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襄公等到魯桓公暴亡消息後,假裝悲傷,命令厚殮入棺,派人通知魯國。
魯國的僕人回國後,把魯桓公受害的經過給世子姬同、大臣們詳細說一遍。
施伯說:“國不可一日無君,可讓世子同主持喪事,等安葬好魯主公,再舉行繼位儀式。”
公子慶父,字孟,是魯桓公的庶長子,揮動雙臂,咬牙切齒道:“齊國君亂行無禮,殺我君父,給我戎車三百乘,我要討伐齊國。”
施伯勸慰道:“這種暖昧的事,不能說出去。況且魯弱齊強,征伐未必能取勝,反而把醜聞傳揚了出去。不如先忍一忍,只是追究主公車上被害這件事,讓齊國殺了彭生,也算爲主公報了仇。”
衆人都贊同施伯,好不容易把公子慶父勸住。
由施伯以大臣的名義寫了一份國書,送給齊國。
齊襄公打開國書,上面寫道:
外臣施伯等,拜見齊侯殿下:我們國君爲促進齊、魯兩國情誼,奔波到你們齊國。健健康康的去了,現在回不來了,對於我們主公在車上去世的原因,人們議論紛紛。如果不能懲罰惡人,天下諸侯莫敢於齊交往。
這件事本來是齊襄公一時衝動,想到的昏招,魯桓公死後,他一直心裡敲小鼓,不踏實,也在想着怎麼平息這件事,現在看完魯國國書,隨即派人召彭生入朝。
彭生自以爲有功勞,襄公會封賞他,昂首挺胸的走了進來。
齊襄公當着魯國使者的面,罵到:“因爲桓公喝多了,讓你扶到車上,你不小心伺候,竟然眼睜睜看他去世。罪不可恕!”喝令刀斧手綁起來,速斬!
上來好幾位彪形大漢,綁住彭生,就往外拖,彭生一邊掙扎,一邊大喊:“無道昏君,與妹妹亂了禮法,殺人家丈夫,都是你的安排,現在把過錯全都推卸到我頭上。我死後,變爲妖孽,也要取你性命!”他一邊喊,一邊被推了出去。
齊襄公堵住自己的耳朵,不聽,左右兩班大臣都捂着嘴笑。
可憐彭生,人頭落地。
彭生的詛咒不久也應驗了。
齊襄公派人把魯桓公靈柩送回魯國,魯國大臣施伯帶領世子姬同等人去郊外迎接,在靈柩前舉行喪禮,然後讓世子繼位,稱爲莊公。
魯國以施伯爲首的大臣重整朝綱,魯莊公的庶兄公子慶父、庶弟公子牙、嫡弟季友共同參與國政。
魯莊公派人來接齊姜,齊襄公捨不得讓文姜回去,但礙於臉面,只能放行。臨行之際,彼此難捨難分,說了一千遍:“來日相見!”然後揮淚而別。
齊姜一來貪圖與他哥哥淫亂,不願離開;二來違背天理人倫,羞回魯國,因此走一程,停一陣,簡直就不像回家的樣子,隨從人員也不敢催促。
到了祝邱,見到旅館十分整齊,心裡說道: “這地方不屬於魯也不屬於齊,正是我的家啊。”告訴跟隨的人,回去稟明魯莊公:“我天性喜歡清閒,不想再回宮居住。要我回去,除非死後。”
魯莊公也知道她沒臉回國,便在祝邱爲她建了一座公館,讓她居住。魯莊公屆時問侯,一年四季不斷。
齊襄公殺死魯桓公,雖然找了彭生當替死鬼,國人們依然議論的沸沸揚揚,都說:君主實在昏庸,幹這種傷天害理的事。
齊襄公也覺得慚愧,準備做一二件正經事,收攏人心。心想:“鄭國人殺了自己的君主,應該討伐鄭國,伸張正義,人民就不議論我的壞話了。”但又怕起兵攻打鄭國,勝負未卜,左思右想,終於有辦法了。
齊襄公派使者面見鄭國國君子亹(wei),約定會盟。
齊國子亹因爲高渠彌刺殺了國君子忽後繼位,見到齊國來使特別高興,結盟大國可以穩固自己的地位啊!心裡想:“能與齊國聯盟,鄭國就穩如泰山嘍!”便與高渠彌一同前往。
到了會盟日期,齊襄公派大將管至父,率領精壯士兵一百人,扮作隨從伺候左右,貼身侍衛石之紛緊隨。
會盟當天,高渠彌頭前帶路,子亹隨後,登上盟壇,齊襄公已在壇上等候,高渠彌退到旁邊,子亹(wei)與襄公見面行禮,兩位侍臣手捧托盤,盤內各放着一杯盛滿血的玉盂,分別跪在兩位君主旁邊,請兩位喝下。齊襄公對侍臣使了個眼色,侍臣起身退下。
齊襄公一把抓住鄭子亹的手問道:“先君昭公,因何而死?”
子亹臉上大變,沒想到問這個避諱話題,殺君主哥哥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一時驚顫不能回答。
高渠彌在一旁替他說道:“先君因病而亡,”
齊襄公說:“聽說是外出途中遇賊被殺,不是生病而死。”
高渠彌遮掩不過,只得回答:“原來有病在身,途中遇到賊人,受了驚嚇,就去世了。”
齊襄公問:“君主出行必有警備,賊人從那裡來?如何能得手?”
高渠彌答道:“諸公子爲爭奪世子的位置,互不相容,預謀已久,每人都有自己的私黨,乘機作亂,誰能防備呢?”
齊襄公又問:“抓住賊人沒有?”
高渠彌答:“還在全力追查,現在沒有抓到。”
齊襄公大怒道:“賊人就在眼前,還追查什麼?你接受國家俸祿,因爲個人恩怨殺死君主,在寡人面前,還敢抵賴!今天我要爲昭公報仇!”目視左右,“還不動手!”
高渠彌不敢分辯,石之紛帶人齊上,先把高渠彌捆綁結實。
鄭子亹(wei)雙腿一軟,“咕咚”跪在地上,“咚、咚、咚”連磕響頭,哀求道:“此事與我無干,全是高渠彌所爲。求饒我一命!”
齊襄公冷冷地說:“既然知道是高渠彌所爲,爲何不抓捕他?你今天去陰曹地府向你哥哥分辯去吧!”說完把手一揮,管至父帶人涌上前來,將子亹亂刀砍死。隨行人員,見齊國人多勢衆,誰敢動手?各顧逃命去了。
齊襄公嘲弄的口氣對高渠彌說:“你的君主已經完了,你還想活嗎?”
高渠彌說道:“我已知罪,只望一死。”
齊襄公冷笑一聲道:“哼!只給你一刀,太便宜你了。”
把高渠彌帶回了齊國,往高渠彌身上捆個木牌,牌子上寫:“大逆不道,弒君者:高渠彌”,然後車裂在都城南門外。
車裂,就是將犯人頭與手腳四肢,分別綁在五輛車上,每輛車套一頭牛,分五個方向,然後用皮鞭打牛,牛走車行,直到把犯人身體撕裂成五塊才結束,俗稱“五牛分屍”。這是古代最重最慘的刑罰。
齊襄公爲什麼用這麼殘忍的刑罰呢?對,就是炒作。好不容易幹了一件正經事兒,大家茶餘飯後多聊一聊這個事,少談論那個事。故意用此極刑,張大其事。
高渠彌已死,襄公命領把他的首級,掛在南門,貼出榜文:“逆臣賊子的下場!”
國不可一日無君,諸位官員共同商議迎立公子嬰爲鄭國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