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姝追回去時,看到緊閉的房門,着急的她忍不住拍打房門;裡面的王熙兒其實就靠着木門,可是她捂着嘴,不想讓外面的人聽到她抽噎的聲音。
“熙兒,你開門啊,我是姐姐。”王姝憂心忡忡,又無可奈何。
王熙兒扶着房門緩緩地跪下來,她感覺自己的心彷彿被抽乾而空虛無着落;王姝淚盈欲泣,同樣心如刀絞,她跪坐在地上,暗啞低語:“熙兒,你怪我就罵我打我好不好,不要關着門不說話,也不要不理姐姐,我們姐妹倆自小就相依爲命,有什麼事情一定會說與對方聽,從未像現在這樣,閉門不見啊。”
王熙兒潰堤的淚水染溼了她自己的衣襟,好像在一天之內,她哭出這輩子的悲傷,她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不堅強的人,可是沒有想到她居然會那麼的傻,一直戀着不愛自己的人;她氣什麼?她是氣自己啊,她沒有資格怪誰,更加不能把自己的傻怪在姐姐頭上,她是知道的,就算所有人都不愛她,可是姐姐一定是愛着自己。
“吱噫——”房門開啓,王姝跪在地上仰頭望去,看到王熙兒從裡面走了出來,殘淚掛在妹妹睫毛上,晶瑩剔透。
王熙兒扶着王姝站起,對着她說:“姐姐,我知道這件事並不是你的錯,錯就錯在我不應該自作多情。”
“不,喜歡一個人是沒有錯的。”王姝握住王熙兒的手,愁雲說道:“也是姐姐不對,若是早一點弄清楚,只怕也不會有這麼大的誤會了。”
“感情的事情不能強求,就算姐姐早一點知道,周先生的心也不會改變的。”王熙兒苦笑地說:“我一時無法接受,是因爲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我真的承受不過來。”
“姐姐明白。”王姝安撫地說道:“你記住,無論發生什麼,有姐姐在你身邊,你就不必擔心其他了。”
王熙兒感激地一笑,她伸手擦拭王姝臉上的淚水,而王姝也拉着妹妹走進房內;不管王熙兒是不是真的想通了,至少現在她願意冷靜下來,只要她冷靜下來,事情一定會有轉機。
王姝和王熙兒坐在桌邊,看樣子王熙兒精神恍惚,似乎並未平復內心的傷痛,然而這種事情王姝根本就幫不上什麼,唯有一直陪伴妹妹開解她纔好。
“嘩嘩——”王熙兒聽到水聲,定睛一看,是王姝在倒茶水;猛然間,王熙兒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場景。
王姝把茶杯遞上去,說道:“熙兒,喝點水吧。”
王熙兒倏然抓住王姝的手臂,很用力,痛得王姝微微蹙眉。
“我好像覺得哪裡不對勁。”王熙兒鬆開手,喃喃自語地說。
王姝一邊揉了揉自己的手臂,一邊問:“熙兒,什麼事情不對勁?”
“姐姐,我甚至想不起來前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王熙兒神色驚慌地說:“雖然我不願意記起,可是我盡然一點兒記憶都沒有。”
王姝想了想,認真地說:“會不會是因爲太過傷心,所以潛意識裡把那天晚上的事情
全都抹去了。”
“那爲什麼我會心甘情願地……”王熙兒頓了頓,皺眉說道:“不對,我還記得一點。”
“你記得什麼?”王姝也提起興致,追問道。
“我記得我聞到一股很奇怪的香氣。”王熙兒站起來,踱步說道:“這香氣好像是從殿下身上傳來的,但是我又不能肯定。”
王姝不解地問:“殿下身上的香氣有什麼問題嗎?”
王熙兒凝重地說:“姐,我還記得我當時進入殿下行宮之前都很清醒,可是之後的事情真的很模糊;若是說殿下喝醉了酒,神志不清不楚,倒是能理解,可是我滴酒未沾,怎麼會也跟着神志不清楚?”
王姝心一沉,下意識感覺這事情果然有蹊蹺,可是她們只能猜測,還不敢肯定,要說肯定她們也不敢貿然猜測;因爲這件事關係到太子殿下,稍有不慎恐會招來殺身之禍。
想到太子殿下,王姝的心也抽動了,妹妹說自己自作多情,其實真正自作多情的豈止她一個人,說到底,王姝自己也差一點自作多情了,並且她還妄想太子殿下對自己多情,現在想想真是覺得可笑;然而,笑是肯定笑不出來的,掠過心中的痛楚讓她同樣飽受煎熬。
王熙兒沉浸在回想中,她幾乎把所有可疑的事情全都串聯起來,可想而知,她懷疑的人自然還有自己的母親;倏然間,王熙兒定住腳步,恍然說道:“姐姐,那天晚上母親也很奇怪。”
王姝晃過神來,站起來說:“熙兒,你會不會想太多了。”王姝強烈懷疑王熙兒因此而精神有些錯亂。
“姐,我是說真的。”王熙兒衝過去拉着王姝,看到王姝懷疑的態度,王熙兒着急了,她連忙補充:“那天晚上,就在這個桌子上,也是放了一壺茶,娘一個勁兒地勸我喝茶,我當時沒覺得怎樣,可是現在仔細想想,喝完茶之後,我覺得身體裡似乎起了變化,只是那種變化我也說不上來,但是我能確定,那壺茶一定有問題。”
王姝難以置信地說:“熙兒,你什麼人都能懷疑,就是不能懷疑娘,娘怎麼會害你?”
