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我師父的叮囑頗有微辭,解毒這事兒不急還真不成。
那肚子疼起來真真的翻江倒海一般,一泄如注的時候那感覺前所未有的舒爽。
我爸眼巴巴的看我跑了好幾趟廁所,最後跟我提議,要不要再弄一個暖手寶。
我知道他指的是天龍甕,茶皮都撂杆子跑了,上哪兒整天龍甕去?
不過他倒是提醒我了,房罡這小子也不知道現在他在幹什麼,我有一種想抓壯丁的衝動。
折騰了一上午,往返了七八趟。藥勁兒總算過去了,我給房罡打了個電話,通了,沒接。
一直到快吃午飯了,他纔回過來。我接起電話還沒開口,他就急急忙忙的跟我說:“我剛纔修法呢,手機調靜音沒聽見,万俟水你有事兒啊?”
我擡頭看了一眼石英鐘,跟房罡說:“你倒是挺會找時間的,現在都飯時了,要不邊吃邊聊?”
房罡十分痛快的說:“行啊,不過你得等我一會兒,我得收拾收拾,不然我現在出不了門兒。”
“我操,你一個大老爺們吃個飯還需要收拾?”我嘲弄的問他:“是不是練什麼威力巨大的禁招了?”
房罡不解的問我:“這有什麼聯繫嗎?”
“一般絕學不都需要點兒先決條件麼?”我笑着跟房罡說:“是練成白玉川了還是練成東方不敗了?”
“滾!”房罡笑罵道:“你才謀殺了兄弟呢!”
我反問道:“那你收拾啥呀?也不遠走,就你家小區樓下那個餐館,對付吃一口得了唄?我還能請你吃大餐怎麼地?”
房罡“呵呵”道:“你是不知道我是怎麼修法的,絕對的生人勿近。我現在這個模樣出去那明天就得上報紙,這尼瑪大陸版生化危機。所以你就別有什麼怨言了,等我個十分八分,我卸了妝,洗個澡就下樓。你先去點菜吧,菜上來我就上來了。”
我擦,這小子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
跟家裡打了聲招呼,我直奔房罡小區外面的那家小餐館。
說它小指的是面積。不過人家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單間包房啥都不少。非常適合帶對象一起去吃,因爲裡面只夠兩個人,多一個燈泡都嫌礙事。
房罡沒有騙我,當菜都上齊的時候,他果然一推門進來了。
“万俟水,你怎麼挑了這麼個憋屈的地方?”房罡坐下之後看了看四周,說:“不覺得空間太侷促,有些壓抑嗎?本來挺餓的,可往這兒一坐胃裡頓時就沒了地方。”
“就你事兒多,隨便吃一口怎麼着還得給你挑個環境優雅的地方?”我乜着眼睛看着房罡說:“你是不是有密閉恐懼症啊?”
“輕微的吧。”房罡很坦誠的承認道:“不算太嚴重,但是強迫症挺嚴重的。”
“少廢話了,動筷子吃吧!”我不顧他換到大廳去吃的提議,直接夾菜吃了起來。
房罡一看沒戲,也就放棄了再爭取的打算,邊吃邊問我:“万俟水,你肯定是有事兒吧?要不然你纔不會搭理我呢!”
“沒啥大事兒,出一趟門。”我跟房罡說:“你有沒有時間,一起去溜達一圈兒?”
房罡眉頭一皺,狐疑道:“你該不會是抓壯丁呢吧?”
我操?這小子夠敏感的哈,居然一語道破我的目的。
“你要是懷疑那就算了。”我波瀾不驚的跟房罡說:“本來是想帶你見識點兒東西,但是瞅你這意思還懷疑上我了。那你乾脆別去了。”
“我不就是隨口一問麼,你還急了。”房罡趕忙賠笑道:“你帶我去見識什麼呀?”
“當然是寶貝了!”我跟房罡說:“但是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具體情況,我得防備着你點兒。”
“見識寶貝防備我幹嘛?”房罡翻了個白眼兒,道:“我又不是半路剪徑的小賊!”
“問題是這寶貝現在是無主之物啊。”我跟房罡說:“我這次就是想要把寶貝得着!帶你去就是爲了讓你見識一下啥纔是真正的寶貝,順道要是我需要的話,幫我一把也成。不過這個倒是不強求,你也知道,我八百仙兵啥拿不下來呀!”
