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牛糞滿地的牛欄
眼瞧剩下的幾個護城兵還要再撲上來，段小三忙不迭地抓起身邊一塊石頭，朝那幾個護城兵就砸了過去。
石頭似乎很多。
段小三連看也沒看，伸手抓起石頭，一塊接着一塊，毫不猶豫地狂砸一氣。
面對疾風暴雨一般的石頭雨，段小三總以爲那幾個護城兵會被砸得慘叫連連，甚至會被砸得頭破血流，暈頭轉向。可那石頭砸到幾個護城兵的頭上，卻像棉花一般，輕飄飄又落了下來。
這一幕，使得段小三大出意外。不僅是段小三愣住了，就連那幾個護城兵也是楞住了。
大家一起看向那塊飄落在地上的“石頭”， 卻猛然發現，段小三扔過去的並不是石頭，而是一砣砣黑乎乎的牛糞，而且是已經快風乾的牛糞。
牛糞本身就沒有什麼重量，就算沒有風乾，砸在頭上，除了臭一點，又有何妨呢？
段小三略微瞥了一眼，這才發現，滿地是斑斑點點的牛糞，而兩頭黃牛正躲在牆角，正直楞楞地盯着幾個闖入的不速之客。更加讓人噁心的是，他還發現自己一屁股坐着的，就是軟軟的，溫溫的牛糞。這一定是那兩頭黃牛中的某一頭剛剛拉的。
大痦子護衛獰笑了一聲，大聲呼喊了一下，衆多的護城兵蜂擁而上。
段小三管不了身上有多髒多臭，手一撐地，準備爬起。可不知是誰放在牛欄邊上一桶油，那油在他剛纔跌倒的時候又翻了個蓋，漏得到處都是。他又偏偏這麼不走運，剛爬起來的時候，居然又一腳踩在油上面。他腳下一滑，又是“撲嗵”一聲音，摔了個嘴啃泥。
那幾個猴急的護城兵，也沒看到滿地油膩，一腳踩進油灘之中，紛紛滑倒，疊成一團。
段小三見一個距離不遠的護城兵，伸手過來就想抓住自己的腳踝。他不及細想，抓起身邊一砣溫熱的牛糞，朝護城兵的臉上就抹了過去。
他的本意也就想用牛糞抹在護城兵的眼睛裡，可沒承想，那個護城兵一躲一閃，段小三手裡的牛糞居然正好塞進了護城兵又正好張開的嘴裡。
那個護城兵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段小三，又眨了兩次眼，這才反應過來，張開的雙手急忙縮了回去，拼命地去摳嘴裡的牛糞。
“哇哦……”段小三看那個護城兵的難受模樣，禁不住也是腸胃洶涌，吐了一口清水出來。
就在段小三難受之時，大痦子護衛小心翼翼地踩在牛糞上，朝段小三一步步走來。他雖然看到滿地油星，但逃捕之人就在眼前，又豈能因爲小小的牛糞而舉步不前？
段小三又抓起一把溫熱的牛糞，不管三七二十一，朝大痦子護衛就扔了過去。
風乾的牛糞，大痦子護衛可以不怕，可這溫軟又臭氣熏天的牛糞，就不得不考慮考慮，畢竟這臭味不是尋常人能忍受的。大痦子護衛見牛糞飛過來，左腳一擡，屁股一扭，準備避過那跎牛糞。雖然他成功避過了段小三扔過來的牛糞，可是忘了腳下盡是溼溼滑滑的牛糞與油的混合物，他單隻腳着地，身體重心立時不穩，左右搖晃着。雖然他感覺不對，立馬將左腳放了下去，試圖穩住搖搖欲墜的身體，可倉促之間又哪裡能穩得住他龐大的身軀？
終於，他一屁股跌倒在地，如同翻了蓋的王八一樣，摔了一個底朝天。
段小三連滾帶爬，終於脫離了那一大塊又溼又滑的區域，到了離兩頭黃牛稍近的地方。這裡的地上有些乾草料，使得站穩變得容易了許多。
段小三站起身來，這才發現，這院子就是圈養牛羣的地方。兩頭黃牛的身後，橫亙着一堵半人多高的圍牆。再往外看去，還連着好四五個一模一樣的牛欄。牛欄裡，圈養着數量衆多的黃牛。
此時的兩頭黃牛，嘴裡還咬着一些草料，彷彿對闖入它們領地的並打擾吃飯的人們非常不悅，拼命甩動着細長的尾巴，跺着四腳，低聲嘶吼，躁動不安。
段小三見狀，連忙向它們陪笑道：“黃牛大哥，莫怪我打擾你們吃飯，要怪就要怪他們，是他們把我撞進來的。”
兩頭黃牛，四雙大如燈籠的牛眼，同時瞪向了還在油灘中苦苦掙扎的大痦子護衛和護城兵。
段小三甚感欣慰，伸過手，摸了一把離他較近的黃牛的角，笑道：“黃牛大哥，真是貼心的黃牛大哥，那就不打擾你吃飯啦，走先。”
黃牛“嗷”地一聲長吼，將牛眼又慢慢地轉向了段小三。
段小三的笑容逐漸凝固了。在那雙清澈透亮的大牛眼裡，他看到了一縷紅色，鮮豔的紅色。
黃牛頭一低，兩隻又尖又長的牛角，朝段小三就頂了過來。幸好段小三反應敏捷，就在黃牛低頭之時，雙手已按在黃牛角尖，纔不致於讓黃牛角直接頂在身上，不然，這又堅又長的黃牛角，一定可以在他身上捅出兩個帶血的大窟窿。
饒是這樣，段小三也是被頂得不輕，直接摔回到油灘之中。他又回到了大痦子護衛和護城兵的中間。
真是倒黴透頂。段小三恨恨地罵着，一擡頭，卻發現大痦子護衛他們全停止了往外掙扎爬行的動作，一臉茫然地看着自己。他們的臉上，有驚有愕，但更多的幸災樂禍。
“看什麼看，我喜歡這裡，怎麼着。”段小三很不開心，大罵了一句。反正他們也聽不懂，就算他們聽懂了，那又怎樣？
就愣了兩次呼吸的時間，護城兵們反應過來，哇哇直叫，朝段小三蜂擁而上。
段小三忙逃。可地上實在太滑了，剛爬起身，居然又是一滑，直接摔倒在地。
這下可好，幾個護城兵一撲而上，摁住了他的腳。
段小三使勁掙扎，沒從護城兵手裡掙脫，卻反而弄得一身的牛糞，連臉上也是。
大痦子護衛四肢着地，獰笑着爬到段小三跟前，擡起一隻手，手掌忽又握成拳頭，嘴裡還嘰哩呱啦了一句。
段小三從那大痦子護衛的神情，很容易就猜測出，剛纔大痦子護衛一定說的是，讓自己再跑也跑不出手掌心之類的話。
正當他有些心灰意冷之時，忽然發現，剛纔那兩頭黃牛慢騰騰地走到了幾個護城兵的身後。它們似乎鼓足了全身力氣，打着噴嚏，挺着尖尖的牛角，對準了那幾個護城兵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