“你不相信我。”王熙兒忿然地推開王姝,瞪視她,怒吼:“你居然也不相信我。”
“熙兒,我,我不是不相信你。”王姝慌張地解釋:“但是你懷疑娘,會讓她很傷心的。”
“那我呢?”王熙兒歇斯底里地冷笑:“有誰想過我的感受?”
王姝愧疚地勸道:“熙兒,姐姐是真的相信你,你放心,就讓姐姐做不孝女吧。”
王熙兒的懷疑也不無道理,在這件事情上面,她是受害人,也是親歷人,沒有人會被熙兒更加清楚,所以王姝冷靜下來後還是決定找母親臧敏問個明白。
“什麼?你懷疑熙兒被人下了mi藥?”臧敏震驚地反問,她的反應是正常的,因爲她把心虛隱藏得恰到好處。
王姝板着臉,嚴謹地說:“熙兒說,她進入行宮後,就變得神志模糊不清,要不是被人下了mi
藥,她不可能不反抗。”
臧敏抿了抿嘴脣,顯得有些焦慮不安,眼見母親沒有說什麼,王姝便又道:“熙兒還說,在進入行宮前,她沒有吃過什麼東西,唯一喝過的,就是母親爲她泡的那壺茶。”
“你懷疑我?”臧敏蹙眉,猙獰地怒問:“姝兒,你懷疑你母親?”
“娘。”王姝奔過去,痛心地說:“姝兒知道懷疑娘是大不敬,可是姝兒不能不這麼想啊,因爲姝兒曾經就被娘送進皇宮,現在娘將妹妹送到殿下牀上,也不無可能啊。”
“王姝。”臧敏暴跳如雷,她只能用高嗓門來緩解自己的尷尬,不過她的做法的確有效,就算事實如此,她們又能如何?當初她不是妥協了接受母親的安排。
臧敏閉上眼,捂着胸口,切齒地呢喃:“我知道,你是一直恨着我,恨着娘當初把你送入皇宮,讓你吃了苦受了累。”
“不,姝兒沒有這樣想過。”王姝搖着頭爭辯,她看到母親失望的樣子也心軟了,於是就忘了今日的目的,變得好像她自己纔是不可原諒的罪人。
“沒有?若是沒有,你爲何處處以這件事情來傷害娘?”臧敏惡人先告狀,開始指責王姝;她就是太瞭解王姝了,抓住這一點洗脫自己的嫌疑;雖然她是她們的母親,就算讓她們知道事情出自自己之手也不會有什麼,但臧敏還是不希望在她們面前成立一個賣女兒的惡毒母親形象,即便她維持得很痛苦,也要咬着牙僞裝下去。
“我,我看到熙兒如此,一時情急所以纔會……”王姝弄得自己裡外不是人,一個是娘一個妹妹,傷了任何一方她都於心不忍。
“熙兒那是太傷心了所以分辨不出來,難道你還不清楚?”臧敏嚴厲地反問。
“我,我這幾天也是弄得心神不寧,亂了手腳。”
臧敏緩了緩氣,語重心長地說:“妹妹既然慌了神,你作爲姐姐怎能跟着她瞎胡鬧?要是按照熙兒所言,那長公主府上豈不是有人故意而爲之,你們是不是還要懷疑長公主和殿下?”
“娘,我們當然不敢隨便懷疑。”王姝平定情緒之後,謹慎地說:“只不過事情確實存在疑點,倘若不查出,只怕以後還會出現類似的事情,那就不好了。”
“這事情,我會跟長公主商量商量。”臧敏安慰地說:“你們就不用操這份心了。”
雖然王姝有些猶豫,可是她不敢再惹得母親生氣,好不容易緩和下來,看來只能暫時放下,等有機會了再打算吧。
王姝離開後,臧敏愣了好半天才長吁了一口氣,面對王姝的質疑,她作爲母親,哪有不心疼;可是考慮到居多後事,她又不能不忍心欺瞞她們,總不能讓王姝真的查到長公主頭上吧,她瞭解自己的女兒,王姝的堅持和固執,到時候只會弄得大家臉上掛不住,一拍兩散後,莫說是榮華富貴,就是母女三人全都掃地出門,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經過深思熟慮,臧敏決定自私到底,決定把秘密爛在自己肚子裡。
(本章完)