房罡聽了眼珠一轉,點頭道:“確實,你那老仙兒那麼多,還能用着我這幾位陰神?那我就跟你去一趟吧!啥時候動身?”
“今天晚上吧。”我跟房罡說:“夜深人靜好動手!”
“需要準備什麼嗎?”房罡摩拳擦掌的問我。
我想了一下,跟房罡說:“也沒什麼需要特別準備的。但是你知道,真正的寶貝都是有守護獸之類的東西的,所以你儘量多叫上點兒你的陰神,我怕到時候顧不過來你。”
房罡聽我這麼一說,自信笑道:“這你放心,雖然我的陰神不如你的老仙兒多,但是他們可都是戰鬥型的。你的老仙兒不全是能征善戰的吧?”
我點點頭,跟他說:“這話對,我的老仙兒也有輔助也有後勤,還有吃空餉的。這一點上,我承認你那兒都是精兵。”
跟房罡約好了時間,我從飯館走出來,直接去了一家五金店。
晚上是要挖石頭的,不準備點兒工具怎麼成?買了一捆12mm的繩子,又買了兩把行軍鏟和兩把狼眼手電,回家管我爸要了車鑰匙,把這些東西都扔後備箱裡。
然後跟我爸說晚上要用一下他的車。
我爸的車是廠子裡的,平時我基本不碰,這冷不丁的跟我爸一開口,他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
我軟磨硬泡,他最後也只是妥協到我想去哪兒他可以送我,但是我這連個本兒都沒有的想自己開車溜達,那是門兒也沒有。
因爲晚上指不定是什麼場面呢,要是讓我爸跟去,那肯定不好處理。本來就有病在身,我這麼一刺激,萬一病情加劇怎麼整?
軟磨硬泡都失敗的情況下,看來我只能想別的辦法了。
夜裡八點,天剛黑沒多久,正是人們活躍的時候,我叫上房罡帶上行軍鏟和繩子站在路邊攔了好幾輛出租車都被拒載,從我倆身邊呼嘯而過,正眼兒都不看我們一下。
“嘿,這幫人不賺錢啦?怎麼沒一個搭理咱們的呢?”我跟旁邊的房罡發着牢騷說道。
房罡一臉無奈的跟我說:“万俟水,就咱倆這造型你認爲有司機敢停下來嗎?一人手裡拎個傢伙,你身上還套着繩子,誰看了不都得以爲咱倆是要綁架人出租車司機呢?”
我低頭一看,我倆這模樣確實有點兒招人膈應。是我考慮不周了。
於是我跟房罡說:“要不你回去取個包過來?”
房罡眉頭一皺:“你存心折騰我呢吧?”
“別小心之心了。”我瞪了他一眼:“趕緊去吧,別磨嘰了。”
十五分鐘後,房罡揹着一個大登山包跟我站在路口攔出租,很快就攔了一個下來。
上了車,發現司機是個話癆,聽我倆說要去老槐村就開始滔滔不絕的白話起村口的那棵大槐樹來。
我跟房罡都把頭扭到窗外面,誰都不忍心搭話,因爲這傢伙晚飯吃蒜了。
司機八成是覺得一個人聊得不嗨,打開了電臺,想跟小夥伴們聊聊,結果發現小夥伴們正熱火朝天的聊着在朝陽路的路口看見兩個小孩兒,拿着繩子和電棍的招車呢,不知道是不是準備搶劫。
電臺裡面有好幾個人都吵吵說看見了,不過對於繩子他們沒什麼異議,就是手上拿的是電棍,是棍刀,是斧子還是別的什麼,衆口不一。
這也不怪他們,我確實百無聊賴的掰着行軍鏟玩了,這東西能變好幾種形狀呢,而房罡手上拿的確實是模樣很像電棍+棍刀的狼眼手電……
司機饒有興致的聽了一會兒,對我倆笑道:“嘿,你說這特麼什麼世道。搶劫的都這麼明目張膽了。這些小孩崽子確實惹不起,毛都沒長齊呢,天不怕地不怕的……說回來倒是挺巧的,咱們也是從那路口過來的,我咋就沒看見呢……”
房罡乾笑了一聲,沒有答話。
那司機兀自說了幾句忽然停了下來,我看他在後視鏡裡不斷的打量着我,我衝他皮笑肉不笑的點點頭,然後把眼神落在房罡的登山包上。
那司機頓時在漆黑的鄉村小路上腦門兒見汗了……
驚恐不安的出租車司機總算給我們拉到了地方,房罡結車錢的時候,那司機還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唯恐低頭數錢的時候遭了毒手,跟房罡說:“兄弟,有多少給多少,沒有就算了,當交個朋友。五湖之內皆兄弟,誰求不着誰啊。社會都宣傳正能量呢,一個人最關鍵的是得有信仰……”
“大哥,憋說話了!”房罡把錢數好放在車前跟那司機說:“下次拉活兒不吃蒜中不?我特麼好懸暈車!”
