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湖畔風景依舊。
明珠笑吟吟的坐在碼頭邊的六角亭中,不停的有士兵模樣的人前來稟報:“郡主,一共十二艘探寶船,全部檢查完畢!”
“郡主,船員到位!隨時可以發船。”
陳實櫟陪坐在側,神色陰晴不定。他與明珠夫婦一到碼頭,就看到這些忙碌的士兵,顯然都是北海王麾下。
人算不如天算哪!
陳實櫟只想仰天長嘆:皇帝再晚幾日死,他便有十足的把握人財兩得。如今這陣仗,寶藏能否保得住都未必可知。
穆九帶着他的人再度檢查了一番主船上的部件,確定安全無虞後,幾步踏上六角亭,在亭外向明珠伸手笑道:“走!”
明珠起身對陳實櫟道:“陳老先生,請!”
“郡主請。”
明珠握着穆九的手,兩人並肩前行。
陳實櫟在後邊看着他們的背影,暗想:一對璧人,若不能爲他所用,真可惜了!
穆九已經佈置好了船艙。明珠進屋後就忍不住笑道:“好象回到了我們在海上漂盪的那些日子。”
穆九摟她進懷,抵着她的額頭道:“我這輩子痛苦的、絕望的、歡樂的所有的情緒,都在那一年之中嚐遍了。”
明珠摸着他的臉道:“我們以後日子長着呢。”
穆九眼睛微眯,拖長聲音道:“元飛白都要當爹了!”
明珠恍然大悟,難怪近幾日晚上他那麼勤奮,敢情是在羨慕元飛白?好氣好笑的捶了他一拳。穆九握緊她小粉拳,委屈不已:“元飛白比爲夫還小了幾歲呢!不過,有一點爲夫很確定!”
“什麼?”
“咱們以後的孩子,肯定比他們多!”穆九可是忍了元飛白很久了!得瑟什麼?他和琳琅都是皇族後裔,生娃娃這方面肯定不能和自個兒比啊!
明珠瞪大眼失聲道:“你還想生幾個?”
穆九瞧着明珠驚恐的神情,立即想到,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門關前轉一圈,萬一出個意外——忙道:“你說生幾個就生幾個。”頓了頓,“但是一定要比元飛白多!”
明珠才生起的感動又被他後一句敗光,轉念想到穆九這個時代的人能這般尊重她的意願已是不易。便大度的不與他計較。只是略爲憂慮的道:“你還有空擠兌元飛白?”
穆九笑容一頓,煩惱的嘆息道:“現在還不知道琳琅葫蘆裡賣得什麼藥。”
“總之不是好藥。”明珠淡淡一笑,“她現在有了身孕,想必會消停一陣。”
船身微動,明珠笑道:“難得出來遊玩。洞庭的湖鮮可不比太湖差!咱們好好嚐嚐。”
於是,明珠與穆九在船上品湖鮮,賞風景,跟着帶路的漁夫們垂釣捕蝦,愜意無比。
漁夫們也不知這些貴人是來洞庭尋寶的,只當他們是來遊湖順便找幾顆珍珠玩玩,所以使出全身解數捕魚捉蝦,明珠與同行的士兵們吃得不亦不乎。
這日清晨,漁夫一網撈到幾隻大蚌,憑着多年的經驗,估摸着裡面可能有珍珠,想博貴人一笑得個賞錢,便將河蚌挑了出來送到主船上。
陳實櫟面帶憂慮與不滿的道:“郡主,我們已經行了這些日子,爲何不經探尋直接便往大通湖去?”
明珠揚眉:這就忍不住了?
“老夫知道,八百里洞庭,想要尋到沉寶之處談何容易?但是郡主只顧玩樂,哪有半分尋寶的心思?”
明珠笑了一笑:“老先生誤會我了。”她之前命人尋來一份洞庭水域分佈圖,此時展開與程實櫟指着水圖道:“洞庭湖由東、西、南洞庭湖和大通湖四個湖泊組成。如果當年陳友諒沉寶洞庭,從他在武昌的都府到洞庭湖——”她指出一條路線,“必然是在東洞庭入湖。”
陳實櫟驚詫的望着明珠:原來她早有準備,不禁敬服的道:“郡主妙算!”
“不算什麼妙算。”明珠指着圖上一座小島,笑問,“如果是您,您會將寶藏埋在何處?”
“自然是渺無人煙之地。”陳實櫟皺眉。
“我們便是從東洞庭出發,然東洞庭靠近岳陽,太過熱鬧。南洞庭長沙段狹窄,也不是合適的藏寶地點,西洞庭有常德。”明珠便拿了一隻炭筆,輕輕將洞庭湖畔的幾處湖域劃去。這麼一來,竟然只剩下了大通湖的部分湖域。
程實櫟目瞪口呆,仍不太放心:“萬一——”
“反正我們有的是時間,尋錯了再回頭唄。”明珠扔了筆擦擦手指。聽到門外穆九道:“明珠,漁夫給您送河鮮來了。”
明珠笑着出艙道:“怕是找到好東西了。”她看了一眼木桶裡的三隻大蚌,微笑道:“還真有珍珠,不過太小了,扔湖裡再養幾年吧!鱖魚倒是夠大,一半清蒸一半紅燒。”驀地,她轉過身子,面有古怪的盯着那條鱖魚,打量它半日,道:阿九,你可會殺魚?”
穆九想也不想地右手輕晃間,一柄銀刀在握。
“切魚膾?”
“不,剖腹破肚。”
穆九毫不遲疑破開魚肚,除去內臟,拉出腸子,當的聲輕響,一枚閃閃的金環掉出魚肚。
“戒指?”穆九蹙眉撿起它。細白的珍珠間圍着一塊藍色通透的圓形寶石。“怎麼會在魚肚裡?”
明珠瞧了眼身後的陳實櫟,微笑道:“陳老先生,您看看吧。”
陳實櫟手指輕顫的接過戒指,一眼就認出這枚戒指的款式曾在監造冊上出現過。望着大通湖浩蕩的湖面,他心跳加速:“難道真的埋在了這裡?”
明珠不再廢話,拉着穆九換了艘小些的漁船,駛向大通湖的深處。另有善水性的水手跟在他們的船後,輪番下水探底。
“等一下!”一名漁夫叫了起來,“此處不能下水!”
明珠好奇的問:“怎麼了?”
漁夫捏了把冷汗:“這裡是有名的蛇窟!”
想來陳友諒不會簡單埋了寶藏了事,蛇窟,自然是用來保護寶藏的!
陳實櫟忙叫道:“郡主,我有蛇藥!”
明珠的漁船劃近他,她驚訝的問:“您倒是準備的周全。”
陳實櫟笑道:“我之前在閔南之地呆過一陣,那邊蛇蟲極多。”
“水蛇與山蛇不同。”不知爲何,明珠突然覺得有些心慌。“藥有用麼?”
陳實櫟取出一隻瓷瓶,“之前聽聞郡主太湖鬥珠,在蛇腹中剖到珍珠,受了啓發。所以這次特意備了些蛇藥。有效無效,試試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