身邊一個沒有,別是你們倆誰的小夥伴搞的鬼吧?”
房罡首先把自己給摘了個乾淨:“你放心,肯定跟我沒關係,我這幾位都不貪杯,而且我要不吱聲,他們絕對不亂來的。”
金瑩笑盈盈的說:“肯定是你自己的仙家。我的老仙兒都是有規有矩的,哪能去你身上帶酒。想喝直接從瓶子裡面取了。”
我一想也是,不過還是很納悶兒,明明身邊一位仙家都沒有,怎麼酒力一點兒不剩呢?
我想不明白,金瑩和房罡也不知道什麼情況。不過,既然已經如此了,再刨根問底也沒意義,我們正好一起坐我爸的車去了他們廠子。
由於事先我爸已經跟門衛大爺打好了招呼,讓他們老兩口先去閨女家對付一宿,我們要借用他們的房子搞點兒封建迷信活動。那老兩口也明白這裡面的玄妙,非常講究的把屋子收拾得乾乾淨淨。
金瑩一進屋子就忍不住讚歎一句:“真利索!”
金瑩告訴我,老仙不看人家窮富,關鍵是要整潔。哪怕是土搭的鍋臺,泥抹的牆呢,乾淨就好。土是土,泥是泥,別牆上還糊一碗滷子,鍋臺上擺着長毛的湯就行。
老兩口還在外屋的廚房裡留了一張紙條,知道晚上忙活完了有說道兒,怕太晚了不好找地方吃飯,特意現和的面,拌的餡,乾乾淨淨的用紗簾罩好。
本來還打算完事兒出去吃的我媽一看人家都準備出來了,盛情難卻,又出去買了兩條大鯉魚和一些別的蔬菜,準備完事兒就在人家開火,親自下廚備上一桌子。
金瑩則招呼房罡,讓他幫忙把外屋的小桌擡進去,架好,然後她把帶來的花瓷碗裝上小米擺在桌子上,讓我媽在花瓷碗的底下壓四十八快錢,說這四十八快錢就意味着四平八穩,也是壓堂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