說完,留下司機大哥一個人在夜色裡凌亂,我倆打着手電,奔着西泡子而去。
今天隨我一起的除了我的三大報馬之外,還有坐地戶紅三,也就是結草先鋒官紅芙芙,以及四位披掛整齊的蟒家老仙兒。
房罡帶多少陰神我不知道,但是他身上透出的煞氣可是不容小覷,走在他身邊我這雞皮疙瘩排山倒海一般。
那個職位等同於護身報馬的降頭鬼今天沒有跟在他身後,而是變作一個小娃娃,懸停在房罡頭頂上,手上還掐着一個蓮花似的法印,紅光縈繞,頗有血蓮的味道。
房罡的賣相絕對比我要好很多,我這邊除了那四位蟒家老仙兒是正兒八經的列隊之外,其餘四位完全是一副故地重遊且遊山玩水的模樣。
這回我們沒有走老路,因爲我對那大泥沼已經有心裡陰影了。沒有了老姥爺作妖,我們光明正大的沿着村子裡面唯一一條大路行進。
路過老姥爺家的時候,我還探頭探腦的看了一眼,發現變了模樣。
應該是老姥爺沒了之後,重新進行了修葺,顯得整潔了很多。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桃花依舊笑春風。”
轉眼之間就物是人非,人死確實如燈滅,什麼都沒留下。
一路上房罡不斷的跟我打聽寶貝的事兒,聯繫到他包裡的行軍鏟,他問我:“万俟水,你該不會是要盜墓吧?”
“掘人家祖墳的事兒我可不幹,缺德不缺德啊?”我跟房罡說:“而且你家盜墓用這倆小鏟子啊?累不死你!”
“那你說這小破屯子能有啥寶貝?”房罡不解的問道:“都到這兒了,你還不打算跟我透個實底兒啊?”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要是再端着有點不像話了。”我笑着跟房罡說:“其實咱倆過來就是挖一塊石頭來了。”
“石頭?”房罡的反應有點兒跑偏道:“難道你發現個翡翠原石?臥槽?你是準備開賭還是自己切了?有幾分把握?”
“你抽沒抽啊?”我皺着眉頭問他:“什麼亂七八糟的。我說的寶貝跟你說的可不一樣。你那是世俗人眼睛中的寶貝,我說的是摧毀你三觀的。”
“不是原石啊?”房罡平靜下來,問道:“那能是什麼?還摧毀我三觀,切!我都怕你見着我修法你三觀被摧毀!”
“對老祖宗留下來的神話傳說知道多少?”我乜着眼睛問他道:“聽說過什麼是納須彌於芥子嗎?”
“這不廢話麼?”房罡反嗆我道:“這東西說白了不就是遊戲揹包嘛!”
“咦?形容的很貼切嘛!”我衝他笑笑:“我們今晚就是取揹包的!”
“開什麼玩笑!”房罡顯然不相信,說道:“你拿我尋開心是不?這世上還真能有這東西?”
“你還別不信,今天我帶你去見識的真就是能納須彌於芥子的寶貝。”我笑着跟房罡說:“剛纔你那句話說得也沒啥毛病,這玩意兒確實不是這世上的寶貝,我師父跟我說,這東西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專業名詞叫天外隕石!”
房罡一聽,頓時眼冒綠光,幽幽然說道:“万俟水,哥們兒跟你來一趟不能白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