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冬雪緩緩起手運力於掌。
緩而,她右手掌上有一團白雪施施然生出。
雪團越滾越大,白白的圓滾滾的一團。
司竹空目瞪口呆地望着,以爲她終是被他纏的不耐煩了,要一掌拍死他,把他埋葬在皚皚白雪之下。
下一刻,冬雪果然翻手隔空在他腦袋瓜上輕輕拍了一下。
雪團從他周身落下去,但並未着地。
雖然是隔空並沒有真正的觸碰到,但那帶着絲絲寒冷的掌風從他頭頂上飄過時,他是感受極深的。
他睜眼又閉。
也不知過了多會,發現自己好像並沒被拍死,似乎還被一股輕盈的力道託着,他眼睛先是微微睜開一道細縫,後才又完全打開。
映入眼簾的是他周身被一團純淨的白雪所包裹住了。
是剛剛冬雪手上凝聚出來的那團白雪,如今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已經膨脹變多到能整個將司竹空他包裹圍護起來。
團團白雪縈繞旋轉在他周身,散發着一股冷冽的清香,與冬雪身上的味道很相近,只是那雪卻絲毫不沾到他的身體,也不落地。
這與那天在平沙之上司竹空所見冬雪周身的那團雪花激流漩渦有異曲同工之妙。
不過眼下他身前的雪團圍繞他周身旋轉地不疾不徐,而那日卻是如激流漩渦一般。
一個是保護人,一個是攻擊人。
“唔……”司竹空抹了把額上的汗舒了口氣,她不是要出掌拍死他,而是以白雪將他團團圍護住,怕是那些惡狼穿不過這層層密集白雪的掩護。
甚至於過了一會,那團把他包圍住的白雪竟然帶着他飛了起來,他暈乎乎地飄在半空中,隨着風向而飄搖不定,但是不會掉下來。
可他搖搖晃晃的還是有些後怕。
不過比起在地上等着被惡狼瘋跑過來將他餐食他還是寧願待在這半空中吧。
團團層層的白雪帶着飄啊飄,搖啊搖,他通過雪花之間的縫隙看到了冬雪不過僅僅只用一招便將夜狼谷中向他們襲擊而來的成百上千的狼羣給冰凍住了。
她足尖一點,騰空飛起,眼神中目空一切,雪衣白袖往下一揚,一股冰寒之氣順勢盪開,上一刻還疾兇狂奔的狼羣便瞬間被冰凍住在原地,止步不前。
危險一晃而過。
她見勢便收手,面上白紗在夜風中拂動,額上冰晶玉墜絲絲清冷。
她輕飄飄落地而後又繼續往前行走。
這些狼並不會就此被冰凍死去,她只用了不到一成力,可是從此之後它們便再沒有一口獠牙能夠肆意吞人血肉,食其筋骨。
司竹空見她就那般走掉,似乎是忘了他的存在,他連忙衝她縹緲絕塵的背影呼喊:“冬雪姑娘冬雪姑娘,我還在這裡呢,你,你能不能把我放下來啊?”
冬雪聞言,頭也沒回,只一隻手掌輕輕向身後一抓,那層層團團將司竹空圍護起來的白雪便隨之往她手掌中飛來。
期間雪團越變越小,到她掌心之時已然被她覆入掌中全然消失不見了。
而司竹空也平穩地從半空中落下了身,他背好箱籠,連忙跑過去追上冬雪。
喘了口氣,嚥了口水,他擦把臉,笑如春風地望着冬雪,不由誇讚道:“冬雪姑娘,你真厲害!一下就把那些狼羣凍住了,你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厲害的女子了……”忽又想到他之前說過的話,訕訕笑了聲不太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脖頸道:“真是慚愧,我之前還說要保護你呢,可到頭來,卻讓你一個女子費心了。”他喋喋不休地說着。
冬雪眼神冷淡,眸中只有前面的路,對他的話一點回應都沒有。
直到司竹空他傻笑着又說起,“冬雪姑娘你又救了我一次,加上之前的,這……我都不知道要怎麼報答你好了,雖然我不富裕,但好歹我有醫術在身,還會製藥,也算一技之長,養家餬口那是沒什麼問題,你若是不嫌棄我,不如我就以……”
話聲戛然而止,他張着嘴巴突然就發不出聲音來了。
他望着冬雪的,一對溫柔多情的鳳眸迷茫地亂眨着,手指着自己的嘴巴嗯嗯啊啊但就是說不出話~
冬雪隔空點了他的啞穴,所以他纔講不出話來了。
司竹空離她那麼近,都沒有發現她是怎麼突然間就做到讓他說不出話來了。
是終於嫌他聒噪嫌他煩了嗎?司竹空也不知爲何,此時竟然想到這上面來,而不是想她到底怎麼做到的?甚至於因爲她終於對他的聒噪喋喋不休有了一點反應,這內心深處還莫名有一絲絲的小雀躍和興奮,她可算是不把他當空氣了,只是這乍一下不能說話他有些不適應。
冬雪見他着急地繞到她面前衝她眼珠子亂轉亂眨,一臉疑問,似乎在問她他這是怎麼了怎麼了?於是她先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他的喉嚨,又再將五根手指全部伸出示意。
司竹空頓了下,而後點點腦袋,算是知道了。
他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微微笑着,還好,五個時辰之後他就能說話了,而不是一輩子要成啞巴了。
他默默地閉上嘴巴垂着腦袋,老老實實地跟在冬雪身後暫時可不敢再想什麼以身相許報答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