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章出錯,怎麼能教父呢,肯定教子纔對,過年過的啥都亂,抱歉。??=
道胎出世未歷人生,所有記憶來自傳承,天道誕生與存活方式自然來自界魂。
十三郎很快想到這點,平靜說道:“爹爹感應不如你寬闊,這個世界還有沒有人類活下來?”
得福不明所指:“有。做什麼?”
十三郎回答道:“證明給你看。”
得福沒再說什麼,稍稍感應後調轉方向,化虹而走。
芥蒂易生消解難,路上十三郎試着與兒子溝通,得福愛理不理,迴應之語寥寥,無奈之下十三郎只好挑些與夜蓮有關的舊事講述,勉強維持着父子間堪堪將要崩散的紐帶......如此飛行足足大半年,百萬裡後,視線內終於出現人類身影,數量還不少。
這是得福目前最快的速度,對十三郎而言有點慢了,奈何得福無論如何不肯離開法壇太遠,十三郎試過、發現自己空有修爲、竟然帶不起這件信念所化的“寶物”,無奈只好讓兒子出力,老子坐享其成。
興許是巧合,快到了地方,十三郎馬上認出來,這裡就是界魂世界發生改變的源頭,泗水城及周圍。
“源頭......福禍相伴,生死定數,難道這也是一種體現?”
路由得福選,十三郎確信自己並未有過指引、甚連暗示都沒有。路上多少有過幾次談話,內容不多但能聽出來,這個世界並不只有此處纔有人煙,因此在認出後感覺詫異,暗想天意天意。莫非天道回心轉意?
不知不覺回過頭,十三郎望着兒子、結果看到一張冷漠的臉、兩隻厭憎的眼,內心不禁苦笑。
“狗屁,分明存心想要他老子難堪。”
值得一提的是,到這個時候,得福已經相當強大。按照修士評估的話約相當於元嬰;十三郎精元之傷未能全復,但其肉身強悍,早已不是當初醜陋模樣。得福喜歡以貌取人,嘴上不說,目光偶爾會流露出寬慰,大約是覺得有個像樣的爹感覺不錯,起碼不丟份兒。
這真多餘,兩個人走走停停飛了這麼久,別說人。連活物都沒看到幾隻,何來丟人一說。
此外還有,經過十三郎苦苦相勸及解釋,得福最終接受“昊陽兩向方可生出冬夏,日月不可朝夕共存。”的道理,不知他用了什麼法子,天空皎月白天的時候隱沒,夜晚出現引領羣星。
此事給十三郎的觸動很大。一來得福修爲遠遠不如自己,但能號令日月所向。與修士之能完全不同。此外他數次懷疑蓮仙子未死,可惜無論如何追查或者詢問,終無所得。
好處是,經過一段時間磨合,得福慢慢習慣了、甚至喜歡上這種狀況;如今的他更適應夜晚,常常一個人坐在臺上對着天空發呆。望月喜,望星厭,於是覺得這樣很不錯,因爲月亮比所有星星明亮,比它們加起來還要亮。
“世上只有媽媽好......沒媽的孩子像根草......”
童音常聞。是得福從十三郎那裡學到、最早接受、最最喜愛、最常掛在嘴邊的“禮物”,聽得十三郎很不是滋味。
最後一事,時間過去這麼久,昊陽之中靈機終於不再蹦躂,整個人被吞噬、只剩下一顆碩大的骷髏頭,自個兒慢慢吸納昊陽周圍陰煞氣息;其內裡一片混沌,具體情形如何,十三郎一點看不出來,相反得福似乎心裡有數,可惜態度堅決,無論怎麼問都不說。
塑冥關乎陰陽兩界,十三郎原本最操心、而且擔心;當初一戰之所以爆發,原因就在於界魂感受到其中威脅,始才催動蓮仙子出手,進而把自己弄到沉眠。如今情況發生根本轉變,界魂變成得福,若能從其源頭着手,改變根本,靈機塑冥成功與否就不是太重要,不過是個時間長短。
至於靈機帶來的危險,從其入界那一刻就已開始,與其是否塑冥無關。換個角度想,對付靈機最好的法子是抹去,不能便只有讓他不死不活,避免其因死亡次數增加而強大......當下與那種情況接近,不說得福變強速度遠甚於靈機,就說十三郎,靈機想追上也需要很久,暫時無需爲之擔憂。
即便如此,十三郎還是做了防範,時常上天登陽封禁陰煞吞入腹中,尤其聚集到骷髏頭周圍的那些,力所能及保持乾淨。
做這件事情的時候,得福不願同行在下面等候,但他知道父親在做什麼,還曾有過詢問。
“造陰陽、塑輪迴,這是爹的主意。你不是希望它成長嗎,爲何還要阻止?”
