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學子大吃一驚!明華一時也楞住了:他只想借個侍衛的嘛!怎麼世子就要親自上陣了?
但不得不說,朱禕睿親自出戰,學子們士氣大振,興奮得個個面孔通紅:世子這般看重他們,他們豈能讓世子失望?若是輸了複賽,可是要讓世子丟面子的啊!
明華呆呆的問:“世子也會擊鼓?”
朱禕睿還沒答話,他的侍衛們已經笑了起來:“擊個鼓而已,世子怎麼就不會了?”
明華哦了聲。心中還是擔心,于濤畢竟和他們訓練多時已有默契。世子殿下,可就難說了。
複賽的開鑼聲響起,世子拍了拍衣襬道:“走!”
隊員們神糾糾氣昂昂的如跟着母雞的雛雞們跟在世子的身後踏進賽場。
碼頭上十五支船隊到齊,抽籤時驀然發現,怎麼縣學的領隊換了一個人?
評委們驚詫的叫道:“這不是世子殿下麼?您怎麼——”
“于濤出了些意外。”朱禕睿目光冷冽的掃了眼其他船隊。“我臨時替補。”
評委敢說不行麼?自然只能同意咯。
朱禕睿抽到第一組,同組中較強的有謝家、香料商行的兩支船隊。謝家龍舟輸了首輪,心情鬱悶已經極,磨拳擦掌的要在第二輪一雪前恥。
明華觀察着他們的神情,並未發覺什麼異樣,倒是排在第二組的,之前與他們同輪競賽排名第四後的鏟鍋幫的船隊船員臉上頗有些憤恨不平的瞪着他們。
鏟鍋幫裡都是羣廚子。各村各鄉的普通人家要辦紅白之事,並不會去酒樓。而是請這些師傅們上家中燒菜。時間久了,他們也就自成一派。各自負責幾個村子,絕不許胡亂的搶生意。廚子們的臂力不凡,往年,他們偶爾也能進入決賽,但是今年竟在複賽第一輪辦只排到了第四位,而往年最弱雞的縣學的秀才們倒成了匹黑馬,他們如何咽得下這口氣?但他們敢算計縣學裡將來的官老爺麼?
明華搖頭,應該不是他們。
隊員們坐穩龍舟中,世子解下身上的玉飾累贅之物,撩起袍擺,捲起衣袖,姿勢熟練的舉着鼓槌,全神貫注,凝目銅鑼。
隊員們執緊船槳,全身肌肉收緊。側耳聆聽鑼聲——咣的聲,世子槌下第一聲鼓點,沉穩果斷,明華一下子就放了心:世子手上有功夫!
看臺上,琳琅與明珠相顧失色:“大哥?!”
“世子!”
明珠一顆心幾乎跳出來:世子怎麼會在明華的龍舟上?!
就連穆九及三大族的人也不禁立到海邊,圍觀這難得的一幕:年輕的世子親自上陣龍舟賽,這可是第一回!
評委們手心捏了把冷汗,雖然隊員都戴了護目鏡,但朱禕睿可是北海最矜貴的少爺,萬一有什麼意外——他們心全都吊在了嗓子邊,氣也不敢大出的瞪着海面。
其他船隊也鬱悶啊!世子您湊什麼熱鬧!害得他們一個個都緊張得差點連船也划不來了!
“哇!世子哥哥好威風!”柔福驚喜交集,又是吶喊又是拍手,琳琅糾着手絹:哥也太亂來了!
畢竟是第二輪比賽,大家的精力已消耗大半。這一輪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但是明華他們之前享受了肌肉按摩,世子又精神十足鼓點一聲比一聲的強勁有力,佔了兩大便宜的縣學隊,居然一馬當先,率先衝過了終點線。
在一陣激烈的喝彩鼓掌聲中,世子心情激盪,他從來沒有象這今天這般熱血沸騰過,他猛然槌下最後一個重音,雙手高舉間,鼓槌脫手扔到至半空,噗通落入水中。
贏了比賽的學子們還不敢相信自己贏了的事實,他們想歡呼都覺得嗓子冒煙,雀躍下只能學世子,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扔了船槳,抱頭大笑!
