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青年沒在意老闆的一臉不情願,小心翼翼地搬起酒罈喝了兩口。喝完還一臉享受的表情,抱着酒罈搖頭晃腦似是享受宮廷玉液一般。
“酒不在好壞,在於人心。大人喝不慣這辣嘴的地下泉,小人喝不慣那綿柔的玉液酒,此刻這一罈仙露不換,哈哈……”青年抱着酒罈也不管齊越一行人有沒有理他,自言自語道。
齊越發現這人很有意思,示意老闆將桌上還剩半碗的滷牛肉給那青年端去。老闆也沒說什麼,全當是眼前公子哥不懂江湖,像這種江湖遊俠他一天碰不到十個也有八個。基本都是一身窮酸樣,嘴裡胡亂扯東扯西,運氣好被人看中收入門庭當個護衛,還能有個營生。運氣不好的,出城可能連身上的劍都給換了饅頭,一副落魄樣就差拿個碗乞討了。
“大人別,就那半碟花生米不錯。花生米就酒,越喝越有。”青年側過頭,半睜一隻眼道。
齊越莞爾一笑,隨後親自拿起桌上半碟花生米,走到青年面前道:“江湖人?”
“如假包換,在江湖上行不改名,做不改姓,劍三沈風。”青年很是得意報出自己名號,能在江湖上有個名號似是一件很值得驕傲的事情。
“久仰,久仰。”齊越應和着青年,這名頭他肯定是沒聽過。齊越聽過的名號後面必有至尊二字,比如懸崖下的天魔至尊,近些年剛入天人的狂刀至尊,一日踏三國的雷鳴至尊。至於江湖上那些五花八門的名號,他可是一個都不知道。
“江湖好玩嗎?”齊越在沈風身邊就地坐下,看向遠方已漸漸化開的雪地問道。
“說好玩也不好玩,說不好玩還有那麼點意思。”沈風說完上下打量了一眼齊越,看着那一身不算華貴但材質極好的衣服又道:“想在江湖上混的好,要麼實力強,要麼銀子多。大人是想走那一條江湖路?”
“你這條路不錯,看看風景,走走江湖路,遇到不平事,打的過就打,打不過就跑。”齊越一臉嬉笑的看着眼前表情怪異的沈風。
“你當江湖是小孩子過家家呢?想的太簡單了。”沈風瞥了一眼齊越,我這樣你看不見?真是飽和尚不知飢和尚苦。一些豪門公子總把江湖想的那麼美好,正真瞭解江湖之後那個不是頭破血流。江湖不大,卻也很大。這位衣衫襤褸邋遢青年看着眼前的公子哥,怕不是跟自己一樣,愣頭青一般一個猛子扎進了江湖,至今還在江湖的泥潭裡翻不了身。
齊越莞爾一笑,他明白沈風話語中那份鄙視之意。一腔熱血不入江湖,難道等到活成人精,滿頭白髮再入江湖嗎?那還不讓人笑話。
“走,跟我進城喝。這酒我實在喝不下。”齊越看着沈風又灌了一口酒,心裡也是癢癢,奈何這水煮泉實在難喝。
沈風有些欣喜,自己來都城就是準備入城的。奈何守城士兵狗眼看人,不讓衣衫破爛的沈風入城。他本想再此找個士兵換防的機會混進城,沒想到等到了眼前公子哥。
“走。”沈風立馬起身,還不忘抱着懷裡的酒罈不肯撒手。
齊越看着沈風迫不及待的架勢,知道沈風應該是再守城士兵那吃了閉門羹。眉毛一挑問道:“會架馬車嗎?”
“騎馬都行。”沈風說完就急匆匆跳上馬車,生怕齊越反悔。
“你們都吃飽了嗎?”齊越望向酒館內的衆人問道。
“早吃飽了,就等你了。”小紅一臉滿足的起身,伸了個懶腰。身姿搖曳,看的一旁老闆眼珠子圓瞪。就連馬車上沈風眼神都停留好久,隨後問身邊被擠在一邊的車伕道:“你們家大人是什麼人?身邊個個都是絕色。”
身爲禁衛軍副統領的車伕翻了個白眼,沒有理睬這窮酸江湖遊俠。沈風也不氣惱,再江湖上好歹也混了一兩年,還不至於自大到認識了這位大人,就覺得自己身份拔高了一寸。江湖上混的就是一份心境,被人看不起說兩句就抄傢伙,那江湖還不天天腥風血雨,早被朝廷給蕩平了。
“你們啊也是嘴大嗓子小,這多浪費啊。”齊越看着一桌沒吃多少的飯菜,不禁有些好笑,剛來時一個個跟要吃一頭牛似的。真到吃的時候,一兩口也就飽了。
“還不是因爲你說我們長膘了,我們都不敢吃,怕你再把我們關不扣寺幾日,我們可受不了。”小藍一臉嬌怒道。她本就是一個豪門小姐,何時受過那三餐不見油水的苦,最先吵着要回去的也是她。
“大人浪費也是浪費,不如賞給我們這些人也好暖暖身子。”沈風站在馬車上,早就關注着這邊道。
“好,聽你的,老闆再照這樣來一桌。”齊越手一揮,一塊金疙瘩掉在老闆腳下。
老闆眼疾手快的撿了起來,放在嘴裡咬了一口,立馬笑出花來道:“好嘞,各位稍等,馬上就好。”
“哥幾個還等什麼,大人請客哥幾個就別給這小氣吧啦的老闆省錢了。”沈風對着還在酒館臺階上坐着的人喊道。
一羣人聽了立馬歡呼起來,一窩蜂涌進酒館,搬酒的搬酒吃菜的吃菜。齊越扔給老闆那塊金疙瘩他們可都是全看見了,不說多買下這麼個酒館十來間都夠了,這些人也自然都不客氣。
“太子,我這可是第一次看見你給錢呢。”小紅在齊越耳邊耳語了一句。
齊越笑笑不語,往日不給錢那是覺得不值得。一壺花雕不過二兩,心黑的老闆要十幾兩銀子,一疊小菜還不夠一個人吃的要六七兩,齊越自然不樂意給錢。可這酒館老闆雖是小氣,但菜的分量很是足,一罈酒老闆咬咬牙也送了。欺負誰也不能欺負爲了營生活着的平民。
“大人豪氣。”沈風豎了個大拇指道。
“你不去吃?我們可以等你。”齊越問道。
“不了,跟着大人還怕沒吃的嗎以大人的豪氣,還怕會餓死我不成?”沈風雖是這麼說,眼神卻不時看向還在胡吃海塞的衆人。
明眼人一看就知這位肯定也是餓着肚子,但沈風剛巴結上一個有錢的主,不好失了風度,說了句讚揚又違心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