前爹後你,語氣譏諷,內裡多少帶點輕蔑,聽後十三郎心裡既難過又好笑,同時有幾分安慰。
按照靈機講過的,道胎是比界魂更有資格成爲天道的存在,如今聽上去,似乎得福信心更足,與當初界魂的驚慌模樣完全不同。兒子強大而且自信,十三郎爲之感覺驕傲,可惜越強大就越難管教,還好這裡是界魂世界,如果是外面,得福擁有強大力量但無心智,後果不堪設想。
“無論爹爹做什麼,起因都是爲你考慮。期間如果發生危險,或有脫離控制的趨勢,爹爹會第一個將其撲殺,不留半點殘餘。”
誠心表白換不來兒子回心轉意,不知是拉不下臉、還是認準了父親要殺他,得福冷着臉孔不願搭理;十三郎無奈,只好顧左右而言他。
“兩件事,算是你我之間的約定。”
天道降臨是大事,十三郎認真叮囑道:“其一,把自己變成人,才能真正瞭解人心。”
得福對此早有預料,嚴肅說道:“好,我接受這項挑戰。”
“不是挑戰......”
有點不知該該如何表述,十三郎略頓後繼續說道:“第二,除非爹爹開口,絕不可以干涉人類行爲,給他們時間自己表現。”
得福譏諷說道:“爹爹的意思是,你可以出手干涉?”
十三郎回答道:“大難之後生存艱難,爹爹做個醫生稍稍幫點忙,行不?”
得福略想了想,覺得這個要求不算過分、重點是那個“行不”聽起來舒服,默默點了點頭。
“那好,爹爹只許做醫生,不幹別的。”
泗水城不再是城,準確說,此前大陸被分割、淹沒、沖垮、退流之後,泗水城連同周圍千里大地一起變成一座巨大島嶼,之所以其中生靈不滅、且保持相當完整,運氣佔了主要因素。
倖存倖存,倖存者靠的就是運氣,然而幸運不會一直相伴,災難過後人們很快發現,他們雖在末日中活了下來,接着卻很難活得下去。
首要威脅是環境,大災沉重,能現吃現用的東西幾乎沒有。
界魂世界無修士,凡人身體脆弱,需要吃飯喝水建屋穿衣,每樣每件都不容易。開始那段時間,人們很幸運地發現很多魚,簡直稱得上隨處可見,唾手可得。隨着時間延續,撿到抓到的魚被吃光,沒吃的通通爛掉,飢餓的人們四處流浪,餓死者長有。
最嚴重的時候,殺人奪命只爲吃肉、易子而食,都不再是什麼不可接受的事情,人倫盡喪。
大地爲母,只要不是一直泡在水裡,總能長出這樣那樣可拿來充飢的食物;單以這條而論,界魂世界相當不錯,估計當初界魂考慮這一點,造界時耗費海量靈元,整片大陸皆肥沃,生命也都相當強悍。
倖存者本就不算多,因飢餓死了不少,其後人們遇到另一樣祖祖輩輩從未遇到過的危機:寒冷。
這是十三郎做的孽;是他勸說得福改變昊陽運行軌跡,世界首次出現冬夏。
飢寒交迫,生存是艱苦可想而知,然而這還不是全部,短短一年時間,活下來的人們極爲驚恐的發現,他們的身體遠不如以往,病災重重不說,生長變老的速度也有變化,暴增數倍。
界魂沉睡,得福成爲主宰,打算重造世界的他不願花費力量,尤其對這個地方,是其最最拋棄的那片地,那批人。
歸根結底,禍根仍在十三郎身上。
至此事情相當明朗,得福把十三郎帶到這裡,驗證什麼的放一邊,主要恐怕爲了看笑話。
單單以上這些困難,仍不足以導致滅絕,真正要命的還是此前早已發生過的災難:瘋病!
這個說法不夠確切,事實而言,災難發生的時候,染上瘋病的那些人無靈無智,等於沒有掙扎能力,是最最早死去的那批。真正禍害來自心理,深受荼毒的人類飽受折磨,彼此再無信任可言;如今的他們,陌生面孔相遇如見仇敵,縱有血緣關係維持,彼此也加着三分小心。
這樣那樣,千里大地上,倖存不多的人類散亂而居,形成大大小小十幾個小村寨,總量不足千。就是這樣的情況下,有父子兩個踏上這片土地,進入人類世界。
“夠多了。”
步入一處村寨的時候,十三郎無視得福臉上是何表情,信心滿滿。
“情況比我想象的好,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