世子阻攔不及,笑罵:“我扔了鼓槌沒關係,你們扔了槳,我們怎麼回岸?”
評委們這才放下心:世子喲,您可別再折騰我們這把老骨頭了!
明珠與琳琅各自鬆了口氣:“還好,還好!”
她們不約而同的衝向岸邊。
自然有小船迎上前,拖着他們的龍舟回岸。
隊員覺得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想要扶着站起來卻一個個東倒西歪,沒掉在海中卻全滾進了沙灘裡。
明華正躺着喘氣,刺目的陽光照得他全睜不開眼,一道陰影遮在他上方。
世子的手伸向了明華。明華眨了眨眼,忍不住會意一笑,握住他的手掌,從沙灘上硬是撐了起來。
這一握,兩人算是盡釋前嫌,惺惺相惜。
不遠處看着他們的琳琅神情難測,明珠驚奇不定。
世子親自扶起每個學子,笑道:“走吧,去看看于濤怎麼樣了!”
“對!告訴他我們進決賽的好消息!”
北海王宮內,北海王聽着陳公公的稟報,頗爲驚喜:“你說真的?”
“王爺這話,難道大夥兒的眼睛都是瞎的麼?您這樣可以放心了吧?!”
北海王滿意的點點頭:“睿兒做得不錯。月明華,本就是我和元閣老留給他的人。這次又不知不覺拉攏了縣學的師生,做得好!”
“就是於光曉的兒子出了點意外。”陳公公神情微凝,“不知是誰這般大膽,敢向縣學的龍舟隊下手。”
北海王勾了勾脣角道:“不是有月明華在麼?他自然會查個水落石出。”
明華的確如北海王所料。他到岸後第一件事,便是請世子的侍衛帶他去于濤受傷的地方堪查現場。
那是離茅廁不遠的一條僻靜的小道上,小道兩邊三角梅開得豔紅可愛。
撞破于濤的石塊還在路間,染着血跡,果然非常尖銳。
“能看出什麼?”世子問。
明華閉着眼睛想了想:“這塊石頭是從別處移來的,上面還沾着新鮮的泥土。于濤平時和誰有仇麼?”
朱禕睿濃眉微皺:“他的脾氣,得罪的人不少。”
明華瞭然,初進縣學時,他可沒少聽說于濤睚眥必報的傳聞。
“今日的船隊中,雖然彙集本地豪門世家,但敢得罪縣學的,卻並不多。”
朱禕睿嗤笑:“誰敢得罪縣學?”
“所以,更有可能是衝着于濤去的。”明華思量着在小道的兩邊的花叢裡張望尋找。“世子,您再想想,今日在場的人中,誰和于濤有積怨?”
朱禕睿呈吐了口氣:“一定要說的話,他和元慕青從小就合不來。”
明華驚訝的唸了句:“元家的小公子?”
“他們年歲相仿,于濤的父親又是元閣佬的徒弟,但是不知爲什麼,元慕青和于濤表面和氣,但背後,誰也看不慣誰!”
明華搖頭:“元慕青也不象是會做這種無聊事的人。”他費力的捧起那塊石頭,世子急忙接了過來:“你拿得動?”
明華笑了笑:“找到地方了。”他的目光越過三角梅,一小片密林處,遍地都是顏色相似的石塊,地上的泥土也與石塊上的相同。
明華攔住世子,他瞪着地上的兩行腳印,面色微變。
朱禕睿好奇的問:“是嫌犯的腳印麼?”
明華蹲下身子,盯着腳印看了半日,面色古怪至極。半晌,他起身對世子道:“走吧,我們看看于濤去。”
朱禕睿問:“你看出什麼來了?”
明華面色陰沉,冷聲道:“還不確定,先看看于濤再說!”
地上的腳印,清楚明白的顯現出這是一雙不同尋常的鞋子。鞋底厚實,條橫多且粗,走路極不舒服,但防水防滑。平時並不常見,但在今日,龍舟賽上幾乎每個人都穿着這樣一雙厚底草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