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是傍晚時分,光芒昏暗,太陽即將沉沒,整片蝴蝶谷中有一半的區域都已陷入了黑暗之中。
張飛揚和太叔安所在的深處區域就是如此。
能見度只有不到十幾丈遠了。
但這些閃爍着光芒的妖丹飛到了空中以後,卻是光芒越來越亮。
隨着妖丹旋轉的速度加快,空中的妖丹排序也從原來的混亂,變的齊整起來,漸漸從三五成羣,擠在一起,變成了左右對稱,彷彿一串圓形的柱子,有序的緊挨在一起。
再過片刻,妖丹上的光芒越來越亮,完全覆蓋了妖丹,所有妖丹的光芒首尾相接,連成了一片,竟在空中化作了一個旋轉的光環。
但這還沒完。
光環的出現,讓四周亮了許多,能見度從十幾丈變成了四五十丈。
就這樣繼續旋轉一炷香的工夫以後,巨大的光環居然猛地向內收縮起來,光環越小,本義照亮的四周又重新籠罩在黑暗之中,讓能見度逐漸縮小。
光環越來越小,能見度也變得越來越弱。
最後,整個光環當着張飛揚和太叔安兩人的面,收縮成了一個巴掌大小的光球,緩緩懸浮在空中,繼續釋放出光芒。
但和剛纔光環時期的耀眼奪目光芒不同,化作光球一樣,它釋放出的光芒更加溫和,穩定,不會閃爍不停,在夜色的籠罩下,更像是一顆夜明珠一般,充滿了神秘的氣息。
張飛伸手試着把光球抓到手裡,一種溫熱的感覺登時通過指尖傳來。
與此同時,這光球裡面,彷彿孕育着生命一般,內部竟是還傳來了強力的跳動聲,似是一顆強壯的心臟。
再過片刻,他又有新的發現,這顆光球之中竟是還有若有若無的靈氣瀰漫出來,雖然不是很多,但已足夠突顯出它的不凡。
難道這是妖丹?
就在張飛揚疑惑的時候,同樣目睹這顆光球成形的太叔安突然激動的叫出聲來,心中的貪婪溢於言表。
“奶奶的!這纔是蝴蝶之王血紅蝶真正的妖丹啊!我說怎麼一開始我挖到的那兩顆妖丹如此的普通平常,和普通蝴蝶妖獸的妖丹沒什麼分別。原來,要同時擊殺所有血紅蝶,才能得到它真正的妖丹。絕對錯不了。這是百年妖獸纔可能結出的妖丹啊!”
張飛揚恍然大悟,拿出一個小袋子,趕緊把百年妖丹收好。
見百年都難得一見的極品妖丹落盡了張飛揚的懷中,太叔安才猛然間從見到妖丹的興奮中回過神來,臉色一變,擠出一滴眼淚,突然後悔的向張飛揚求饒起來:“張飛揚。對不起。我不該害你的。現在我清醒了。求你放我一條生路。我發誓不會再找你的麻煩。”
但暗地裡,他卻是榨出剛剛恢復一絲的靈氣,操控着兩儀塔,往十幾丈的身後飛去,悄悄隱沒進了黑暗之中。
等張飛揚漸漸靠近以後,再突然反手一指,對着張飛揚一點。
那倒飛出去四十丈遠的兩儀塔登時頓了一頓,停定下來,砰地一聲,突然碰撞成巨塔的大小,塔尖往向前一指,往張飛揚的方向反衝回來,化作一道粗大的黑影,轉眼間,從太叔安的頭頂飛過,撞向了張飛揚。
張飛揚卻是早就預料到了太叔安的德行,對於這樣的小人,他可從來不會放鬆任何警惕,剛聽到對方變了臉色,開始求饒,就警覺起來,假裝繼續前進,卻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精神籠罩全局。
等見兩儀塔飛來的時候,他自然第一時間就反應了過來,瞬間將早已引導出來的靈氣全部護了身前,同時,高速橫向移動,輕易就避開了這危險至極的偷襲。
見到這情景,太叔安臉色一白,登時嚇得心跳加快,滿面的絕望之色,難以相信張飛揚怎麼連自己這樣精妙的計策也能預料到的。
現在好了,自己手段都用盡了,看來非死不可了。
想到這裡,太叔安越想越怕,越怕越不甘心,見張飛揚重新站穩以後,又已持着那根黑色的棒子法寶走了過來,心思如電一般翻轉起來,還是不想死,試圖在這幾乎不可能的危機中,找到一線生還的希望。
可惜,他也明白手段用盡了,求饒又毫無意義,在這種情況下想要生還,真的太難了。
所以,太叔安想的越久,越是絕望,連眼淚都控制不住的流了出來,彷彿一個驚嚇過度的女人一般,對着張飛揚哇哇大叫,哪還有半點修士的氣節,簡直和凡人界裡走投無路的小人,沒什麼分別。
“你別過來!你別過來!救命啊!救命啊!誰來救救我啊!”
就在這時,似是聽到了太叔安的求救呼喊聲,三十四丈外,剛剛獵殺了一頭蝴蝶妖獸經過此地的一名男修士突然頓了一頓,停定下來,方向一轉,如一陣風一般,飛一般的往太叔安這邊的方向趕來。
此人長得身材修長,40多歲樣子,始終板着一張臉,是天殘觀中少見的沉默寡言的一名內門弟子,與太叔安正好有過一些淡淡的交情,聽到同門的求救,還以爲是太叔安遇到了什麼妖獸的攻擊,才遭遇到了危險,自然要趕過來看看。
他身背一把六尺長劍,顯得威風凜凜,器宇不凡,剛趕到了十幾丈外的時候,就遠遠看到了張飛揚往太叔安慢慢靠近的情形,四面八方卻是不見一隻活着的妖獸,心中升起一絲古怪,登時把凝神對太叔安和張飛揚兩人仔細觀察起來。
只見太叔安正給張飛揚逼的連連後退,他臉上的驚恐之色自然流露,發出求救呼喊的原因顯然是因爲張飛揚的逼迫。
這個發現,讓他登時有些糊塗了。
在張飛揚當時拜談夢爲師的時候,他已經和張飛揚簡單認識了一下。看他當時的樣子似乎對天殘觀的所有人都很友好。
怎麼張飛揚神色那麼可怕?他要幹什麼?難道想殺了同門太叔安不成?
想到這裡,他哪還敢耽擱,一邊加快腳步趕路,一邊對張飛揚呵斥起來:“住手!張飛揚!你要幹什麼!?”
張飛揚心中一驚,沒想到這種時候了,居然還有人來參合此事,登時大傷腦筋起來。
不用看,光聽聲音,他就知道來人是誰。
這是天殘觀裡一個叫屈萬的內門弟子,和他與太叔安兩人都是煉氣期後期的修爲。
屈萬的到來,讓他不得不重新審視起現在的局勢來。
首先是該不該殺太叔安。
張飛揚心裡的答案無比肯定,對於太叔安這樣的小人,該殺。
不然的話,他多活一天,就會多禍害自己一天。
但現在的問題是,能不能殺。
張飛揚觀察了屈萬一眼,見他趕來的速度快捷,身體輕盈如羽,一副不曾受傷的樣子,登時有些鬱悶起來。
看來,這太叔安現在是不能殺了。
因爲,若是不顧屈萬的喝問與阻止,強行殺掉太叔安的話,那自己也只會變得筋疲力盡,虛弱不堪。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屈萬和太叔安不是一類人,那自己或許還有機會與他解釋一番,將太叔安如何偷襲他,如何幾次三番的謀害他的事說了。
如此一來,即便屈萬不相信自己,那至少自己也有一個自圓其說的理由,等到回去覆命的時候,只要把那顆百年妖丹交給師父談夢的話,張飛揚相信,即便是看在百年妖丹的情面上,談夢也絕對不會不保自己。
只要自己這個師父談夢願意保自己,那就算當着屈萬的面強行把太叔安這個禍害除掉,也是完全值得一試的。
可問題是,屈萬是正人君子嗎?或者是,在修仙者,真的有像週一仙那樣,願意真心把自己當成朋友看待的人嗎?
畢竟,屈萬身處的門派可是擅長去其他門派打家劫舍的天殘觀啊。
從天殘觀的門規就知道,這樣的門派連對自己的弟子都能那麼狠,那麼,在這種殘忍的門規之下存活下來的修士,又有哪一個是好人呢?
想到這裡,張飛揚的腦海中很快浮現出了另一種更合理更真實也更讓他信服的結果。
自己全新當着屈萬的面殺掉了太叔安。
屈萬來了以後,又趁着自己虛弱,一劍幹掉了自己。
然後,屈萬開始蹲下身來,在自己和太叔安的身上摸索起來,將得到的妖丹,法寶以及其他的東西都一併藏進了自己的懷裡。
等到他回了天殘觀覆命的時候,就當是完全不知道這件事來回答,隨便誰問起,都是以“不知道”應付。
最後,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屈萬偷偷來到一片偏僻無人的角落,拿出從自己和太叔安身上搜羅到的寶貝,開始清點和檢查起來,越看越開心,越看越爲當時果斷殺掉自己的決策暗暗得意。
張飛揚可不願給別人做嫁衣,更不會爲了一己私仇就給怒火衝昏頭腦。
他始終都很冷靜,越是危險的情況,反而越是清醒。
就這樣想了一會,將殺不殺太叔安的後果詳細權衡了一番,張飛揚心裡做出決定,果斷收起靈石棒,轉身就逃,不給屈萬接近自己的任何機會。
因爲,他考慮了多次,還是覺得暫時遠離這兩人比較好,反正來蝴蝶谷的目的已經完成,只要命還在,百年妖丹依舊在自己身上,那就不怕回去的時候,不然談夢保自己。
至於不能殺掉太叔安的遺憾,張飛揚並不覺得有什麼可惜,最多以後再找機會動手就是了。
屈萬哪知道他的這些心思,見張飛揚逃了,只覺得他是理虧,剛趕到太叔安面前,給了服用了一顆療傷丹,就詢問了起來:“太叔安。你和張飛揚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什麼剛纔他好像要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